濕漉的岩壁上那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入口約半米之內,大概是因為距離地底縫隙較近的緣故,也積了不少水,半米外則非常幹燥,半點都沒被弄濕,元夏在殘陽欺酒分外難以形容的視線中挑了湖底幾隻最肥美的魚收進自己的背包內,才抬腳朝著那洞口走去。


    殘陽欺酒從他的手中拿過一個火把在前方開路,跟在他後邊的元夏邁上那長著厚厚藻類的平台,在進入洞口的那瞬間,似乎聽見了身後傳來像是樹枝被踩斷一般的哢嚓輕響聲,下意識停下腳步朝著後方看了一眼,他隻看見了微弱火光湖底撲騰著的魚,也隻聽見它們發出的動靜,元夏頓了頓,轉頭跟上麵前那個已經走出幾米的身影。


    這身處湖底的洞穴雖說洞口的位置也就堪堪能讓一個人通過,但走進十多米後就開闊了起來,那岩壁明顯有人工鑿過的痕跡,不但平滑,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可供照明的燭台或火把,岩壁下方甚至還有排水的小溝,但這裏邊非常幹燥,估計也用不上,兩人在往下走,某些坡度稍大的地方甚至還有鋪的平平整整的石階,上邊落了厚厚一層灰,明顯就是許久沒人進來過了。


    元夏亦步亦趨地跟在麵前那人身後,看著他隔一段路看一眼牆上的火把或燭台,卻並不將之點燃,心想這大概是因為兩人手中都有火把,足夠照亮麵前的路,無需點亮通道裏的燈而已,也就沒開口問,隻管自己安安靜靜地往前走。


    兩人一直走了十多分鍾才到了頭,這通道的盡頭是一塊約能容納三十來人的平地,平地前豎著一麵刻著與石柱上一模一樣的花紋的青石牆,中間依舊是一個拳頭大的凹槽,元夏在見到那石牆的第一時間就將收迴包裹內的那顆用來開啟石柱上的機關的石頭拿了出來,就在他即將把東西遞到殘陽欺酒的手裏的那瞬間,對方原本平靜的表情一變,突然皺著眉將元夏扯了過去!


    “刷!”三隻匕首在元夏被拉到殘陽欺酒身後同時就這麽直直插|入了他麵前的岩壁,若是元夏當時還站在原地,非得被紮出幾個窟窿不成。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的元夏怔了一秒,立即轉頭看向利器飛來的方向。


    那裏站著三名蒙著黑紗遮著臉的黑衣人,與之前殘陽欺酒在樹林裏殺的那兩人衣著相似,雖說夜行衣與麵巾是棲邪裏三教九流作奸犯科的標配,但這兩批人的束發方式與衣服上的紋路都相同,一看就知道是同個組織派來的,元夏見了這畫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先不提這三個人是怎麽悄無聲息地摸著黑跟上來的,大白天穿夜行衣有必要嗎?這次出動了三個人他是不是該覺著非常榮幸?


    那突然出現的三名黑衣人並沒有立即就上前襲擊兩人,而是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那刻滿花紋的石壁,最後的視線落在了元夏握著石頭的手上,為首的那名男子似乎朝著殘陽欺酒看了一眼,眼底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對元夏笑眯眯道:“少俠,如果你乖乖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我,我就放你一馬怎麽樣?”


    這人聲線不高不低卻也還算好聽,語氣裏自然而然的慵懶,隻一開口旁人就知道一定不是裝出來的,若是不經意聽了這把嗓子,誇張點的甚至還會覺著頭皮一陣發麻酥了,但可惜元夏不是個聲控,因為背對著殘陽欺酒也沒看到後者聽了這話後微妙的表情,隻注意到對方話裏內容的他嘴角一抽,不知該如何評價對方這略顯狂妄的台詞。


    見他不迴話隻定定看著自己,男人的視線移開,落在他身後殘陽欺酒的身上,意味不明地輕笑出聲:“還是你覺著你身後那人能護著你?有我在,他可顧不上你。”


    這話說的,總覺著哪裏不太對。


    元夏沉默一瞬:“你……”


    見元夏終於理他了,男人語氣愉快地迴道:“怎麽?想通了?想通就對了,你後邊那男人冷著張臉,殺氣重的很,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平常喪心病狂的事肯定沒少做,來哥哥這兒,把那破石頭給我,我保證他沒法來找你的麻煩。”


    就算遮住了臉也遮不住這人孔雀開屏一般蕩漾的氣場,元夏動作一頓,轉身將手中的東西交到了殘陽欺酒的手裏,鄭重道:“拜托,快點把他弄死吧,這人真吵。”


    黑衣人:“…………”


    殘陽欺酒接過石頭,麵無表情地盯著那男人看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滿滿的惡意,就如同深海巨鯊一樣透著股血腥味,那陡然就彌漫開來的殺氣震的就連已經轉身背對著他的元夏都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陰風而猛地迴頭看他,殘陽欺酒沒有在意他驚異的視線,微微眯著眼,帶著那被搖曳的火光映照之下而顯得非常恐怖的微笑,他淡淡開口道:“我當是誰……”


    兩人麵前為首的那名男子聽了這話挑了挑眉,要是對方沒蒙上麵,元夏甚至能看見這花孔雀似的黑衣人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男人聳聳肩,語氣裏透著一股子形容不出來的挑釁:“我們跟了你們一路,也看出你身邊這人的內力壓根就學多久,想必那些武學招式學的也不怎麽樣,我這邊可是三個人,你真以為你能以一敵三?”


    因為學藝不精而直接被忽略了的元夏:“……”


    殘陽欺酒嗤笑一聲:“有沒有以一敵三的本事,你試了之後才知道。”


    這話明顯就讓後邊那兩個一直沒有出聲的黑衣人不爽了,對方刀子般的視線定格在殘陽欺酒的身上,眼裏全然是躍躍欲試,為首的男子也跟著哼笑了一聲:“這大話說的也不怕閃著舌頭。”


    殘陽欺酒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生氣,隻是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指,極為挑釁地勾了勾。


    因為他的動作,男人眯了眯眼,彈指將周圍岩壁上的四盞燭台點亮,就在這洞穴明亮起來的同時,站在他後方的兩名黑衣人徑直朝著殘陽欺酒攻了過去!


    瞬息間那三人就過了數招,意圖先將元夏解決了的男子瞥了眼旁邊纏鬥在一起的幾人,衝著元夏一掌拍了過來,電光石火之間,元夏從背包中抽出劍險險擋下了這一擊,在對方因為他憑空拿出東西而一愣時快速朝著一旁退去。


    “……居然是個玩家。”顯然有些意外的男子站在原地垂眸看一眼自己毫發無損的手掌,又似乎快速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旁邊的幾人,再次看向元夏時眼裏是滿滿的興味,“你和那人,什麽關係?”


    那人指的是正同時對付著兩名看起來等級不低的黑衣人的殘陽欺酒。


    元夏將劍橫在前胸默默翻了個白眼,一點兒都不想搭理他。


    明明是來殺人奪寶的,突然轉換成八卦模式,難不成他迴答了這個問題對方就不會再打他?誰會信?這人就不能敬業一點嗎?


    像是知道元夏在想些什麽,他頓了頓添上一句:“你要是肯說,也答應乖乖在一旁呆著不礙事,我就保證不殺你。”


    對這個提議並不感興趣的元夏:“要真這麽做,事後殺我的就成他了。”


    那男子盯著元夏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笑:“你說的也是,那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三步遠外的人就出現在了元夏的麵前,一隻手扼住元夏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那力道不輕,即便是調低了疼痛的數值依舊讓人感受到幾分隱約的痛楚,而那脖頸之間的力道擠壓著帶來缺氧的眩暈感明顯又讓人難以忍受,要不是現在他是個玩家,估計能活生生被掐死。


    元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條在這麽短短幾秒內刷的下降了一半。


    那邊的殘陽欺酒恰好幹脆利落地割斷了一個黑衣人的脖子,瞥見了這一幕後,順手將自己手中那把寶石被摳掉的匕首甩向了掐著元夏的男人,對方敏銳地察覺到了那細微的破空聲,將元夏甩手朝著岩壁一丟,躲過那把小刀後,掏出一柄短刀轉身就朝著殘陽欺酒衝了過去。


    元夏背部砸向石牆砸的頭暈眼花,被那麽一摔又摔掉不少氣血,卻也發現了對方憑空拿出利器的行為,這才發現,那為首的黑衣人居然與他們一樣是個玩家!


    想到門後的寶藏,元夏連忙從背包裏掏出能補充一些氣血的藥丸,咽下後還沒來得及打坐調息一下,就見殘陽欺酒被那玩家拉去了注意力,與之打得旗鼓相當不可開交,再加上那名助攻的黑衣人,甚至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變得隱隱有些落於下風,在殘陽欺酒被那玩家死死擒住右手腕,在對方身上捅了個窟窿也被人在臉頰上劃下數刀時,有些來不及顧忌那背後快速靠近的匕首。


    元夏毫不猶豫地施展輕功,貼著殘陽欺酒的背擋下了這朝他心口紮來的刀子。


    畢竟自己明顯就打不過那個玩家——元夏非常理智地想,要是殘陽欺酒被殺刷新去了,隻留下自己絕對無法和這兩個黑衣人抗衡,更別說保住寶藏了,但要是殘陽欺酒活下來,按照這人的兇殘程度,想個辦法對付這兩人也是有一定幾率的,他能升到這個等級全靠蹭的這人的經驗,掉一級就掉一級唄,難道會比殘陽欺酒那等級升級難嗎?這大概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血條在他感慨之中極快地清空,一陣眩暈後元夏直接變成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殘陽欺酒早在他出現在自己身後時就料到會變成這個結果,他麵無表情地將自己還插在麵前那男人腹部的匕首直接收迴了遊戲背包內,在同時用空出的手狠狠擊向對方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哢嚓一聲悶響中男人臉色一變,在吃痛鬆開手的那瞬間被殘陽欺酒一腳踹飛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後殘陽欺酒轉過身,手中再次出現那把沾著血跡的匕首,就在元夏消失在眼前的同一刻,一刀捅進了那偷襲他的黑衣人的前胸。


    一刀斃命,幹脆利落。


    看著那黑衣人一臉不可思議地緩緩倒下,殘陽欺酒轉過身,看著那名從牆角爬起來的玩家。


    “嘶——下手還真狠啊。”他的左手手腕以一種奇怪的形狀彎曲著,大概是已經骨折了,一邊用一種像是被人辜負了的幽怨眼神看著站在黑衣人屍體旁沒有後續動作的殘陽欺酒,他一邊扯下遮臉的麵巾將自己的手綁起來,等處理完被折斷的小臂後,那張暴露在火光下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跡,連豔麗的容貌都有些扭曲。


    殘陽欺酒沉默一瞬:“你沒有下調疼痛值?”


    那不鹹不淡的語氣雖說依舊十分疏離,但顯然,他是認識這名玩家的。


    長相出眾的男子用完好的那隻手摸了摸腹部的傷口流出的血跡,勾著那因為疼痛顯得有些發白的唇,用一種炫耀的口氣道:“不但沒有下調,我還上調了十個百分點。”


    若是元夏還在這兒,聽了這話非得覺著這人是個抖m的變|態不可,遊戲內的感官原本就比現實中要來的敏銳,數值越大感受越強烈,110%的敏感度這是普通人連被針紮一下都要嗷地慘叫一聲的節奏啊!


    這玩家不以為然,甚至還揚著自己那豔麗到極致的臉笑的非常得意:“看到沒,最大限度利用了有限的改動,我的臉現在是不是比現實還要漂亮出了一倍?”


    那容貌的美豔程度直逼失蹤的聞潮,甚至還要多出幾分肆意的靡麗,普通人連多看一眼估計都覺著刺目,但殘陽欺酒卻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般,隻垂眸看一眼手中擺弄的匕首,口氣冷淡:“說吧,是不是姓顏的雇的你。”


    “別開玩笑了,我是有職業操守的,不可能隨便透露雇主的身份。”他聞言嗬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我就不能是覬覦寶藏也想賺一筆嗎?”


    “操守?”殘陽欺酒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冷諷地跟著勾了勾嘴角,“先不提你到底有沒有這東西,既然你是為了寶藏跟在我身後給我捅刀子,那你想好怎麽死了嗎?”


    男人聞言嘴角一抽:“誒等等!不是吧——要是覺著我做的事讓你不爽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就算我把疼痛值上調十個百分點不代表我真喜歡疼的死去活來啊!都認識這麽久了,跟你們兄弟關係也不錯,好歹給點麵子啊!”


    殘陽欺酒抓著匕首緩步靠近他:“跟在我身後對我放冷箭的時候倒是爽快的很,那時候你想過給我麵子了嗎?”


    這人迅速認慫:“……我錯了!”


    殘陽欺酒無視他臉上刻意展現的楚楚可憐,眼角眉梢皆是殺氣:“故意衝著我的臉劃了幾刀很開心吧?弄死給我打工的玩家很愉快吧?”


    繼續認慫:“不不不實在是因為你太帥了,你也知道,看到比我帥的我都忍不住想劃花別人的臉啊!至於那個玩家,天地良心……是他自己跑去給你擋刀的,大不了到時候我去跟他道歉嘛。”


    殘陽欺酒站到他的麵前,用手指輕擦了一下臉上淌著血的傷口,垂眸看了眼指尖的鮮紅,斂去了嘴角的弧度,沒啥情緒地說道:“蒙著臉的時候倒囂張得很。”


    男人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不是之前覺著兩三個人就能弄死他嗎,就算之後會遭到報複,殘陽欺酒又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嘴上先爽了再說,誰知道那個看起來沒啥卵用的玩家會突然冒出來擋了那刀,他也就剛開始小宇宙爆發勉強能和這人打個平手,現在又斷了隻手,隻能任他□□了好嗎,誰還會想不開浪費力氣掙紮。


    見殘陽欺酒是真不會放過他,嘴裏嚷嚷著求寶藏真相被對方一套招式帶走的男人死後並沒有選擇化作白光迴到新手村,而是在原地躺屍試圖圍觀殘陽欺酒如何開啟寶藏,後者瞥一眼地上那具屍體,收迴視線就當沒有看見,從遊戲包裹內找出元夏交給自己的石頭,將之放在了石壁中央的凹槽內。


    這次並沒有出什麽意外,機關開啟的哢嚓聲後便是地麵細微的震動,那麵雕刻著花紋的青石牆在轟隆聲中緩緩上升,露出了裏邊的石室。


    殘陽欺酒準備抬腳進入的動作一頓。


    那石室的空間不算太大,也沒有太多遮擋,甚至可以說是一目了然,最靠裏的是一張約摸一丈寬的石床,石床上擱著幾個被打開的箱子,而那箱子裏……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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