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被敵人腐蝕原則,而是從敵人那裏拿到了戰利品啊,你完全沒必要這麽想的。”他信誓旦旦地這麽說著,這樣的說辭也不知道在這鬥獸場裏上演過幾次。  丹尼斯看了看那戰得火熱的牌桌,忍不住讚同起自己朋友的說法來:“確實,你說的對。”  ……因為並不需要依借信仰與其他神明換取未來不知道會不會降臨的恩賜,於是他們索性便隨意信仰了光明神。但也正是什麽都在出生時便早早擁有,什麽都不缺少,所以他們實際上的信仰可能沒有他們想象之中來得那麽深刻。  丹尼斯心安理得地又站在旁邊看了會兒撲克,然後在牌桌被準備完備放上場後,毫無顧慮地和朋友一起打牌去了。  然後他捏著紙牌一連輸了三四場……  聽見耳邊的竊竊私語聲,丹尼斯氣得不行:你們懂個屁,我輸這麽多次是我的問題麽?!不,那明明就是手上的牌不好,運氣上比不過其他人。而你們隻要再等著看上幾輪,未來我就能直接逆風翻盤!  他如此自信地在心裏想道。  ……  在科倫納的危機徹底過去後,西澤跟著他的商隊,再一次從王都來到了這裏。  曾經親眼看著那些科學教徒被神罰燒死的經曆讓他忍不住對光明教廷以及那位光明之神心生厭倦,而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為了信仰從容赴死,自己卻懦弱地站在原地不敢吭聲的迴憶也讓他止不住心裏的羞愧,讓他一度都不敢再踏足這片土地,麵對這座城鎮中幸存下的那些科學教徒,麵對他們或許會因為氣憤難過而對他說出口的詰問。  甚至於當時直到那些科學教徒離開納得奇隆前,他一直都沒敢出麵,就是擔心因為自己怕惹事的怯懦而開口表明拒絕合作之後,會從他們臉上看到失望責怪的神色。  當然,那份擔憂至今還留存在他心底。隻是由於科倫納在去往邊境時算得上是最為安全的一條路線,幾乎所有商隊都默契地選擇了從這裏路過,跟著商隊來到這裏的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西澤確實不想到科倫納這邊來,但礙於商隊的安全,礙於他父親的命令,他最終又不得不再一次來到了這裏。  隻是來歸來,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能看出他臉上的勉強。  “西澤少爺,請問您能上馬啟程了麽?!我們已經在路上耽擱了許久,再這麽磨蹭下去一定會超出時限,讓等著我們商行貨物的雇主失望的。”由西澤父親分配給他從旁輔助的副手忍不住出聲催促道。  說著的,他真的是受夠了西澤的磨蹭。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趕一趟路麽,對方至於擺出這幅樣子麽。  動不動就說是要拉屎撒尿拖時間,一天天的排泄係統如此發達,難道說這就是貴族?!  “西澤少爺?”沒聽到西澤的迴應,迴想起路上的種種,副手忍不住懷疑起那位麻煩的少爺會不會直接中途跑路。  一想到這,副手坐不住了。他也沒心思關注其他什麽冒犯不冒犯之類的問題了,一邊喊著西澤的名字一邊按著當時對方離開的方向找過去。  最後,他在一片麥田附近找到了西澤。看著對方麵對著麥田一動不動地站著,他有些沒好氣地說道:“西澤少爺,我們該繼續趕路了。您要是喜歡看麥子,等我們到了科倫納,我給你買一把讓你天天看著,好不好?”  西澤聞言轉身看向那位副手:“也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你看看這麥子。”  副手聞言越發不耐煩了,一把麥子,這有什麽好看的,他又不是不認識這個。  他垂下眼掩住自己眼底的不滿,視線不經意地掃過那些結了穗的麥子。  看著那結滿了青色的尚未成熟的麥穗、幾乎比尋常的麥子多結了一倍果實的植株,他沒忍住,露出了一個錯愕的表情來。  ——這是神跡麽。第88章   此時尚還沒到麥子收獲的季節,但未來收成如何,隻是看著眼前這些抽穗的小麥便得以從中窺見些許未來豐收時的景象。  副手在此之前也不是沒見過那些還未收獲長在田地裏的小麥,但麥穗上的麥粒如此之多的小麥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這絕對是神跡,”他走上前,緩緩用喟歎的語調讚歎起了眼前這近乎神聖般的情景,“一定是那位大地之神給予了這片麥田祝福,恩澤了這裏的土地。”  “也不知道這片麥田的主人是誰,居然如此好運得到了神明的恩賜。”  要不是清楚自己不能伸手觸碰那些神明贈與他人的賜福,他都想摘下一個麥穗隨身攜帶了。  旁邊,西澤聽到了副手的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在聽聞那句“大地之神的恩賜”後,心裏卻不知為何陡然生出了一些怪異的感覺來。  他總是隱約覺得,眼前的這些麥子實際上與那位神明並無關聯。  畢竟在以往,即便是那些聲稱自己得到了神明賜福的土地,最終也從不會有這樣的豐收。  或許是因為曾經見證過那甚至都能算得上是刻薄的神罰,他多年對光明之神的信仰因此而突然破滅的緣故在吧,和以往的虔誠相比,現在的西澤對那些受世人敬仰的神明也多了一些說不強道不明的感覺。  ……如果用玩家的話來說,那大概就是濾鏡碎了一地,覺得那些神明也不過如此。  他看著麵前的青色麥穗,看著這增產接近一倍的小麥,總覺得那位大地之神不可能會慷慨到這種地步。  縱觀過去所有過去曾聲稱自己得到了“大地之神”恩賜的信徒,那些將自己的全部投身於農田的農民與其說是得到了神的賜福,不如更像是靠著自己幾十年的血汗換迴了成果。  也許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出現神明插手其中,但所有的功勳全被加諸於神明之上,被剝削者微笑著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以至於最後還和其他人一樣也隻覺得所得的一切全是神明顯靈,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當然,這些在旁人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他也不會說出口,他隻是看著眼前的這片麥田,猜測它的主人是如何的辛勤,最後才能換得這份奇跡。  想到這,西澤忍不住歎了口氣,他伸出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這些青色的麥穗。  可能是他離麥地太近,摩挲麥穗的動作看著又帶著些暗示的意味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吧,麥地的主人擔著裝滿了兌水後沼液的木桶遠遠看到他的動作,可能是想到了什麽事情,當即一個激靈遠遠地朝著這邊喊話出聲:“住手!不準動我的麥子!”  在現在這個麥子抽穗的季節裏,科倫納城外的這些麥子算得上是這個城鎮最吸引來往的商人抑或是旅者的東西了。  通常來說,來往的商人因為自身的信仰會對科學避之不及,而普通人也會因為誤認為這些是神明的恩賜而不敢對這些還為長成的麥子下手。但在把科學和這些麥穗結合在一塊兒後,那些人反而變了個態度。  一聽說這些麥子和科學相關後,想著農民所信仰的中立神明——大地之神與科學之神完全沒過節,那些信仰光明神的家夥擔心把“施肥”這種全新的知識帶迴去後沒人會相信,由於那早已成為“公開敵對”的關係,對這些麥穗下起手來就開始沒什麽顧忌了。  盡管那些想著將消息帶出科倫納,帶到別的城鎮的家夥沒想過多糟蹋麥地,可現在和平寧靜的科倫納每天來往的商人旅者如此之多,每人都來偷偷摸摸糟蹋一下這哪裏遭得住……當然,給錢的另算,隻要給夠錢摘多少都可以,就怕他們想著隻摘一顆花錢不至於,於是直接白嫖的。  他挑著木桶怒氣衝衝地快步趕過來,卻見西澤手上幹幹淨淨,仔細撥了撥對方麵前的小麥,看著好像也沒有哪棵是沒了麥穗的。  麥地的主人怒氣稍緩,但由於實在不清楚這些人站在他的麥子旁到底想著些什麽,看向西澤的眼神裏也難免多上了一點驚疑不定。  反而是那位常年跟隨商隊出門在外的副手很快反應了過來,大概清楚了對方想的都是些什麽。  ……不過也是,長得這麽飽滿的麥穗,假若換做是長在他的田地裏,他也會忍不住懷疑起其他人會不會動什麽歪心思。  “抱歉抱歉啊,您田地裏的小麥長得實在太好,人生難得親眼見證神跡降臨,我們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副手上前抓住西澤的手腕,“我們現在就走。”  他看向西澤,催促道:“少爺,我們現在也該走了!”  西澤也清楚自己確實是該走了。  帶著這麽一支商隊啟程,他的確也不應該在路上這麽磨蹭。但想著科倫納裏那群即便相隔千裏也能互相交流的科學教徒,他的理智最終還是沒能戰勝自己的情感。  “那什麽,我還有點事想不明白呢……”他磨磨蹭蹭地不大想再去麵對那座城鎮,生怕麵對未來會出現在他眼前的失望眼神。  ……畢竟當年那些跟著他啟程去往納得奇隆的科學教徒是那樣期待與興奮,期盼著能賺夠錢將科學發揚光大。  看著這片麥田的主人將木桶裏黃澄澄的水液往田地裏潑灑,西澤哼哧了一會兒,沒事找事地搭話妄圖拖延時間。  他看向那尚還在辛勤勞作的麥田主人,問:“那個,你這個水好像有點髒了吧,你這樣會不會對這些麥子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水的顏色看著有些過於渾濁混沌,還隱隱有些臭味,像是被排泄物汙染過水源似的。  副手真是服了他的這位少爺,沒事說什麽不好,偏偏要和對方說起這個。  就像是勇者總是不喜其他人質疑自己的實力,那些將自己的大半輩子都獻給腳下田地的農民想必也不會喜歡那些來自於外行的質疑。  更何況在這之前,他們本來就已經有在惹人生氣了。  ……再說了,水髒點就髒點,這片已然受到了神明庇佑的土地怎麽可能會因此而受到驚擾。  麥地的主人撇撇嘴,看著卻像是沒多生氣的樣子:“你懂什麽,就是因為澆灌了這些沼液,我地裏的麥子才會長得這麽好的。”相比起糞水,他最後還是用了這個他也聽不太明白的“沼液”的詞,因為這聽著會讓他顯得更加文雅。  而副手所猜測的生氣倒也不至於,或許最開始聽到這類問題是讓人覺得有些煩躁,但是經曆得多了後,這點不滿也跟著變得麻木了。  畢竟一群與科學教徒毫無關聯,連沼液都不清楚怎麽用的家夥,不知道這個顯然也算是正常。  本來也就是一句隨口說出的話,西澤沒想到自己還真能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隻是聽著對方簡單說出來的話,底下隱約透露出來的實情看著就已然足夠吸引人了。  西澤算是諾厄商行的小少爺,副手從業多年也算是經驗豐富,幾乎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就想到了對方口中的沼液如果被他們帶到其他城鎮販售後,佐以科倫納這邊的成功案例,他們未來能從中得到多少盈利。  ……如果這個沼液真的靠譜的話,說不準在未來,他們諾厄商行還能組建一支專門從科倫納出口沼液的商隊呢。  西澤下意識想開口詢問,但有那堪稱奇跡的科學電燈作為實例,想到這種聽著不明所以,用起來卻又格外神奇的東西說不定會與那位科學之神有關係,說出口的話頓了頓,反而是讓副手先急吼吼地把話問出了口。  副手摸了摸錢袋,掏出一枚銀幣熱情地遞到對方手上:“我們初來乍到,能請問一下這個沼液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麽?”  麥地的主人收下銀幣,麵上的態度看著好上了不少:“這個沼液在地裏的用處啊,是一位科學教徒告訴我們的,她說隻要加水澆在地裏,就能讓土地變得更加肥沃,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副手追問:“那這沼液能從哪裏拿到麽?還是說要找那些科學教徒拿?”  麥地主人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格外精彩:從科學教徒哪裏拿?但這玩意兒完全可以自產自銷。  反正最近從收留科學教徒的米莉那裏得知,那位叫做作業的姑娘聽說正準備教人用屎尿漚肥,以後可以自己在家裏做肥料。  不過說真的,就看這些農作物的長勢,未來這些東西指不定還真就能成為緊俏品,販賣排泄物將來或許也會成為大勢所趨……  想到這,不知是怎麽一迴事,隻是一想到這種東西未來或許也會成為商品之一,出現在市集裏,就算是清楚這些都能算是好東西嗎,他還是沒忍住膈應了一下。  “不用找那些科學教徒,沼液就在城外,無論是誰都能隨便取用。”“糞坑”這個詞他早就說膩了,最關鍵的就是這些外地人聽他這麽說也不會信,隻會以為他是在開什麽過分的玩笑,於是現在他索性也直接就省略掉了這個更加簡單直白的詞匯。  與其照模照樣說出來引起對方的不滿,倒不如直接讓他們找過去看到實情。他這麽想著,而後在給麵前的人指路時也直接貫徹了這個理念。  麥地的主人給麵前的外地人指了個方向:“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往前走,離得近了你們就能聞到點沼液的味道。循著那臭味一路找過去,你們就能看到沼液了。”  ……相信這個點肯定還有人在那邊取沼液用,等他們看到一切後,想必最後肯定也就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了。  “是麽,多謝你了。”不明白沼液是什麽,聽了對方的話隻覺得這是什麽科倫納特產的副手雙眼一亮,當即和對方真誠道謝。  出現在城外誰都能取用,這換句話來說就是要不了多少成本費。  隻要他們把東西一裝運到其他城鎮,就能賣個好價錢賺得盆滿缽滿。  副手幾乎都能想象到自己美好的未來了。  他抓著西澤的手腕往迴走,過於強烈的興奮讓他在此刻幾乎沒反應過來對方掙紮的力道,隻記得開心了。直到後者用力往後一拽,直接把他拽了個踉蹌後,他這才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麽。  “又怎麽了?”副手不由轉頭看向西澤,因為之前收到的那個好消息,他的脾氣倒是因此好上了不少,對這位磨蹭又講究的小少爺容忍度也高上了許多。  “那是科學之神帶來的東西,你確定要摻和進去?”看著眼前興高采烈的副手,西澤不由想到了當初興奮地想將科學電燈帶往全帝國的自己。  隻是當初的自己最終以慘烈的結局收場,現在再試著下場參與進去的結果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副手一臉不以為然:“這有什麽,光明之神與科學之神的紛爭,與他們信仰的大地之神有什麽關係。”  和那些天生會投胎的貴族不同,副手的家境可算不上好。能站到如今的這個位置,這也全是他用血汗換來的結果。  這樣的經曆也讓他擁有了與貴族不同的性格,與那些信仰至上的、不識民間疾苦的貴族不同,即便是對神的、理應誠摯純潔的信仰,在他這裏卻也跟著多上了幾分圓滑。  光明教廷確實是將科學神教視為敵人,這確實沒錯,但這並不妨礙他在保證自己不使用科學產物的前提下,以此來牟利。  要知道,多被農民所信仰的大地之神作為一個中立神明,祂與科學之間可是沒什麽仇恨的。那位神明即便是麵向那些魔物也是一視同仁,想必也不會介意他的教徒稍微踏足一下科學的領域。  更別說,對很多連活著也顯得格外艱難、沒空也沒資格風花雪月的社會底層人民來說,和生存相比,危急關頭信仰倒也算不上什麽要緊的東西了。  ……就算是哪天大地之神也與那位科學之神撕破臉了,想必最後也會得不償失,喪失信徒。畢竟和來自科學神教的沼液相比,大地之神那稍顯吝嗇的恩賜就顯得有些無關緊要了。  相信真到了那個時候,這些連守護帝國的光明之神都能直接排除、把信仰當做是一種另類交易的人也能做出自己的選擇。  “他們會喜歡沼液的,而大地之神肯定也不會與科學之神存在間隙的。”就算是未來當真撕破了臉皮,想必到時候信仰也能和性命讓步,就像是當初在科學電燈與光明神做出了最終選擇,隻是如今位置各自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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