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甜味。嗅到那股甜味的同時，夏至喉結一動，忽然從心底生出一股渴望。奇怪，難道是這幾天白水煮菜吃多了？易雲擎微微皺眉，憑直覺吐出一個字:“糖。”夏至:糖？文月坐在一個顯眼的位置，一進門便能看到，不過比她更顯眼的是食堂中大快朵頤的學生。每個人的餐盤中都是滿滿的菜肴，空氣中彌漫著無法忽視的甜香。食堂的窗口中擺著一道道由糖、蜂蜜和各種各樣甜味的東西製成的菜肴。夏至:“……”強烈的怪異感湧上心頭，這些美食，原本是國際班女生專享的，如今端上了眾人的餐桌。學生們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他們隻顧著大快朵頤，盡情享受，每個人都在使勁地往自己的胃裏塞東西，仿佛本能一般。夏至在文月對麵落座:“今天食堂怎麽換了新菜？”文月第一次來一樓的食堂，不明所以地搖搖頭:“不清楚，或許是食堂老板的主意？”易雲擎放下餐盤，他隻要了幾道含糖少的菜。夏至夾起一塊排骨，一觸到舌尖，甜蜜的滋味瞬間布滿味蕾，滿足感油然而生。仿佛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你需要吃糖，盡可能地多吃，迎接接下來的……接下來的什麽？沒了下文，但潛意識告訴他，這不是一件壞事。夏至緩緩放下筷子，文月一無所覺，這些菜是她平時吃慣了的。她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夏至將幻境、李榛榛的死因、她最後莫名的失蹤講了一遍，他說:“我覺得，李榛榛每晚在你的床邊徘徊，並不是想害你。”如果鬼怪真的想殺人，會抓不住一個柔弱的女生，讓她一次次逃脫嗎？而且昨晚玩家發動攻擊時，所有人都被幻境困住，李榛榛也沒有出手傷人。夏至並沒有從她身上感到惡意。“那她為什麽要來找我？”文月睜大眼睛。她與李榛榛分明沒有絲毫交集啊。“我猜，她在示警。”夏至沉吟，“或許，她一早便察覺到你身邊存在危險，所以想要提醒你……”易雲擎:“李榛榛在器材室出現，真的是湊巧？你確定她當時要攻擊的是你，不是梁生仁？”文月:“！”拋開先入為主的觀念，再迴想器材室中驚險的一幕……女鬼當時撲向的人，好像真的不是她！“她是在保護我？”文月不敢置信。一直以來，她對女鬼都無比畏懼、厭惡，這一刻完全顛覆了以往的認知。“那她現在怎麽樣了？不會有危險吧？”文月著急地問。得知李榛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文月的心態頓時發生了變化。“她隻留下一句‘舞蹈室’的提示，但我們緊接著去了舞蹈室，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夏至的迴答讓她心髒一緊。“舞蹈室？難道她說的不是火災舊址上重建的舞蹈室？”她喃喃道。可學校裏再沒有其他舞蹈室了。夏至也沒有頭緒，或許，舞蹈室指的不是一個地點？那會是什麽？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到一邊，他嚐試著梳理這些已經發生的事件。目前已知三個怪談:走廊上的女鬼、火災、校長。“火災”和“校長”是同一事件引發的怪談，根源是師生戀醜聞，結果是李榛榛被冤枉、被謀殺。“走廊上的女鬼”，根源是高考失利，結果是卞珊珊自殺。而器材室發生的事，如果李榛榛不插手，或者晚來一步，那麽結果文月也會死去。夏至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如果說，卞珊珊的“失眠”和“腹瀉”並非意外呢？卞珊珊、李榛榛還有文月，她們的共同點是……優秀的女生。有人在故意針對她們？幕後黑手是同一個人？想起在走廊上徘徊數年的卞珊珊，在火場中一次次重複經曆死亡的李榛榛，他的心髒仿佛灌了鉛一般，沉甸甸的。即使卞珊珊已經解脫，但她受過的傷害是無法抹去的。無論是她還是李榛榛，即使自己遭遇不幸，卻仍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李榛榛為文月示警，而卞珊珊離開後，她的眼淚仍在守護著他和易雲擎……一隻手落在他的頭上，給小動物順毛一般，易雲擎從發頂到後頸，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忽然心情低落的少年。“唿……”夏至長出一口氣。如今，再怎麽悲傷，怎麽惋惜……都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把幕後黑手找出來。“我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吧。”“校長”與“火災”是相關聯的兩個怪談，或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呢？然後，在去校長辦公室的中途，易雲擎再次停下腳步，從樹後揪出鬼鬼祟祟的兩道人影。“你們在幹嘛？”易雲擎雙臂環抱，眉眼冷峻，“跟蹤我？”膽子肥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如此說道。“老大……爸爸！我錯了！”宋賢飛快滑跪，當場認爹，“都是許明洋出的餿主意！”“爸爸！”許明洋也不甘示弱，“我隻不過擔心你被騙……不是，被蒙蔽，所以想知道你的對象是誰罷了！”他看著不遠處的文月和夏至，沒猜錯的話，文月便是那個玩弄老大感情的渣女了，嘖嘖，她看起來那麽文靜羞怯，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老大和文月約會，夏至怎麽也在？怎麽哪哪都有他？許明洋忍不住問:“老大……不，爸爸！小白臉怎麽也在？難道他就是”文月的戀人？老大撬牆角的對象？“嘖。”這時，易雲擎忽然唇角上揚，“這麽說吧，你們非喊我一聲爸爸的話。”不知怎麽，許明洋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老大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是個好天氣”一般平淡，落在兩人耳朵裏卻如同平地驚雷:“那你們也該喊他一聲媽。”許明洋、宋賢:“？！”77. 青木中學 我還不急著享受天倫之樂……列缺霹靂！丘巒崩摧！這道雷劈到兩人頭上, 直把人劈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許明洋雙目無神，顫顫巍巍:“賢弟, 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吧？”媽的, 宋賢又給了他腦門一下:“說過多少遍了, 我比你大！”“哎呦！”挨了一下, 痛覺正常，看來不是在做夢。許明洋忍不住道:“老大, 你一開始說想要告白的對象……”易雲擎好整以暇:“是他。”“想撬的那個牆腳……”“也是他。”“你加入怪談社……”“也是因為他。”一連串的問答下來，許明洋早被打擊得神誌不清，易雲擎還輕笑一聲, “從頭到尾隻有他一個，沒有別人。”許明洋:“……”遠處夏至和文月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牆腳”和“撬牆腳的對象”一下子調轉了身份！許明洋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開始懷疑:老大到底是被人魂穿了呢, 還是他和宋賢一瞬間來到了平行時空呢, 又或者小白臉給老大下了降頭呢……“怎麽會這樣呢, 怎麽偏偏是那個小白臉呢……”他喃喃道。真的很難讓人接受！之前誤以為老大喜歡趙學姐，他一直看夏至不順眼, 曾經說了夏至多少壞話！還提議要把人打一頓……萬萬沒想到, 小醜竟是我自己！易雲擎眼眸微虛，宋賢看了一眼老大的臉色，推了許明洋一把:“什麽小白臉！對咱媽尊重點兒！”許明洋:你？？？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怎麽能這麽狗腿”, 宋賢給他一個眼神:你懂什麽，我這叫審時度勢，能屈能伸。許明洋:“……”宋賢清了清喉嚨:“老大，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得到“校長辦公室”的迴答後, 他眼睛亮了:“帶上我們一起吧？”許明洋眼睛也亮了，倒不是因為怪談，他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呢。易雲擎冷眼看著兩人，喉嚨裏滾出一絲笑音:“一起？”兩人用力點頭，然後易雲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還不急著享受天倫之樂。”許明洋、宋賢:“……”夏至這時走了過來，他隱約聽到“爸爸”、“媽媽”的字眼，好奇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易雲擎牽起唇角，沉吟片刻:“我們在討論如何構建和諧的親子關係，給單親兒童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