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靜謐,天空遼遠,月亮璀璨得隱隱發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如火如荼地燒起來。什麽時候睡過去都不知道,醒來是被嚇了一跳。天空“轟隆”一聲巨響,接著就是漫天的火樹銀花。薑昀祺受了不小的驚,下意識摟緊裴轍頸項,仰起頭呆呆瞧。轉瞬即逝的流光溢彩,薑昀祺看得很認真。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薑昀祺轉頭看裴轍,藍眸溫順懵懂。裴轍凝視他,眼底笑意溫柔,又有些哀傷。半晌,相顧無言。迴去果然下起小雨,不過看樣子不會下大,過一陣會停。兩人站在路邊簡陋的公交站台等雨停。統共就兩班公交車,半個小時裏來了一輛又一輛,薑昀祺目不轉睛看著,不明白他和裴轍為什麽不上去——大家都上去。沒一會,車站就沒人了,隻剩他們倆。麵前淅淅瀝瀝的雨卻沒有停的跡象。薑昀祺仰麵瞧裴轍,身旁的男人身軀挺拔,麵容英俊堅毅,隻是這個時候似乎有些焦急。薑昀祺望著望著,心底忽地一慟。雨聲輕緩,纏綿細密的雨絲映著溫潤月色,像淌下來的淚。裴轍準備打電話給聞措來接。電話還未撥出,頸間驀地一暖。裴轍頓住。薑昀祺正在給他戴圍巾,一圈兩圈,微涼的指腹觸碰裴轍僵硬的下頜,動作耐心又細致。“昀祺……”裴轍喑啞開口,垂眸注視薑昀祺,漆黑眼底壓抑著洶湧波濤。薑昀祺和他對視,藍眸一如往常,似乎是想說什麽的,但最後也隻是望著裴轍,沒有什麽情緒。下雨氣溫低了不少。裴轍不放心,想要拿下圍巾,薑昀祺伸手不讓,死死盯著裴轍頸間,手心潮濕。裴轍哄他:“裴哥不冷,這是昀祺的圍巾,昀祺戴好不好?”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有,薑昀祺搖頭再搖頭,神情越來越無措,握著裴轍手腕怎麽都不撒手。裴轍歎了口氣,狠了狠心,用力拿下——“你戴!你戴……嗚嗚嗚……別不要我……”薑昀祺小聲哭起來,嘴裏不住說著,委屈至極,一雙眼凝固在圍巾上,雙手牢牢捂著圍巾不讓裴轍拿下。這是一個月來,薑昀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裴轍頓時慌了心神,他把人拉進懷裏,輕拍薑昀祺背:“沒有。昀祺,裴哥不會不要你。”“裴哥錯了。裴哥戴。昀祺別哭……昀祺乖,不要哭。”薑昀祺哭得停不下來,藍眸濕透,臉頰也濕透。裴轍從來沒有這麽慌過,他一邊給薑昀祺擦眼淚,一邊耐心哄,哄到最後,裴轍也紅了眼眶,他重重垂下頭,唿吸滯澀,過了會,低聲對薑昀祺說:“昀祺,不需要……你不需要這樣愛我。”這份愛分量太重。薑昀祺擔負著,視若珍寶,小心翼翼,不允許裴轍在自己眼前受一點傷害。即使自己已經破碎得千瘡百孔。再度開口,裴轍已有些哽咽:“昀祺,讓裴哥一點。”“讓出的一點,裴哥雙倍給你好不好?”薑昀祺沒有迴答裴轍。他還在捂著圍巾不讓裴轍脫下。所幸雨下了小會就停了。薑昀祺太累,迴去路上直接在裴轍肩頭睡著。裴轍擔心他感冒,抽出圍巾一截裹薑昀祺脖子上,兩人模樣奇怪地圍著一條圍巾迴了家。到家,宋姨見狀沒說什麽,也沒問圍巾為什麽會到裴轍身上,隻是著急薑昀祺身體:“上樓喝點感冒藥吧?下雨那會不見你們迴來,就知道肯定堵著了……”裴轍點頭,抱薑昀祺上樓。裴玥在一旁看著,很久沒有說話。聞措伸手把人攬進懷裏。薑昀祺喝完藥就睡了,聞措敲門的時候,裴轍還坐在薑昀祺床邊。“下去喝一點?”見裴轍不答,聞措歎氣:“這麽守著也不是辦法,有意識、清醒了,肯定會找你——整個家裏昀祺和你最親……”“我看岐歸這裏好酒不少……你就當陪陪我——陪陪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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