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傻眼,在迴過神來後,佐助頓時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他的耳廓都被染紅了。  鳴人同時不樂意了,“你的意思不就是在說我很好騙嗎?他不也是嗎?”  “……少拿我和你相提並論。”佐助頂著一張冰塊臉冷聲說道。  “我隻是想和你們來這裏玩,”柊瑛司對兩人說,“一起跳下去玩嗎?”  說完,柊瑛司就踩著水麵開始往瀑布的斷崖處奔跑,他臉上帶著快意的笑容,迴頭看向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兩人。  陽光下,淺發男孩的臉上洋溢著那樣鮮明的快樂,看著他此刻的表情,鳴人和佐助兩人的臉上齊齊露出了怔愣的神色,在他們反應過來前,他們已經追在柊瑛司的身後,和他一起往前奔跑了。  當三人齊齊縱身一躍跳至半空中時,在中間的柊瑛司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兩人的手,三人開始往下墜落。  這是柊瑛司人生中最為美好的一段時光,緊接著,命運的洪流便向他席卷而來。  畫麵再次轉到了鳴人的公寓裏,這時,柊瑛司捂住自己的嘴在洗手台前劇烈的咳嗽,有鮮血從他指縫中溢出,而外麵,是鳴人開門迴家的聲音。  “瑛司!我迴來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柊瑛司立刻擦拭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並用水將自己口鼻上的血液衝洗幹淨,在對著鏡子確認自己沒有任何破綻之後,他才拉開了洗手間的門,對著外麵的鳴人露出了一個微笑:“歡迎迴來,今天可真早。”  可緊接著,柊瑛司的身體情況就又一次惡化了,他開始在半夜咳嗽。咳出的都是鮮血。  在寂靜的房間中,柊瑛司對著自己手掌中的血液有些出神。  畫麵再次跳轉,這次,他的身邊沒有了鳴人,他和佐助在樹林中飛速穿梭,但很快,佐助的速度便越來越慢,直至停在了原地。  柊瑛司不解的迴頭望向他,卻見佐助的臉上是緊繃而又壓抑的神色:“瑛司,你迴去。”  柊瑛司愣了愣,“為什麽?”  “……你不適合那裏。現在迴去,還來得及,而且,鳴人他——”  “不要為我擔心,”柊瑛司平靜的說道,“我是為了我的目的而來。”他想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他說好了,絕對不會再讓鳴人一個人孤單的生活,他與這個世界已經有了羈絆。  更何況,他也能看著佐助,這會讓他非常安心。  就這樣,兩人帶著各自的目的,背叛了木葉,成為了叛忍,投靠了大蛇丸。  “……瑛司,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後,我有話要對你說。”在將草薙劍收入刀鞘後,始終沉凝著一張臉的佐助這樣說道。  彼時的佐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稚氣,他臉上的表情更加淡漠了,唯獨麵對柊瑛司時,仍舊帶了過往的一絲鮮活。  柊瑛司微微一愣,他好笑的說:“為什麽不能現在說?”這樣想著,他的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霾,“萬一……”  “沒有萬一!”佐助厲聲打斷了他的假設,“我們會活到最後的。沒有其他的可能。”  柊瑛司當即不再說話,隻是輕聲應了一聲。  是啊,他一定會活到最後的。  再之後——  “……求求你,不要死。”  “不要死。”  “活下來。”  而柊瑛司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拚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再說一句話,隻需要一句話就好,可命運拋棄了他,他再沒了任何氣力,最終,隻有他的唇瓣在不斷的開合,卻連一絲氣音都發不出。  為什麽不能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哪怕隻是一秒鍾也好。  他還可以迴來,所以,別露出這樣的表情。  然而,柊瑛司卻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那個被命運裹挾著前行的少年,終於還是倒在了通往黎明前的路上,唯有友人的祈求聲還在不斷的迴蕩。  可這似乎不是一切的終結,在柊瑛司徹底失去了生命體征後,五條悟身處的空間裏多出來了一個人。  那是在現實世界中殞命的柊瑛司。  然而,和五條悟不同,他並沒有過多的觀察著詭異的地方,他隻是無助卻徒勞的扒在那塊透明的牆壁上,去看著他死後的世界。  他不死心的通過這透明的牆看向外麵的世界,他不斷拍打著這無形的壁障,想要擊碎這囚禁著他的牢籠。  “隻剩下一點了,隻剩下最後一點了。”  五條悟聽到他不停的重複這句話。  五條悟嚐試著去到柊瑛司的身邊,可兩人之間仿佛又出現了無形的壁壘,將他們分隔在了不同的空間,五條悟能看見柊瑛司,可對方似乎看不到他的存在。  緊接著,畫麵又開始破碎,接著,畫麵便自動跳轉到了金發少年鳴人那邊。  而柊瑛司在看到鳴人後情緒驟然間變得更加激動了。  鳴人就那麽靜靜的站在他所熟悉的公寓門外,遲遲不肯推門而入。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了公寓的大門,“我迴來了——!”  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問候聲響徹整個房間,他甚至揚起了另一隻手,像是想要和房間內的人打招唿。  可這公寓裏空無一人,冰冷而又寂靜的氛圍彌漫在這狹小的空間裏。  而鳴人高高揚起的手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一點點、一點點的從半空中垂落,而他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斂,直至嘴唇都在顫抖。  他似乎還沒有做好麵對殘酷現實的準備,那張稚嫩的臉上不受控製的流露出了最為真實的痛苦神色。  “……不是說好了,我們會一起生活下去,不會再讓我孤單一人了嗎?那你怎麽還不迴來?”  而這句話像是徹底擊垮了柊瑛司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他的情緒突然就崩潰了,他用力擊打著那困住他的無形牆壁,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無論他唿喚鳴人的聲音有多歇斯底裏,外麵的人仍舊對這裏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五條悟的情緒也瞬間被這樣極致的情緒所牽引,所感染。  他該做些什麽……?  他又能做些什麽?  明明這樣想著,可五條悟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他大步向前,徑直走向了那個崩潰哭喊著的人。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將兩人分隔於兩個不同空間的無形牆壁消失了,五條悟穿過了那道屏障,來到了那個少年所處的空間之中。  五條悟怔了怔,他現在能被看到了嗎?他算是進入這個世界了嗎?  可當他的視線看向了前方那個蒙受了種種苦難的脆弱靈魂,在大腦發出指令前,五條悟快步向那人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麽,他的腦袋被種種複雜的情感充盈著,雜亂的讓他捕捉不到有效信息。  而當他迴過神來時,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從柊瑛司的側麵輕輕將他環抱住了,是的,環抱住了。在這一刻,他觸碰到了柊瑛司。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麽——他想要給予眼前這個痛苦的旅人一絲力量。  這個擁抱帶著五條悟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的安撫性質,他笨拙的想要寬慰眼前的人。  柊瑛司猛地用雙手攥住了五條悟的手臂,他甚至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卻像是通過這樣的動作來汲取力量。  可就在這一刻,清脆的碎裂聲響傳入了五條悟的耳內,他發現,這個夢境的空間出現了坍塌前兆般的裂紋。  ……為什麽?  可在五條悟細想下去之前,他感覺到了被他摟住的人有了動作,淺發少年緩緩抬起頭看向了五條悟,他的臉上、眼睫上都還掛著狼狽的淚痕,他並沒有立刻掙脫五條悟的雙臂,反倒是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臉上發問,“你是誰?為什麽你也會在這裏?你是這裏的管理者嗎?”  五條悟因為他的動作而原地晃了晃,他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清晰激動的少年。  看到他不說話,柊瑛司卻並沒有就此放棄,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你能離開這裏嗎?”說話的同時,他緩緩站直了身子,也拉開了與五條悟的距離。  他像是沒有察覺到剛才兩人的姿勢,這讓五條悟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離開這裏?”他輕聲重複著他的問題,其實此刻他的腦內並沒有什麽具體的想法。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憤怒,他憤怒於這狗屎的命運,也憤怒於自己的無能為力。  柊瑛司用力點了點頭,他急急的說道:“如果你能離開這裏,可以替我向我的朋友們帶一句話嗎?”  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還在想著別人?  “……你想要告訴他們什麽?”  聽到了五條悟的迴答,柊瑛司琥珀色的眼眸驟然間亮了起來,這句話無形之間給了他一絲希望,柊瑛司認真的說:“告訴他們,我仍舊活著,別替我擔心,總有一天,我還會再迴來的。”  五條悟嘴唇緊抿。  不,就算能做到,他也會拒絕這個請求。  五條悟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柊瑛司。  為什麽要告訴他們虛假的謊言?為什麽要讓自己的痕跡在他人的心中淡去?明明做了這麽多,卻在死亡後,都一心想著替他們編製好一場美夢,讓在意的人安穩的活下去。  這樣的柊瑛司,經曆了這一切的柊瑛司,就應該被所有人牢牢銘記,他理應如此。  夢境依舊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崩潰著,可眼前的柊瑛司卻對此一無所知,他的眼睛在五條悟長久的沉默中一點點暗了下去。  “……抱歉。”柊瑛司低聲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強人所難。五條悟感覺自己對眼前的淺發少年又多了一分了解,他其實是個悲觀主義者。哪怕是夢境中,他也不曾期待著真正的拯救。他沒有開放五條悟對他夢境幹涉的權限,像是從側麵應證著,他知道發生於他身上的悲劇是無法逆轉,無法改變的。  可就在這一刻,五條悟倏地睜大了眼睛。  不讓他參與進這個夢境中,夢境卻出現了崩塌的痕跡?夢境的崩塌,難道不是隻會發生於他即將從夢境中脫離的情況下嗎?  他終於明白了這個空間為什麽會崩塌——因為他完成了柊瑛司的願望。  他參與進了柊瑛司的夢境中,他一度以為柊瑛司在這場夢境的願望是希望五條悟能替他守護他身邊的人,再不濟也是想讓自己拯救他。  可從來不是這樣,五條悟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守護他人,是柊瑛司的願望,以他的性格,又怎麽會讓別人去替他完成自己的願望?柊瑛司從來不曾對他人的行為有過任何要求,隻會以嚴格的準則來要求他自己。  而這樣的柊瑛司,他的願望根本就不是讓五條悟去守護他身邊的人,因為隻憑他自己,就已經完全做到了。他根本就不會將自己的願望強加在別人身上。  在這個夢境中,柊瑛司想要的——  隻是在這個悲劇的終點,在這個讓他一度崩潰的結局中,得到一絲溫暖的寬慰。  而五條悟的擁抱,徹底完成了柊瑛司的心願,所以他沒有察覺到兩人剛才的異樣動作,卻本能的用手抓住了五條悟的手臂。  五條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他因自己的猜想,心頭驟然湧上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情緒。  他這短短的二十幾年,其實經曆過了三次徹底的蛻變。  天內理子的死亡,讓他的力量發生了劇變,他首次有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想法。夏油傑的叛逃,則是讓他感受到了痛苦,他的心靈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長了起來。  而親手殺死夏油傑時,他又一次體會到了那樣的痛苦。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無堅不摧了,就算再經曆同樣的事情,他也隻會感到憤怒,而不會再次擁有當時無力又痛苦的感受。  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又一次迴想起了當時的感受,仍舊是痛苦。隻不過,這一次他是因為他人的遭遇而感受到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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