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個研究員當即便有了反應,他並不是什麽感知敏銳的類型,但人類的求生本能,使得他立刻便將視線轉向了給了他巨大壓迫感的方向,一眼,他就對上了柊瑛司陰森的視線,幾乎是瞬間雙腿就軟了下來,連因都沒有發出,便一個趔趄栽了下去,幸好他一把扶住了計算機才借此站直了身體。  接下來的一切便順理成章,柊瑛司在拿起對方散落在計算機控製台上的文件時,趁著他還沒迴過神,而兩人這邊的動靜也沒有驚起其他人的注意時快速將優盤插了進去。這優盤的屁股是收縮型的細長柄,方便插拔,剛插進去的時候非常顯眼,可它的設計同樣十分精妙,柊瑛司直接將那突出的長柄給向某側折了過去,這樣,哪怕從側麵看,也難以發現這台電腦的控製區域上多出來了一個優盤。  做完這一切後,柊瑛司其實後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這真是在豪賭了,賭異能特務科交給他的東西不會被藥廠的電腦監控到,會和他在自己家裏做實驗時得到的結果相同。  結果讓他暗自鬆了口氣,什麽都沒發生,一切都如同他在家裏的實驗那般進行著。  接著他便開始厲聲質問那個突然栽倒的研究員,是不是想趁機做點什麽。這波賊喊捉賊柊瑛司給自己打了個滿分,因為那個倒黴的研究員當即就被嚇得六神無主,替自己辯解的話語完全是語無倫次的。  而當柊瑛司感到口袋內又傳來了震動後,他直接鬆開了抓住研究員胳膊的手,並將他往外一推,這倒黴的家夥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柊瑛司則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神情似是崩潰的男人,“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會將這裏的一切如實上報,到時候,你親自去和負責人解釋吧。”  說著,柊瑛司伸手將散落在控製區域的其他紙張一把撈起,並在這個動作的掩蓋下隱秘的拔下了已經完工的優盤。是的,在零和景光替他爭取到的寶貴時間中,他的優盤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  柊瑛司在將散落的資料規整好並還給了還在地上坐著完全站不起來的男人後,優盤也被他妥善的藏在了手表的腕帶中。  又過了十幾秒,琴酒突然推門而入。  柊瑛司簡直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殺心了,這狗杯怎麽會知道他這邊出了問題?看來零和景光就是替他把這家夥給引走了。  在麵對琴酒的質問時,柊瑛司麵色平靜的如實匯報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周圍的研究員也都表示這與自己的所見一致,琴酒緩緩來到了中央的那台巨型計算機前,他沉默的打量了一番,最終隻是讓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和自己一同離開了資料室。  ……成功了——!柊瑛司幾乎要忍不住高唿了。  這老陰比絕對以帶人為由頭,開始去找負責人查看這台巨型計算機是否異常了。但沒有關係,既然一開始就沒有任何警報,想必之後的安全係數也會很高。更何況,資料現在全在他的手裏,就算暴露了,那他也可以直接帶著景光和零跑路,拿著這些資料直接上交給警視廳。雖然會影響他們三個今後的工作發展,因為這並不算是一次成功的臥底,也沒有得到官方想要的結果——將黑衣組織連根拔除。  可還是活著最重要。  ……這樣一想,他巴不得這次任務立刻出現異常,剛好給他們三個一個集體脫離任務的絕佳借口。  然而,直到琴酒宣布任務結束,他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異能特務科提供的優盤是真的非常強,完全沒露出任何馬腳。  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柊瑛司又有些悵然。一個合理的脫離理由就這樣飛了。  任務結束後,柊瑛司先把那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丟下車,做足了不想搭理兩人的模樣。  又把琴酒放在了指定位置,然後他連忙拐迴去又把等在原地的兩人接上了車,明明是這樣複雜且麻煩的一套流程,可當他看到兩個好友坐在自己的車上後,他又忍不住露出了雀躍的神色。  坐在副駕座的降穀零係好了安全帶,而後座的諸伏景光則是完全癱倒在了椅背上,車內頓時十分安靜。  “……今天可真是嚇死我了。”仰頭靠在後座的諸伏景光喃喃開口。  降穀零沉默半晌,最終才低聲道:“……我也是。”尤其是看到琴酒頭也不迴的往柊瑛司的資料室走去的樣子。  反倒是在資料室的柊瑛司感覺最為輕鬆,他笑吟吟的說道:“多虧了零和景,不然我也不會這麽順利的搞到這些資料。”  景光看了零一眼,頓時覺得自己該上線了,“是零太拚了,他當時叫人來通知我抓叛徒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時機抓的太好了。”說著,他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用手肘懟了懟降穀零的胳膊,“喂,零,當時怎麽那麽拚啊?是不是如果琴酒不及時刹車,你就要從監控室衝出去了?”  景光本以為會聽到降穀零否認的答案,誰知道這個黑皮青年不知道在何時悄然發生了質變,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單手撐在車窗上,靜靜的看向了開車的柊瑛司,眼神裏有著許多情緒。  諸伏景光:“……”安靜閉麥,然後縮迴了後排。  總覺得這樣的零完全輪不到他去助攻啊!  柊瑛司本以為會聽到零的詳細解釋,告訴他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機,誰知道等了許久,也沒聽見降穀零的聲音。  也就是在這時,係統又響起了提示音。  「主要角色降穀零羈絆已改變」  柊瑛司:“?”  羈絆的名稱居然又改變了嗎?因為在開車,柊瑛司隻得滿頭問號的將心中的好奇壓了下去,他沒有注意後座的景光已經將手蓋住了眼睛。  雖然零什麽都沒說,但他就是有種非禮勿視的強烈感覺啊!  當柊瑛司將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荒地旁,三人拎著從超市買來的罐裝啤酒,隨便挑了一處草坪坐了下來。  三人沉默的碰了碰啤酒瓶,接著仰頭就喝,也是在這時,柊瑛司想起了他還沒有看降穀零的羈絆名變成了什麽樣。  他一邊喝一邊打開了npc控製麵板。  「降穀零:好感度100」  「羈絆:拚上性命守護的人」  “噗——”柊瑛司當即將嘴裏的酒噴了一個天女散花。  這是什麽高規格的羈絆名!在零的心裏,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已經超越了陣平?!不!看這個評價,估計已經完全和景光同級了吧!  而他的動靜直接將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嚇了一跳,兩人連忙湊到了柊瑛司的身邊,一個人拿過了他手裏的易拉罐,一個人拍著他的背。  “嗆到了嗎,瑛?”景光將手帕遞給了柊瑛司。  而降穀零則是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在終於將咳嗽止住了之後,柊瑛司才淚眼汪汪的說道:“我、我隻是太感動了——!”  邊說,他邊看向了降穀零。  黑皮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拍著他後背的手微微變緩了,喉結也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諸伏景光微笑著看著兩人,自覺自己或許就應該呆在車上不要下來。  -  在藥廠出貨任務結束後,柊瑛司還沒來得及去看優盤裏的資料,就又開始了自己忙碌的上工——作為咖啡店的店長,且白天隻有他一個店員上班,柊瑛司的工作生涯也是很忙碌的。  周中的上午一如既往的清閑,以他的工作能力輕鬆處理店內的情況完全不成問題。  在又送走了一位客人後,柊瑛司隻覺自己鼻子一陣發癢,然後便火速抽了兩張抽紙堵在自己的口鼻前,接著他便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恰巧在這時,門口的風鈴聲響了起來,柊瑛司連忙將紙巾揉成了一團然後扔進了廢紙簍中,這才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開口道:“歡迎光臨……”  而當他抬頭看清從店門外走進來的人後,琥珀色的眼睛瞬間睜大。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對方將額前的劉海完全集中在了一側,另一側則是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原本卷曲的發梢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式,讓它們服服帖帖且筆直的趴在腦袋上,再也沒有了往日裏那蓬鬆的感覺。  青年身穿一身煙灰色的筆挺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帶著細鏈的金絲眼鏡。  這打扮放別人身上那是真的有些浮誇,然後穿在他的身上,竟然也像是一個精英上班人的模樣,或許是他周身沉鬱的氣質將這樣的行頭完全壓住了。  柊瑛司怔怔的看著對麵那個含笑看向自己的人。  “……你怎麽跑過來了?”柊瑛司有許多的話想問。想問你這臭小鬼最近是在偷偷搞什麽事兒呢,一直不聯係他;想問他怎麽敢跑到他這裏來,不怕森鷗外發現嗎;想問他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爽朗的入水了,“還穿成這樣……?”這也太顯眼了!  一時之間,各種老父親的瑣碎心事齊齊湧上心頭。  但千言萬語,都變為了柊瑛司那止不住揚起的唇角。  偽裝成了青年模樣的太宰治聽到了柊瑛司最後一句話後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因為覺得好久沒見瑛司了,所以要穿的隆重一點才行。”  得讓眼前的這個人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過的不錯,並不用讓身處危險境地的他為自己操心。第38章 工具人的第三十八天  拖太宰治這身風騷行頭的福, 柊瑛司又不得不在他進來後接待了幾個結伴而來的小姑娘。  點單的期間她們的眼神不住的往太宰治身上飄,而太宰治則是坐在吧台旁,單手托腮看著柊瑛司忙碌的背影。  或許是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太過明顯, 那幾個小姑娘到最後也沒敢上前和他搭話,反倒是太宰治,在那幾個人離開咖啡廳後, 他立刻收起了臉上那冷淡的神情,快步走到店門口, 隔著透明玻璃, 在那幾個女孩子激動的表情下, 幹脆的將門口掛著的open營業牌, 直接翻到了背麵的close。  幾個女孩子:“……”  柊瑛司:“……”這是什麽鋼鐵直男的操作啊!  做完這一切,太宰治迴頭又走向了柊瑛司,臉上則是掛上了輕快的笑容,“好了,礙事的人已經都走掉了。”  柊瑛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 又偏頭去看那幾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小姑娘。  太宰治卻突然雙肘撐在了吧台上,猛地湊近柊瑛司, 他的腦袋因為角度問題將柊瑛司的視線完全的遮擋住了, 使他沒有辦法再去看店外的情況。  最終,在無奈的歎氣聲中,他沉默的去給太宰治泡咖啡了。  “下次, 就算要拒絕人,也用稍微溫和點的方式吧。”  “……好嚴厲啊瑛司。”分明是在抱怨,但他的語氣中卻滿含笑意, “知——道——了——不過, 你居然也能看出來點什麽, 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會明白呢。”  柊瑛司:“……”為什麽他在太宰治眼中是這麽奇怪的形象啊!  於是,柊瑛司隻得迴頭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了太宰治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這黑發臭小子對自己了然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你覺得自己很懂。”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太宰治是在嘲諷他!  可他當然比太宰治懂!  柊瑛司不想和他爭論這個,隻是將一杯拉了個鬆樹花的咖啡放到了太宰治的麵前。  “嚐嚐看,我新學會的手藝。”  太宰治靜靜的盯著咖啡杯中的迷你小鬆樹,很可愛。  這麽說,他剛才倒是說錯了一件事。  從某些方麵來說,瑛司的確很會。  就像,他從來不會在和自己相處的時候提到其他人,這讓他難以控製的感到開心,這是瑛司的體貼,卻也是瑛司獨特的、他本人都沒有發現的獨特技巧。  或許是心境不一樣了,太宰治看到眼前這個圖案複雜的小鬆樹,腦子裏突然就有一個念頭閃過——小矮子之前也來找過瑛司。  是不是也坐在這裏喝著他泡的咖啡?  那家夥得到的圖案是什麽樣的?  太宰治不動聲色的看了柊瑛司一眼,這才慢吞吞的說道:“這個圖案很複雜,看來,你在這裏的學習成果很喜人。”  果然,柊瑛司立刻就上鉤了,他喜滋滋的和太宰說起了自己學習咖啡拉花的事情,“是的,這個鬆樹的圖案我學了最久,因為很複雜,還有一個葉子圖案的也是,不過都沒有鬆樹的難,所以才想給你做一個鬆樹的。”  畢竟最費時費力。  太宰治聞言彎起了唇角,看上去挺高興的,柊瑛司心想,看來是挺喜歡這個圖案。  “那最簡單的是什麽?”太宰治問。  柊瑛司毫不遲疑的答道:“是愛心啊。剩下的所有圖案,都是我最近學會的,可能是因為愛心做多了,所以經驗比較豐富,其他圖案學起來就快了。”  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著咖啡機,剛才做咖啡時有不小心飛濺出來的咖啡液,當他將抹布洗幹淨放在一旁晾幹後,一迴頭就看到太宰治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度迷惑性的笑——他笑的非常乖巧,坐姿也很端正,隻是,那杯有著鬆樹圖案的咖啡杯被他往前推了推,一直推到了吧台的邊緣。  “那我也要愛心。”他說。  柊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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