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元夏左眼5.2右眼5.3的良好視力發誓,那紅色的玩意兒應該是個穿著紅衣的人。


    所以元夏在看到那紅衣人從山崖上直直落下來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天呐他該不會要看到一個人自殺摔成肉餅的畫麵吧???


    畢竟從那至少有個三千米高的落碧崖上掉下來,除了好命且不科學的喬落,基本都得死的不能再透了。


    然後下一秒,他瞪大眼睛看著那詭異的紅衣人在離地麵不到一百米的時候,突然身體在半空中以一個更不科學的姿勢輕轉了一圈,此時恰好一陣山風刮起,從下而上撩起了豔紅的長長衣擺,那人腳尖順勢在空中虛虛一點,收袖以輕盈的姿態穩穩停在了山崖下。


    吃驚的元夏好半天才收迴有些呆滯的表情,這得多出眾的輕功才能做到這麽風騷且誇張的自殺式行為啊!?


    喬落在那抹紅色出現在視野內的時候麵色變了數變,但瞬間就收斂了所有表情,負手站在樹下的他身姿挺拔,就算一身粗布衫卻無法掩蓋那與之前的平和疏離完全不同的氣息,之前在喬村的和善像是被這股氣場衝散的支離破碎,染上了暮色的陰沉,整個人都不好相與了起來。


    元夏突然覺得背後有些發麻。


    那邊的紅衣人理了理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衣裳,狀似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看了過來,元夏隻模模糊糊覺得自己對上了他的視線,下一秒,那片紅色看似緩慢卻極其迅速地飄近,穩穩停在了兩人麵前。


    總算看清了他的樣貌的元夏一愣。


    紅衣人是個長相妖孽的男人,容姿要比元夏之前見過最漂亮的巫單弦還雋秀出色,束著發的玉冠將烏黑的頭發壓的更是漆黑了幾分,輕垂在臉頰邊的幾縷發絲柔和了那咄咄逼人的明豔,微一抬眼便是極難述說的風情,而他身上的紅衣極薄極輕,層層疊疊繁複細致,袖擺上刺著竹的紋理,隨著他的動作輕動,與他同色的衣帶上掛著的血紋玉佩相映成趣,那相貌與豔紅色簡直帶著強大的傷害值,連多看一眼都要飆血。


    男子瞥了元夏一眼,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沒有說話的喬落身上,雖然麵上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但元夏就是覺得這人似乎暗暗鬆了口氣。


    然後,紅衣男子一撩衣擺,單膝跪了下去:“驚瀾來遲,請總殿主贖罪。”


    喬落:“……”


    元夏:“………………”


    哈?等等,這人剛剛喊喬落啥?不是少爺是殿主?臥槽什麽殿主?


    元夏目瞪口呆地抬頭看向喬落,明顯他也在狀況外,麵無表情但眼神莫名地看著這突然一臉恭敬跪下來的紅衣男子,頓了頓才吐出幾個字:“……我失憶了。”


    自稱驚瀾的男子終於露出驚異之色,細細打量了喬落兩眼後他站起身,低聲道了一句“失禮”,手指便扣上了喬落的手腕。


    喬落下意識將手一縮,最後還是放鬆了身體。


    替喬落把了會兒脈,男子輕吐一口氣:“殿主這幾年調養的還算得當,隻是傷勢還未痊愈罷了,等驚瀾去買些藥材滋補十天半個月也差不多能去了這些小毛病。”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按照殿主的吩咐,驚瀾每月初五都會來您消失的地點,相信您若沒事便會尋個機會出現,四年來從未間斷,這次您按約定出現了,想必就算是失憶,不日也必定能恢複記憶。”


    元夏:“…………”


    四年來就算喬落生死不明的狀況下依舊每個月初五都來落碧崖下找人,少俠你簡直忠犬!


    被安慰的喬落淡淡嗯了一聲,在看到這抹紅衣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隻覺得自己應該在這人和與眼前這人身份相似的某幾人麵前擺出冷靜自持目中無人的態度,但到底還是沒想起這人的身份,於是他問道:“你是誰?我又是誰?”


    男子瞥了一旁的元夏一眼,眼底閃過猶豫與殺意。


    敏銳察覺到這點的元夏覺得,這時候自己大概該自覺地……走遠點?


    於是他擺出單純無邪的孩童模樣,扯了扯喬落的衣角,在兩人做出反應之前仰著腦袋開口:“先生,天色晚了,再不迴去阿娘要擔心的,我們迴嗎?”


    表情慎重的男子對上元夏圓圓的眼睛,雙眼微眯:“殿主,還是別留下隱患來的要好……”


    “不用擔心,我知道。”喬落勾了勾嘴角,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元夏的腦袋,語氣雖然逐漸溫和下來,可元夏隻覺得腦袋上的手似乎有千斤重,重的他脖子都快被壓斷了,“不過就算不讓他聽完,疑惑早就在他心中種下了,現在支開也來不及了。”


    “……”壓力山大的元夏覺得,自己好像又要死一死了。


    想為自己爭取一下的元夏懵懂地眨巴眨巴眼,一臉疑惑:“先生是在說我嘛?”


    喬落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越發柔和:“沒有。”


    元夏:“……”


    騙小孩呢吧。


    “阿夏再等等,先生還要和這個哥哥說一些重要的話,然後便和你迴去。”做出承諾後,喬落放開了元夏的腦袋,示意紅衣男子繼續。


    他收迴放在元夏身上那若有所思的視線,不急不緩道:“驚瀾隻是我的字,我名為聞潮,是驚鴻殿的殿主,您便是我們的少主人——長生殿現任殿主,洛永塵。”


    元夏當然知道驚鴻殿是什麽,人稱“紅蓮”的殿主武學造詣極高,暫且在高手排行榜上居第三,手下均是各家武學奇才,與其餘三殿聽從於長生殿的命令,終於知道喬村撿來的人不是文弱書生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而是江湖中神秘的五殿主人的元夏,吃驚的差點把拳頭給吞進去!


    #在喬村這荒山野嶺裏窩著的失憶教書先生,居然是個boss#


    #他居然被刷新到了boss身邊#


    ……他這是要變成聽到秘密後消失在深山裏的npc還是即將走上與boss同行的道路?在線等,急。


    在兩人察覺之前,將臉上的表情擺迴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的茫茫然,覺得喬落的真名有些耳熟的元夏捏著喬落衣角的小手抓得更緊了一些,隻希望別在大晚上的被弄死在樹林裏。


    喬落……不,本名為洛永塵的男人並沒察覺元夏一係列的神情變化,隻皺了皺眉:“那,為何我會從落碧崖上摔下?”


    聞潮並不驚訝他會提到這個問題,隻略微一頓便道出實情。


    孜羅國以洛為國姓,現在的皇帝名叫洛永燃,於皇子中排行第二,在眾多皇子中,最不為所知的並不是哪個不受寵的妃子,而是先帝的寵妃湘姬所生的,一直稱病住在偏殿冷宮幾乎沒多少人見過的九皇子——洛永塵。


    奪位之爭中並未表現出任何興趣的九皇子沒有參與,卻依舊被二皇子洛永燃視作威脅,殺害了同為湘姬所生的對洛永塵最好的七皇子後逼他出宮,洛永塵離宮後還未後被五殿保護起來,就被大皇子遺留的殺手截殺,摔下落碧崖生死不明,直至今日才確定他依舊還活著。


    元夏作為一個身份為路人甲的真人npc,聽完這些簡直心情複雜。


    都是npc,本土和真人npc的苦逼程度天差地別,相對這種兄弟相殘摔斷骨頭躺了一年的npc來說,三小時就刷新的真人npc好多了,真的。


    聞潮說完這一切後,垂眸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若是殿主想要複仇,驚瀾定當竭盡全力,五殿也將聽從您的安排。”


    在越發昏暗的景色中洛永塵神色不明,似乎在消化自己聽到的故事,一會兒後,他緩緩低下頭,看向懵懂迷茫(誤)的元夏。


    與他對上視線的元夏頭皮發麻:“……”


    到底是消失在深山裏還是跟著boss發揮光與熱,兩條路線即將明朗了——


    與不懂人事的八歲孩童對視了一會兒,眼底發黯的洛永塵到底還是有所不忍,他蹲下|身輕聲道:“阿夏,你和先生今天遇到的事,不要告訴你的阿娘和阿爹,知道嗎?”


    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元夏麵上天真地問:“連哥哥們和阿姊都不行嗎?”


    “不行哦,這是阿夏和先生的秘密。”牽起他的手,洛永塵用小孩能夠聽懂的方式威脅人,“如果讓別人知道這些事,村子裏的人都會消失呢。”


    元夏:“……”這是準備屠村的節奏???


    此時,元夏的腦海中突然叮咚一聲響。


    【係統】:“真人npc請注意,喬村由於其特殊性,村民均為不可刷新npc,請真人npc在五殿主人洛永塵麵前慎重言行,暫時確保喬村npc的安全。”


    第一次被係統頒布任務的元夏一愣,下一秒露出了一個像是驚訝又像是困惑的神色:“為什麽大家會消失呢?”


    在打量四周以免出現野獸之類的危險驚擾到殿主的聞潮瞥了看似無邪的八歲小童一眼,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敏銳察覺到對方的視線的元夏克製著自己朝那邊看去的動作,眼巴巴看著洛永塵。


    “因為阿夏說了不該說的啊。”摸摸元夏的頭,洛永塵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對小孩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便換了個側重點,“不喜歡和先生擁有同個秘密嗎?”


    “喜歡!”連忙迴答的元夏抓著先生的手,垂頭似乎思考了一下後,指著一旁沒說話的聞潮道,“那這個陌生的漂亮哥哥呢?他會到處亂說嗎?”


    從小到大最恨被人說“漂亮”或“美”的聞潮額頭暴起一根青筋:“……”


    洛永塵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放心,漂亮哥哥不會到處亂說的。”


    “漂亮哥哥”聞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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