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木床是元夏在遊戲內見慣了的雕花樣式,建模非常老舊像是使用了十多年的樣子,雕花東一塊西一塊地缺了口,甚至床頂垂下來的帷幕都是褪了色且髒兮兮的藍灰色,他的身上似乎正蓋著一床薄薄的被子,散發著一股子黴味,而他的嘴裏正塞著一團也不知道作何用處的布,被堵住的嘴因為無法正常閉合,使得口水被那塊布吸了進去,帶著一種濕噠噠的觸感。


    元夏的臉色頓時就青了。


    第一時間想把嘴裏這團玩意兒扯下來的元夏動了動手卻發現有一種強烈的束縛感,呆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結結實實捆著,想要把嘴裏那團布呸出來又呸不動,被捆著還掙紮不出來,渾身上下還帶著種被人套著麻袋揍過一般的脹痛感——


    就算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元夏也確定自己一定以及肯定是被綁架了。


    元夏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失去意識之前跟著洛永塵去了戲班子看戲,當時恰好是散場,明明有那麽多手下可以差使,洛永塵偏偏說要留他們吩咐一些事,指著外邊的攤子讓他自己去買個糖人,以為boss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行徑需要私下交代的元夏不疑有他,拿了洛永塵遞給他的荷包就擠在人群中往外走,還沒等走到糖人攤邊上,元夏突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毛,然後後頸一疼眼前一黑。


    接著就是因為真人npc身體遭到重擊暈厥強行登出的係統提示。


    下線後的元夏越想越覺得當時洛永塵的表情有點奇怪,好不容易熬過5個小時上線,就發現自己被人綁著丟在了一間破屋子裏。


    要說自己現在落得這個下場,這裏邊沒有洛永塵插了一腳元夏還都不信了!


    元夏咬著牙往床邊挪過去,破木床因為他的動作吱嘎吱嘎地響了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散架一般,讓元夏的動作忍不住頓了頓,確認沒有問題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起來。


    房間不是很大,窗戶和門嚴嚴實實地關著,使得房內有些陰暗,窗邊的位置大概原本擱著一張桌子,現在隻剩了幾個印記,木床和牆壁之間則是一個被蟲蛀了幾個眼的衣櫃,可以從半開的櫃門看到,裏麵壓根一件衣服都沒有。


    元夏察覺到了什麽,停下所有動作看向門口,側耳聽了好久才確定,外邊的確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很好,他被帶到了一個又破又舊又偏僻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的地方,就憑自己現在這小身板,逃出去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求救……這輩子第一次被綁架呢,想想有點小激動。


    如果自己沒被結結實實綁著還丟在這到處都是黴味的地方,大概會更激動一點。


    實在掙不開的元夏瞄了眼地上髒兮兮的灰塵,猶豫到底是該滾下去試試能不能撞開緊閉的房門還是繼續維持原狀等人來,久違的叮咚突然再次出現。


    【係統】:“請真人npc呆在原地等待劇情發展。”


    元夏:“……………………”


    在元夏隻能翻著白眼盯著衣櫃上的蟲眼發呆的時候,京城裏皇帝召見了因為愛子失蹤而憂心忡忡的君雲際。


    因為梅嬪被毒死兩天卻還未找出嫌疑人的原因,所有經過的宮女與太監全都小心翼翼地屏著唿吸生怕自己動靜太大引起皇帝的注意惹禍上身,原本就肅穆的宮廷更是顯得氣氛凝重,洛永塵垂著頭規規矩矩跟著引路的太監朝著皇帝所在的側殿走去,甚至連抬頭偷瞄一眼經過的建築的舉動都沒有。


    如果太監不是正憂心君雲際麵聖的原因擔心他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估摸著也要感歎一聲君家出來的果然有大家風範。


    在即將踏入側殿之前,趁著引路太監與門外的守衛稟報的時候,洛永塵不著痕跡地朝著後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立即就淡淡收迴了視線,這像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沒有驚動任何人,待裏邊傳來皇帝讓他們進來的吩咐後,他輕蹙著眉頭,維持著一副憂心難熬卻強裝鎮定的模樣走了進去。


    伺候著洛永燃的太監總管已經六十多歲了,雖說一把年紀,但似乎等級不低是個高手,洛永塵對他雖說印象不深,但腦海裏也是有不少見過他的畫麵,見他隻是站到一邊並沒有退下,洛永塵眸色沉了沉,麵上恭敬地走到洛永燃麵前跪下請了個安。


    洛永燃抬頭看了躬著身的君雲際一眼,因為那抹低著頭的身影,忍不住晃了個神。


    之前因為人多並沒有注意,但這麽猛的一看,這新賢書院侍讀學士的身形似乎有點像……


    不,還是有些差別。


    君雲際要削瘦的多,因為身體不好體格也差了一些,就連身上穿著的衣裳,也是那人最討厭的中規中矩的深褐色,而那個人……不可能對自己跪的如此幹脆。


    太監總管周旭見皇帝盯著君學士神情恍惚,細細一看大概也懂了幾分,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猛然迴神的洛永燃自嘲地一笑,繼續垂下頭批閱手中的奏章:“起來吧。”


    頓了頓加上一句:“聽聞君愛卿身體不太好,周旭,給賜個座。”


    洛永塵不著痕跡地隱去嘴角那抹刻薄的諷意,謝了恩後安靜地坐在了一邊沒有主動開口,沉默的三人顯得側殿更是寂靜,直到對麵龍椅上那人將手中那份奏章合起來放在一邊,側殿裏才重新有了聲音。


    “聽聞今日,愛卿帶獨子君嘉月去聽戲,散場的時候那小孩被人擄走了?”


    君雲際像是被嚇了一跳,表情驚疑不定中帶著些受寵若驚,仿佛花了好大功夫才忍下詢問皇帝為何會知道這件事,他語氣沉重地應了:“迴稟皇上……是。”


    那擔憂不定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讓洛永燃下意識多看了這傳聞中愛子如命的君雲際一眼:“京內可都傳遍了呢,愛卿一擲千金去搜尋他的蹤跡,報了官不說還找了江湖勢力追查,動靜大到都傳到後宮去了,今日連幾個老太妃都問起了是否有這事。”


    君雲際立即就跪下了:“臣……惶恐,隻是實在太過擔心犬子的安危——”


    “別跪著了起來吧,朕也不是在怪罪你。”洛永燃擺擺手,“朕隻是之前也有緣見過他一麵,又想到前幾日沒了個孩子,頗有些感同身受罷了。”


    站起身的君雲際暗地裏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麵上卻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陛下曾見過犬子?”


    洛永燃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微微一笑:“在街上見過一麵,還送了一塊墨玉到你們府上。”


    君雲際眼看著又要跪下,洛永燃趕緊喝住:“跪來跪去像什麽樣,那玉是送給你兒子的,給朕老實坐著。”


    緩緩鬆開手的君雲際隻得行了個禮:“臣替犬子……謝陛下的賞賜。”


    自顧自批閱奏章的洛永燃與領著人出去的周旭並沒有看到那君雲際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等君雲際出了側殿之後,偶然抬起頭的洛永燃視線穿過大門,遠遠看向那因為模糊而顯得異常熟悉的身影,直到對方消失在視線中,才對周旭道:“給綠樓的人傳消息,查查君雲際與君家在江南的事。”


    當天下午,君家果然來了一隊皇宮守衛幫著在京內尋找君嘉月的蹤跡,君家的手下已經開始往城外京郊搜索,申時又一封信連著一隻信鴿被送到了君府,信中又要求那十萬兩白銀必須變成十兩五十兩這類的小額無記號的銀票,封好放入信封內塞進北郊的大榕樹樹洞內,做好這一切後放飛信鴿。


    綁匪還聲稱,君家與衙役以及皇宮護衛均不得離開君府,在周圍發現可疑人物就直接殺了君嘉月。


    “愛子如命”的君雲際不聽官府之人與護衛隊長的勸阻,執意將所有人留下,派了府裏一個稍微學了些拳腳與輕功的家仆去辦這件事。


    而在他們收到勒索信的時候,已經被放置y了好幾個小時的元夏,終於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與說話聲。


    這房子的大門似乎被鐵鏈鎖了起來,門口傳來哐啷的動靜,一個粗啞的聲音就這麽隔著大門傳了過來:“這迴我們兄弟可發財了。”


    另一個比較陰沉的聲線嘿嘿一笑:“那可不是,京裏誰不知道君家大老爺疼他這個獨苗疼到了骨子裏?嘖嘖就我見過的那幾次,連金鑲玉的長命鎖都買了三個,這小鬼可早就過了買長命鎖的年紀了,據說都給扔到君家倉庫裏了。”


    “還有那次,這小鬼說想要白展樓的那尊玉佛,那掌櫃可一直都壓著沒出手呢,第二天玉佛還不是被請走了?”


    “哼,真真財大氣粗惹人眼紅。”


    從來京師起就扮演“任性妄為的富家少爺”的角色的元夏聽著外邊鐵鏈被解開的聲音,麵無表情。


    ……果然。


    果然是因為之前的行為太高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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