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  集(下)

    五、田野的小路上

    太陽照耀著大地,單珠孌與譚楨炫在田間的小路上交談著。

    譚楨炫:“你幾次去找楊建良,究竟為了什麽事?”

    單珠孌:“沒什麽事,隨便去看看他的叔叔。”

    譚楨炫:“為什麽要去看他的叔叔?”

    單珠孌:“他是一個可憐的人。”

    譚楨炫:“天下有的是可憐人,難道唯他可憐?我看你看老頭是假,卻愛上了楊建良!現在你們的關係怎樣了,說!”

    單珠孌:“譚楨炫,你胡扯。”

    譚楨炫:“你胡扯—這我不懷疑,或者你看來象是在胡扯,那就更糟啦。這會兒,我在你的額頭上還看到他眼睛的反光。我真想把他喊來,如果我有個可靠幫手的話。我非常惱火,昨天晚上就很惱火,今天整天都惱火。”

    單珠孌:“你為什麽要惱火呢?”接著,低下頭沉默下來。

    譚楨炫:“你不必問我原因,這點你同樣比我明白。你這個悶聲不響、過分謙虛的小東西,要我自己主動把我的心思都倒給你聽,你才不配呢。說老實話,我昨天晚上真覺得心裏有種可怕的念頭,要去盯你們的梢。我有好幾管土槍,可以用一用。”

    單珠孌:“廢話,楨炫!你想打誰,打我還是楊建良?”

    譚楨炫:“你們一個都不打,也打—也許是打我自己—更有可能打蝙蝠或者樹。他是個小滑頭,是個不聲不響、一本正經、聰明識趣、野心勃勃的小滑頭。我看他站在我麵前,說著半真半假、半俗半雅的話,懷著確定不移的意圖要壓服我,我都完全心裏有數,於是我不能容忍他了!”

    單珠孌:“你誤會了,楊建良不是個小滑頭,也不是個輕浮的男人,這我可以證明。”

    譚楨炫:“這你可以證明!你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別說是你的,我是誰的證明都不相信的。為了使得楊建良飛黃騰達,你是連右手都舍得砍掉的。”

    單珠孌:“這可不是說謊,如果容我說實話,我必須向你保證,他昨天對我真有禮貌—就是這麽迴事。”

    譚楨炫:“我決不問他是怎樣情況,我能猜。他那些長手指就握著你的手。”

    單珠孌:“這有什麽打緊呢。你知道,我又不是什麽外人,我們是老朋友。”

    譚楨炫:“我覺得很氣惱,問題主要就在這裏。我的全部安逸,都被他的花言巧語給破壞了。他老是在你我中間闖來闖去,如果沒有他。我們一定會是好朋友。可是,這個身長六尺的小滑頭,總是一再使我們的友誼黯然失色。他一再穿來穿去,把我一直想看個清楚的太陽表麵給弄得模模糊糊,不時地使我讓你看成隻是個拖累,是個討人厭。”

    單珠孌:“不,楨炫—不。”

    譚楨炫:“他確實是這樣。你今天下午不要跟我作伴,我覺得很難受,你天生就有點兒沉默寡言,我卻是個愛好交往的人,我不能孤單單地生活。隻要沒有人來幹擾我們,我是會尊重你。你就不能會說這樣重視我了。”

    單珠孌:“楨炫,你要我怎麽說我都可以怎麽說。楨炫,我喜歡你。”

    譚楨炫:“你會希望我明天走得遠遠的才好哩。”

    單珠孌:“我才不呢。我一天比一天更習慣於喜歡你了。你知道,我太象個外來人,不能一下子同人家熱烈交朋友。可是,你比一般人不知要好多少。你同一般小姐是不同的。我尊敬你,我尊重你。你決不是我的負擔決不是。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譚楨炫:“部分地相信,可是你是個怪人。盡管你看來很文靜,可是你內裏很有城府,很有一種力量,叫人不容易理解,不容易摸得透。再說,你一定是很不快活。”

    單珠孌:“不快活的人大多不是好人—你是這意思嗎?”

    譚楨炫:“根本不是這迴事。我倒是認為,不快活的人往往是很專心的,而且不大樂意跟我這種性格的朋友往來。而且有一種鬱鬱不樂的情緒,不僅使人抑鬱,而且越來越沒精神,我怕的就是你的情況。同情對你會有些好處嘛,珠孌?如果會有好處的話,打從譚楨炫這兒拿點兒吧。譚楨炫願意大量貢獻,而且保證貨真價實。”

    單珠孌:“楨炫,我沒有姐妹,你也沒有姐妹,可是這會兒,我突然想到姐妹之間彼此多麽好感。相親相愛是同她們的生命分不開的,這是任何感情衝擊都不能動搖其根本的,小吵小鬧隻能破壞它一會兒,等到吵鬧過了,反而更會重新相親相愛起來。歸根結蒂,相親相愛不是任何感情所能抵敵的,有了相親相愛,甚至愛情本身充其量也隻能在力量大小和真假上跟它競爭一下。愛情是這樣地傷害我們,楨炫—愛情是這麽折磨人,這麽使人痛苦,愛情的火焰把我們的精力全燒光了,相親相愛不是痛苦,也不是烈火,隻是一種營養和香油。每當你—那就是說,隻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得到支持,得到安慰,楨炫。你現在可相信我?”

    譚楨炫:“如果道理說得我滿意了,我總是容易相信的。這樣說來,我們確實是朋友了,珠孌,盡管有過晦暗的時刻?”

    “我們確實是朋友,”單珠孌握住譚楨炫的手,“不管出現什麽意外,我們都是朋友。”

    六、湯明財家     單珠孌臥室

    單珠孌躺在床上,遠處傳來湯子翼和陸麗娜夫婦的吵鬧和哀求聲,單珠孌想道:“湯子翼夫婦三個月的遠遊迴來了,現在,他一次又一次對鏡瞧自己。他在發胖,無疑在發胖!盡管他心裏時時刻刻充滿怨恨和絕望,仍然在肥胖起來。這完全是由於缺乏新鮮的印象。一個人缺乏任何新鮮的印象,不變成臃腫的犍牛還能變成什麽呢?”

    單珠孌又想下去:“他躺在椅上,翻閱一本外國李奧柏第的小書。這是一本充滿神秘的哀求短詩集,恰好符合他現在的心情。湯子翼對於偉大的悲觀主義詩人的一切歎息、悲傷和懷疑深具同感,他一麵吟誦著歎人生若夢的詩句,一麵聯到自己,以此來麻醉自己…可憐的陸麗娜…”

    七、湯子翼書房

    湯子翼躺在躺椅上,雙手捧著李奧柏第的小書,正在吟誦。

    房門輕輕推開,一個迷人的、在烏黑發亮的頭發上插著紫紅翠菊的女人的腦袋在門縫裏窺望了一下,隨即迅速地消失。過會兒房門又被推開,陸麗娜輕輕地走進。

    她的淚水還沒有幹的眼睛畏怯地、幾乎是乞憐地停在丈夫臉上,但是他沒有把眼睛從書本上移開。陸麗娜想:“走過去呢,還是不走過去?開口呢,還是不開口?他今天一直繃著臉,不跟自己說一句話,也不瞧自己一眼,而且,似乎對自己說的話充耳不聞。自己愛丈夫,丈夫離去,自己會控製不住自殺。跟丈夫吵嘴反目兩個小時,對自己來說都受不了。現在除了跟丈夫言歸於好和待在他身邊—哪怕隻是一個小時也好。隻要他瞧我一眼,我就會大聲歡唿,撲到他的脖子上。”

    湯子翼的眼睛始終盯在書本上,似乎沒有發現她,或者裝作沒看見。

    陸麗娜閃亮的、深邃的眼睛黯淡下來,重又充滿淚水。她無力地垂下柔嫩的雙手,茫然失措地、如癡如呆地在房中央站了很久…忽然她狡獪地笑了。她踮起腳尖,隻勉強聽得見響聲,走到一個畫架前麵,掲去架上的遮布,開始注視自己的畫像,想:“我早就希望丈夫親自替我畫像,他在外遊了三個月以後開始滿足我的願望,但是一天天地拖下來,至今沒有完成。”

    陸麗娜雙眼視線模糊,仿佛畫像中的自己活了,對她行了個屈膝禮,說:“你好,女士!為什麽你今天這樣愁容滿麵?是不是因為某人已經不願意為你著筆了?這個人太沒良心了…他明明知道你愛他,深深地愛他,但是他不願意忘掉你那任性的小毛病,當你到這兒來渴望跟他講和的時候,他卻故意埋頭看書,賭氣不和你說話。可憐的女人!也許,人家再也不會愛你了?啊,不!你別這樣想,這會使你太痛苦了…某人不過是嬌養慣了,有些煩悶,但是為什麽要懷疑他變心呢?況且他怎麽能不再愛你呢?要知道你的容貌一點兒也沒有變得醜陋,相反,甚至比以前還要好看,你對某些人的愛情也仍然和過去一樣,一點兒…一點兒沒有減少…”

    陸麗娜麵對著自己的畫像想:“兩年前,湯子翼覺得我陸麗娜愉快活潑,十分可愛;我的美貌、我的歌喉和卓越的鋼琴演奏都使他神魂顛倒,他開始極力博取這個嬌生慣養、嫁妝豐厚的獨生女郎的芳心。他的努力得到了成功。但是從那時候起兩年過去了,現在又如何?不錯,他現在對自己苦笑了一下,但是帶有幾分鄙視的神氣,與其說是由於不高興,不如說是由於苦惱。”

    湯子翼皺著眉頭,抬起頭冷冷地:“你在打攪我啦,陸麗娜!”

    陸麗娜馬上跑過去,在他麵前跪下:“你到底開腔了!你瞧,我是一個女人,可是我首先來求你講和。應當反過來才對,但是這都無所謂!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是完全不會考慮自己的。你瞧瞧我吧,好好地、熱烈地、久久地瞧瞧我吧,近來你已經很小瞧我了,把手給我。”

    附:

    在這裏,對《淑女的悲哀》我再說幾句。二零零八年夏,我經人介紹認識了杭州蕭山臨浦一位姓楊的姑娘。她的情形同上世紀末美國瞎子作家與拿破侖齊名的海倫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的小楊姑娘不是全瞎,而是雙目極度近視。她,一九七八年出生,大專畢業後曾在一所中學教書,後因視力不佳,離校在家搞文藝創作。在一位姓金編劇的鼓動下,轉向劇本創作。二零零八年底,因腦力過度和日夜撲在電腦上操作,雙目發炎,生起大病。病重期間,她向姓金編劇聯係,卻音信杳然。繼而打電話給我,說她要死了,希望我將她的作品整理出來,拍攝成電視,另外將副本燒給她。我向她勸道:“事情不至於這麽嚴重吧,如果你確是覺得有這個必要,那麽你就寄來吧,我會同自己作品一樣,盡自己力所能及把你的大作修改好,並付諸實施。”

    一個星期後,我收到了她寄來的文稿,翻卷一看,是一部電視劇劇本,題目是《瘋狂的小姐》。全文十六萬字左右,並列了四十七集題綱。我覺得隻有十六萬字的材料,要寫四十七集劇本,困難是重重的。我佩服小楊姑娘的大膽和莽闖,我覺得她把作品寄給我是寄對了,要是寄給姓金那位編劇,恐怕也不會接受去完成這麽龐大的巨作。

    我又感到自己寫劇本是寫怕了。近十年來,搞了四、五部劇本,由於自己名不見經傳和作品存在著一些問題,一直不被影視單位采用。也由於作品不被采用,家道越來越造成貧困,甚至生活都成問題。現在再搞劇本創作,會不會造成以往一樣的遭遇呢?又想到小楊姑娘,雖大病未死,幸運活下來,但她的雙目幾乎瞎了,出家門都感困難,一天到晚溫溫存存象隻小黃狗躺在床上,渴望著我將她的作品寫出來。我決定冒次風險,為她實現願望。但要寫四十七集劇本,談何容易,非三五年不能完成。

    我又重溫了一遍《瘋狂的小姐》全部劇情,是以一個叫“單珠孌”小姐的故事主人公貫串始終,故事情節變化多端,人物個性也相差甚大,作品韻腳遊移不定。有時,我想放棄,怕事倍功半,勞而無功。但責任心又驅使著我去做。不過,憑心而論,作為一個姑娘,雙眼又帶殘疾,能列出這麽一部龐大的故事場麵,不能不佩服她的毅力和想象力。

    但是,要三五年待故事情節醞釀成熟後再寫,我是化費不起那麽長時間的,因為我窮怕了,另外,作品能不能賺錢也是未知數。我打算根據小楊姑娘列出的框架,邊想邊打字邊發送網站 雖我覺得這部作品是一部不管從文字上還是從藝術上,都是粗糙的,但目前我無能為力,由於生活上的種種原因,連思維都無法集中。我希望同行們和親愛的讀者們,能對我的拙作提出寶貴意見,在以後的修改中,使文章日臻完善,不虛我拋磚引玉目的。

    為了保持作品原貌風格,在人物個性和人名上沒有多少改動。最後將原書名《瘋狂的小姐》改為《淑女的悲哀》。

    我不是專業作家,白天忙於自己的生活,則在夜裏想一點寫一點,斷斷續續拚湊而成。如正文與《內容總綱》在情節上有出入,那麽一律以正文為準則。特此說明。

    另外,我想通過我的作品,向社會上征求一位有愛好文藝創作的文友,共同合作把我這部拙作修改好。我是一個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過來的中年人,頭腦頑固,跟不上時代發展的形勢,作品與現今青年欣賞口味—滑稽、幽默、搞笑,相差一定矩離。如有從事劇本創作的文友尤佳。

    我的手機號碼是:13968348642 huxinbiao胡勝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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