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太痛苦了。——“昀祺。”黑暗裏傳來的聲音讓薑昀祺嚇了一跳。他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睛,不明白這兩個字是什麽含義,是在指示方向,還是在叫他?薑昀祺謹慎地選擇沒動。過了會,他感受到無比熟悉的氣息,那個一開始稍縱即逝的氣息將他包裹,薑昀祺感覺身體一輕。他被抱了起來。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薑昀祺趴在這個人肩上,想要轉頭看清他的麵容,但無論怎樣就是看不清,周圍太黑了,他隻能感受這個人的溫度與氣息,薑昀祺埋進他的肩窩,收緊環繞的雙臂——他要抱緊他。他沒有牽牢那兩個人,這一迴,他要牢牢抱緊這個人。可是,這條路太長了,薑昀祺太疲憊,等他再睜開眼,他又是孤獨一人立在黑暗的中心。這次的黑暗有了溫度,薑昀祺凍得渾身發抖。為什麽全部都要離開他?薑昀祺想不明白,他明明抱得很緊。這一迴,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徹底不想走了,薑昀祺坐下來抱住自己,覺得就這樣也挺好。他真的好累。又冷又累。過了會,就在薑昀祺要睡著的時候——“昀祺。”又是這個聲音。這迴似乎和上迴不同,聲音的主人十分焦急,在催促他,不停地催促他。薑昀祺埋頭不應,幾分賭氣,幾分難過,更多的是委屈,為什麽當初扔下他現在又來叫他?“昀祺……”一聲又一聲,最後歎息般的深沉語調,近在咫尺。薑昀祺聽得驚心動魄,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這人的無能為力與焦急擔憂——一如自己此前的感受。仿佛那一路走來,自己擔負的所有傷心難過、失落迷茫、不安痛苦——所有需要耗費心力承受的情緒都轉移到了這個人身上。薑昀祺望著黑暗盡頭,輕聲:“所以你沒有不要我……是我睡得太久了嗎?可你為什麽不叫醒我?”迴答他的依舊是一聲“昀祺”。薑昀祺下意識張嘴,有兩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好像隻要說出這兩個字,那個人就會再一次迴到自己身邊。可是他想不起來。怎麽都想不起來。刹那間,薑昀祺感到難以抑製的悲傷,鋪天蓋地朝他襲來,好像忘記這兩個字比再一次失去還要難受,再度開口已是泣不成聲的哽咽:“是我忘記你了嗎?所以你不見了?”沒有人迴答他。似乎是種默認。薑昀祺一下就哭了起來,他大聲哭著,好像潛意識裏知道這樣能讓那個人心軟,然後原諒自己、重新迴來找自己、抱起自己。淚水比前一次還要洶湧,薑昀祺捂著眼睛哽聲嗚咽:“我好像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助到極點的心痛幾乎將他揉碎,薑昀祺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你迴來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別不要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真的想不起來了……”黑暗無聲注視。再也沒人叫他“昀祺”。薑昀祺哭得幾乎暈厥,他站起來往前走,跌跌撞撞,後來就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是他必須做點什麽,不然那個人就永遠不會出現了——因為他會把他忘得一幹二淨。薑昀祺一邊跑一邊哭,不舍到心髒抽痛:“……我想不起來……你叫我一聲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了……嗚嗚嗚……”“……別不要我……”“別丟下我……我真的想不起來,對不起……”“求你了……”“——裴哥……”“裴哥。”薑昀祺筋疲力盡地停下腳步,哭得聲嘶力竭,他一遍遍叫這個名字,傷心到無以複加。“裴哥……”“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