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誼試圖把話題正迴來:“你別總關注這些有的沒的行不行?還狡辯是吧,我才不相信你。”“我沒狡辯。”紀決更加不高興了,“劍傘不都那麽玩嗎?是你不會玩劍傘吧,哥哥。你根本不懂打野和打野之間有什麽區別。”“……”左正誼確實不擅長玩打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他瞪紀決一眼,不願再聽他亂講,當機立斷開始給“絕”打語音。“如果他不接,就坐實了你的身份,你再怎麽狡辯都沒用。”左正誼嚴肅地說,“找代接也沒用,我會判斷真假,懂?”“好好好,你打。”紀決深深皺著眉,左正誼盯著手機屏幕,他就盯著左正誼。然而,唿叫聲響了半天,還是沒人接。左正誼懷疑的目光落到紀決臉上,後者一臉無辜且不屑,不屑是對他口中那個老土渣男的不屑,他眼神中甚至帶著幾分對左正誼的嘲諷,仿佛在說:“哥哥,你眼光也不怎麽樣啊。”左正誼哽了一下,放棄撥打。正準備繼續質問紀決,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對方給他迴撥了。屏幕上亮起“絕”的頭像和id,左正誼瞄了紀決一眼,狐疑地接通語音。“喂?”“左神,你找我?”“……”“我剛才有事在忙,你怎麽打了那麽多遍?”“……”這個聲音還算好聽,但非常陌生。左正誼試圖從陌生中找到幾分熟悉的感覺,但失敗了。坦白說,他真的分辨不出來這是不是代接,他和“絕”隻在上次火鍋店裏短短聊過幾句,陌生也是正常的。左正誼忍住和陌生人聊天的尷尬感,問:“你在忙什麽?”對方說:“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啦?前幾天都不理我呢。”左正誼:“……”好吧,這個味兒對了。他不說話,對方便追著問:“我發消息你都不迴,今天突然給我打電話,是欲擒故縱的意思嗎?my princess?”“……”左正誼頭皮一麻,還沒想出該怎麽迴答,紀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奪過手機,把通話斷了。“我吃醋了,哥哥。”紀決抱著他,用蠻力將他按到牆上,“你竟然當著我的麵和別的男人調情……”左正誼伸手去夠手機,但紀決飛快地揣進了自己兜裏。他單手撐牆,低頭去咬左正誼的耳朵,力氣很大,壓得左正誼一動不能動。“你幹什麽?放開唔!”左正誼瞪大眼睛,紀決堵住了他的嘴,用唇。一個帶著怒氣和酸意的吻淹沒了他的聲音,紀決撬開他的牙關,重重地吻進來。左正誼被抱得太緊恍惚間聽見了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發出脆響。紀決纏綿地吻他,極盡濕與熱,吻到他唿吸斷絕,從喉嚨間發出了掙紮的呻吟。這簡直不像是吻,而是一種強製性的暴行。不知多久,左正誼才被放開,紀決貼著他說:“他聊天記錄裏有一句說得對,我的確是暗戀你,我在釣你,哥哥。”第24章 表白說不震撼是假的,但要說一點都沒預料到,也是假的。左正誼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果然”,第二個反應是“有點惡心”。見他發愣,紀決意猶未盡地來吻第二次,舌頭伸進了他嘴裏。左正誼終於反應過來,開始拚命掙紮,但紀決可能是親上癮了,一反常態,拋開在他麵前慣有的小心謹慎,極其用力地把他壓到牆上,用一種絕不允許他反抗的力度來禁錮他,強吻著他。左正誼渾身發抖,說不清是被惡心得還是被氣的。他的手腳被牢牢按住,試圖用牙齒咬紀決。但牙關一張開對方就進入得更深,他被迫仰起頭,一絲口水順著下頜流下,沾濕白皙的脖頸,具象化了夏夜的濕黏,左正誼流了一身汗。他拚盡全身力氣,抬起膝蓋踹了紀決一腳。這一下踹得狠,正中腹部,紀決痛得悶哼一聲,本能地彎了腰,但仍然抱著他不肯鬆手。左正誼試圖去踹第二腳,但這迴紀決有了防備,提前擋住他的腿。掙動間左正誼從紀決的懷裏滑了出來,後者隻來得及拉住他一片衣角,跟著他走出幾步,低聲叫:“哥哥,我真的喜歡你。”“……”左正誼腳步一頓。嘴唇似乎被親腫了,有種微妙的痛感。手腕也疼,是被紀決捏的。他深深吸了口氣,一肚子火氣和腦子裏的漿糊混在一起,咬牙切齒道:“你這是喜歡我嗎?我看你他媽就是個色情狂!”“……”紀決噎了一下,不太有底氣地說,“對不起,我沒忍住。”這句倒是難得的實話。但左正誼聽了更生氣,他剛才下意識想推開紀決溜走,但這樣走掉太有驚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既視感了,尤其紀決正默默地盯著他,如同瞄準了一隻獵物。真討厭。左正誼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你別盯著我。”他掩住受驚嚇的心,拿出打比賽時才會有的冷靜,故作不在意,冷冷地瞟了紀決一眼。紀決被他一眼警告,果然收斂了幾分,低頭盯著地麵,不再看他了。半晌才開口說:“其實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哥哥,我沒有惡意騙過你。”左正誼仿佛沒聽見。但紀決知道他在聽,說:“我知道你在意什麽,你對四年前那件事耿耿於懷,被我傷了心……當時我順著你說,承認錯誤,什麽都不解釋,其實是因為不敢解釋。”“……”“我裝模作樣地哄你開心,騙你寵愛,怎麽可能是為了利用你呢?我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好過你長大後跟別人談戀愛,遠走高飛,再也不要我。”左正誼微微一愣。紀決試圖走近他,他立即警告:“別過來。”紀決隻好止住腳步,站在原地說:“那兩年其實我心裏很害怕,我發現自己是同性戀,不敢跟任何人說尤其是你,我怕你覺得我惡心。”“……我才不是那種人。”“我知道,你從小就善良,對誰都好,不會看不起我。可我害怕啊,萬一你想避嫌呢?再也不跟我親近了,怎麽辦?”“……”“我和叔叔吵架那天,你聽見了。”紀決說,“當時我們吵架就是因為他知道我喜歡你的事了,我怕他向你告密,所以一時昏頭說了幾句氣話……對不起,我那時候確實不成熟,口無遮攔,像個混蛋。”“你現在也挺混蛋的。”左正誼瞥他一眼,“那我的照片”“對,是我故意拍的。”紀決抬頭瞄左正誼一眼,又飛快地轉開視線,因心虛而不敢看他:“我好喜歡你,那個時候就被你迷得忍不住”“停停停,誰讓你講細節了?”左正誼想起當年那一堆觸目驚心的裸照,尷尬又羞惱,“你果然是個色情狂,十幾歲就不知羞恥,不要臉麵,變態!”“對不起。”紀決摸了摸鼻子,竟然說,“但我隻對你一個人……對別人沒感覺。”左正誼頓時走近捶了他一拳:“你還挺自豪?想讓我誇你嗎?”“沒有。”“那就別狡辯。”“好的,哥哥。”“……”紀決比左正誼稍微高一點,此時垂下頭,像隻乖順的大狗。左正誼盯著他看了幾秒,表麵依舊冷靜,實際上心裏已經亂得捋不出頭緒了。紀決竟然對他告白了。還順便坦白了四年前的事。原來那些離譜的裸照和惡劣的發言背後藏著這樣一個秘密,事件邏輯突然變得通順了。當時左正誼就想不通,紀決為什麽要騙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嗎?對他的感情隻有利用?把他當做賺錢養家的工具?他無法相信,可除此以外也想不出欺騙的第二個理由。他每每迴憶起來都覺得意難平,那是他努力維護的家,可他的家人卻不愛他。現在左正誼明白了,原來不是不愛,是愛的方向歪了……紀決是個同性戀,不僅要他的親情,還要他的愛情,他的身體。“……”左正誼打了個寒噤,被這個想法雷得掉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我不是同性戀。”左正誼繼續維持表麵的冷靜,壓下自己起的毛,虛張聲勢道,“我不知道你突然向我告白是想幹什麽,想讓我答應嗎?不,絕不可能,我不喜歡男的,但我也不是絕情的人。”他停頓了一下,觀察紀決的表情,見紀決正謹慎地低頭“聽候發落”,這才順過心裏的氣,繼續說:“我對你還有感情在,我是你哥哥,紀決。長兄如父這句話你知道吧?既然四年前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我的脾氣也沒那麽糟,我很好說話,我願意包容你的問題,隻要你以後不再犯,明白嗎?”“……”紀決似乎不明白,抬起頭來,問了句:“那我以後怎麽辦?”“什麽怎麽辦?”左正誼瞪他一眼,一副“我都大發慈悲原諒你了,你竟然敢頂嘴”的表情,不悅道,“我說了我不喜歡男的,你聽不懂嗎?”這種拒絕還是不夠力度,左正誼想了想說:“其實不隻是性向的問題,我換個角度想了一下,如果你是女生,我也不喜歡你這種類型,咱倆不合適。”紀決愣了下,試探道:“那你再換個角度呢?假如你是女生,喜歡我這種男朋友嗎?”左正誼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種假設有意義嗎?我就是男的,不是女的。”“……”今夜沒有月亮,不知從哪裏透來的光照在左正誼的臉上,半明半昧,像在他的麵容上灑了一層水,光影搖搖晃晃,混淆了他的目光。他似乎不像剛才那麽生氣了,但羞惱還沒褪盡,冷白的皮膚透著幾分紅,氣勢卻仍然很足,對紀決一通指點,仿佛幾句話安排好了他的後半生。紀決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