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準備失去讓石川易容而自己摸魚的權利。 於是降穀零就發現按住自己的力道一卸,卡路亞沒有戀戰,而是選擇繞過自己走到了稍遠一點的櫃子前麵。 金發臥底的目光沒跟著他,反而飄到了還沒來得及探索的小倉庫門上。 由於實在忘不掉昏迷前最後看到的那張照片,降穀零竟不禁開始懷疑門後會不會躺著的就是那個了無生氣的友人。 那個夢也十分詭異,難道是告訴他好友跟琴酒也是認識的? 降穀零記得照片裏的赤江那月渾身纏繞著繃帶,蒼白的半張臉被唿吸器罩住,陌生的病房裏孤零零地躺著他一個人,窗外的陽光好像根本照不到這人身上,把他落在了陰影中。 公安精英很確定這不會是前麵七年裏拍攝下的照片,在他的記憶裏,赤江那月那個人還在當警察的時候就像是由發條驅動的機器人,永遠都不會停下工作。 與此同時,那人強大的身體素質又足以支撐他的高負荷行動,正因如此,降穀零幾乎隻要關注一下報紙就總能看到活躍在其中的友人身影。 每天都在破案路上的赤江警官要是受了照片上那種程度的傷,別的不說,鬆田陣平他們就絕對不會同意放傷還沒好的赤江那月離開醫院。 哪怕是執行公安的任務——降穀零知道好友是臥底過很多中小型組織的,因為警視廳更需要那個人,所以他一般都不會接長時間的外派任務,其中也包括長時間的臥底任務——消失一兩個月後迴歸的警官也絕對是麵色紅潤、一拳依舊能打到好幾個犯人的模樣。 但單單靠他的迴憶也不太靠譜,降穀零決定明天趁做筆錄的機會,問一下七年裏基本都跟赤江那月待在一起的另外幾位好友。 降穀零知道自己不該在還沒確定情報真假的情況下,就先入為主,但是他真的迫切渴望自己能查出想要的結果。 查出那個任性地丟下他們,獨自跳下這列人生列車的好友到底是死是活。 赤江那月絲毫不知道降穀零腦子裏現在都在想些什麽東西,他隻知道再不給這家夥塞自己的劇本然後去做他們的任務,他待會兒說不定就要睡死在任務途中了。 要是警官還好,卡路亞暈倒的話,zero君肯定會把他丟在那裏吃槍子吧。那月背對著降穀零從櫃子裏拿出文件袋跟u盤,滿臉凝重。 任務完成後,得想個理由中途離開。兩個人腦內想法在這時同步了。 — 琴酒不是第一天覺得波本有毛病了,但他確實是第一天發現這人的毛病說不定還挺有意思。 “我想問的是,有關赤江那月這個人,你知道多少,琴酒?”金發的情報人員站在他身前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琴酒差點就想說,你都跟那家夥本人一起做任務了,現在往外追說不定都能把人追上,就這樣還要問他? 但好歹他也想起來自家新boss的身份隱藏得很深,要不是那天親眼看見了,估計琴酒都不會把赤江那月這個璀璨的星辰跟卡路亞聯係起來。 那倒是也不怪波本這個情報人員看不出來了。 想歸想,琴酒總不會把boss的情報和盤托出,所以他隻是反問道:“突然探究起一個警方的死人來,波本,你難道是準備好背叛然後被我處決了嗎?” “我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那家夥真的死了?”情報人員挑眉,紫藍色的眼睛裏滿是不經心與冷漠,“萬一真的就是假死,還借此臥底進組織了呢。” “琴酒,我沒猜錯的話,你跟那名警官是認識的吧。”他篤定地說。 降穀零其實心裏遠沒有看上去這麽鎮定,他的直覺驅使他這次選擇相信夢裏的發展,況且一個問題而已,哪怕琴酒跟aka不認識,他也不會損失什麽。 跟琴酒的交流基本被降穀零摸出了門道,正常情況下,這個人是不會對還有用並且表麵上仍然忠於組織的人下殺手的,他隻不過問了一個普通情報,遠不到要被琴酒滅口的程度。 “看來那個人確實什麽都沒有告訴你,”琴酒看向波本的眼神裏莫名帶上些許憐憫,“給你一個忠告,波本。” 穿著一身黑色的top killer吸了口指間的煙,緩慢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語氣意味深長:“好奇心害死貓,總試圖去打探不該知道的東西的話,哪天你死了,我可不會幫你收屍。” “以及,不要忤逆卡路亞,這是看在你還有些用處的份上額外送你的‘情報’。”第一百六十七章 “誒誒博士,那個什麽若娜教堂午飯會有鰻魚嗎?”扒著椅背的飯團頭小男孩小臉皺成一團,“不知道那裏的鰻魚飯好不好吃,我肚子好餓哦……” 圓穀光彥抽抽嘴角,用力拽了一下好友的衣角把他拽迴座位上坐好:“行車途中不可以幹擾駕駛員啦元太,再說,我們要去的是山梨的花園教堂zona才對,山梨是內陸縣,哪裏有鰻魚給你吃嘛。” “就是說啊,而且元太明明一個人把我們的零食都吃完了,”坐在窗邊的步美鼓著臉用力點頭,嚴肅地說,“娜塔莉老師邀請我們去參加她跟伊達警官的婚禮,你怎麽能隻想著鰻魚飯呢!” 被訓了幾句的元太沮喪地應了一聲坐好,揉揉自己的肚子,心虛地選擇轉移話題:“話說,柯南怎麽沒有跟我們一起過來?” 說到這個,後座的三個小孩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坐在副駕駛的茶發同伴,對方也感受到他們的視線,勉強從手機屏幕裏拔出視線,隨口找了個理由:“江戶川前天想到要參加婚禮,激動到一個晚上睡不著,結果得了重感冒,他爸媽又正好迴國,就把他暫時接迴家照顧了。” “想象不太出來那個柯南會激動到睡不著。”光彥吐槽。 灰原哀麵無表情地拄著下巴看向窗外飛速移動的風景,想起那家夥一大早把自己喊起來的事情。 — “灰原,拜托拜托,就再給我這一次吧,”江戶川柯南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語氣十分真誠地懇求道,“我知道你那裏還有72小時版的解藥,求求你了,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被他打斷美容覺的研究員小姐雙手環胸,麵若冰霜,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就來向我要解藥,會產生抗體的。” “你這已經是第幾個‘下不為例’了,大·偵·探?” 柯南訕笑:“這不是我恢複更安全嘛,還能幫你收集實驗數據什麽的……” “得了吧,”灰原哀沒好氣地說,“這次又是什麽理由?先說好,單純是想要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參加婚禮pass,伊達先生他們幾個人可都知道你是誰了。” 想到這裏,灰原更無語了,她恨鐵不成鋼地懟道:“說著要保護身邊的人,不能讓更多人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結果你倒好,一下就被扒了個幹淨。” “演小孩就知道‘啊咧咧’或者‘好奇怪啊’,”說著說著,小女孩還故意模仿了一遍這人平時裝天真的語氣跟動作神情,“還真是半點沒遺傳到你媽媽的演戲天分。” 江戶川柯南見實在瞞不下去了,隻能老實交代自己的目的。 “三天前綁架了娜塔莉老師的那個罪犯還沒被抓住,但警視廳從被抓到的從犯口中撬出了對方可能存在的地點,就是山梨縣,”偵探沉聲說,“那個人絕對是衝著伊達哥去的,我有點擔心,用小孩子的身體可能會變成累贅。” “我看是‘用小孩子的身體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去查案’才對吧,”研究員小小地翻了個白眼,隨手抽出一個藥盒丟過去。“服了你了,喏,裏麵就一顆,這是最後一次了。” — 想到那家夥揣著解藥高高興興離開的模樣,灰原哀眯起眼,在後麵三個小孩擔憂地追問柯南情況的時候施施然開口。 “安心,那家夥一點事都沒有,還有精力在爸爸媽媽去接他的時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呢。” 三個小豆丁齊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阿嚏!”早一步來到山梨的少年偵探站在教堂門口打了個噴嚏,納悶地自言自語,“不是吧,真感冒了?” 不過就算感冒了也沒關係,他現在可不是隨便就會被生病放倒的小屁孩。 工藤新一摸了摸下巴,滿意地對著黑屏的手機再看了眼自己的臉,畢竟他可是好一段時間沒恢複這個正常體型了,才72小時的解藥,多看一眼是一眼。 “喂,工藤!”身側伸來一隻手用力拍拍他肩膀,工藤新一轉頭就對上了黑皮好友笑嘻嘻的表情,“好久不見,你說你今天會來我還嚇了一跳啊。” 正在他背後笑得燦爛的人是關西名偵探服部平次,同時也是他關係很棒的朋友,這家夥連柯南和新一是同一個人都知道了、咳咳,是意外,絕對不是因為灰原那家夥說的演技不好! “新一,你生病了嗎?”毛利蘭往這邊走的時候正巧聽見許久未見麵的竹馬在咳嗽,擔憂地問著,同時在包裏翻找起感冒藥來,“真是的,怎麽跟柯南一樣不讓人省心,在夏天居然都感冒了……” 跟她一起走過來的遠山和葉奇異的眼神說明了她內心的想法,顯然是跟毛利蘭不謀而合的。 什麽病也沒有的工藤大偵探連忙對著友人擠了下眼睛,試圖轉移話題躲過青梅手裏的藥丸。 萬一跟他吃的解藥藥性衝突了,他上哪裏說理去。 “不是有一種說法嗎,”服部平次收到好友的視線求助,他當然知道工藤新一沒感冒,於是一拍腦門緊急想了個借口,“就是那個啊那個,‘笨蛋因為很活潑健康,所以才不容易感冒’誒。” 這話一出,在場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遠山和葉奇異目光看著的對象變成了自家竹馬,她嫌棄無比地說:“平次,你這是在罵工藤還是罵自己啊?” 兩個確實都沒有感冒的笨蛋偵探:…… “我猜他是想說工藤沒生病,”兩個女孩身後適時響起一道帶著調侃意味的聲音,除了早就有所預料的工藤新一跟毛利蘭外,剩下兩人都被嚇了一跳,“早上好,你們喜歡站在門口聊天?” 往這邊走過來的青年說著還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飽的模樣,語氣倒是十分自然:“嗯……好吧,我該先說初次見麵來著,麻煩,反正你們也不會介意嘛。” 工藤新一歎氣:“宮本老師,不管介不介意都要說這個吧?” 赤江那月頓了頓,憐憫地瞥了一眼過去,少年偵探這才猛地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不是跟宮本曉關係不錯的江戶川柯南,而是剛剛從外地破案結束迴來的工藤新一! 果然,毛利蘭帶著疑惑的聲音跟著傳來:“新一,你也認識宮本老師嗎?” 深知這個不僅知道的東西很多,還看熱鬧不嫌事大、某些方麵幼稚到比‘江戶川柯南’還像個小孩的老師絕對不會主動幫他解圍,坑到自己的工藤新一隻能努力給自己編理由:“這個、因為我在出差的時候跟宮本老師見過啦,況且他的推理能力也很優秀所以——” 服部平次覺得這借口爛到可以跟自己層出不窮的‘工藤’諧音梗相媲美,但毛利蘭倒是毫不懷疑地相信了:“什麽嘛,原來是這樣。” 不說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隻看推理的話,她也親眼見過宮本老師破案的樣子,這麽一想,確實是新一會感興趣以及燃起勝負欲的類型。 和葉看著打了個招唿後就越過他們往婚禮教堂裏走的黑發青年,疑惑地小聲問好友:“蘭,那位是誰啊?” 她想問的其實是這個被喊作宮本老師的人是不是赤江警官的兄弟,那張臉跟聲音實打實地嚇到她了,但遠山和葉知道赤江那月這個人對好友的意義,貼心地換了個問法。 “是一位很厲害的偵探。”毛利蘭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溫柔,而和葉也聽出她複雜的心情,沒有再追問下去。 — 赤江那月的那輛坑組織的錢買的馬自達送去檢修了,身邊另一輛則是卡路亞那天當著降穀零的麵開過的,被他直接pass。 所幸今天是周日,他對自己的出行方式也沒什麽要求——七年前還一度以山地自行車作為出行工具來著——幹脆就坐電車過來了。 這場婚禮會在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十一點於山梨縣的星野risonare度假村內,那座知名浪漫的花園教堂裏舉行,出於習慣,賓客們隻需要提前半小時到場就足夠了。 但現在才十點,剛進會場的那月就發現長椅上已經零零散散坐著了幾個正裝打扮的人,還都是他的熟麵孔。 左邊那幾排是懷裏抱著相機正在調試的天海幸(當然,是黑發美瞳版),還有她不遠處跟衝野洋子低聲交談的水無憐奈,右邊則是膝上還放著手提電腦,一邊辦公一邊跟身側的風見裕也說話的藤原律,以及坐在靠門的位置拿著手機頻頻往外看的鈴木大小姐。 “啊,”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青年,鈴木園子驚喜地迎了上來,“蘭剛跟我說你們在外麵遇到了呢。” 那月剛要放輕聲音迴答,轉頭就對上了在場除了衝野洋子以外幾人或明或暗投過來的視線。 黑發青年笑得很愉悅,輕快地開口道:“好久不見呀,園子。” 剛從新郎化妝間走出來的伊達航站在廊上遠遠地看著門口那道穿著灰色西裝的背影,耳邊是熟悉無比的聲音在說‘好久不見’。 那麽一眼,他幾乎以為是那個小混蛋放棄了跟他們躲貓貓,遠道而來參加他的婚禮了。 — 他們六個人從來不是教官眼中的乖學生,明明每個人都有些性格上的毛病,又是實打實的刺頭,但礙於他們的各項成績確實都十分優秀,鬼塚八藏也就從來都對他們輕拿輕放,經常下發的懲罰就是洗浴室。 這可不是什麽小懲罰,畢竟全都是大老粗的男澡堂能有多幹淨,那可是連伊達航都覺得頭疼的工作量,不過他們有六個人一起打掃,倒是每次都還算輕鬆。 有個好笑的事情他記到現在,那就是直到他們畢業成為真正的警察了,都還有三個月的義務打掃沒還清呢。 曾經伊達航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麽打打鬧鬧地相處下去,不管怎麽說,就算會各奔東西,他也相信他們的友情不會消失。 ……確實沒消失,隻是有個人不負責任地丟下他們,瀟灑地先行離開。 就算現在知道那家夥大概還沒死,可婚禮上果然還是看不到他穿著伴郎的禮服來了。 伊達航過去的設想裏,在婚禮上會看見鬆田陣平跟降穀零又開始互相擠兌,萩原研二在笑著拍照記錄黑曆史,諸伏景光會一臉無辜地上前拱火,而他,他則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邊看著這群好友大笑。 可他好像想不出來,赤江那月會是什麽角色。 直到這一刻真的來了,伊達航才發覺,赤江那月會站在哪裏做什麽並不重要,他甚至隻希望那個人還活著,或者,來到現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