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體院食堂的一角,顧風剛剛接受完明誌鴻的批評,轉身要走的時候遇上了助教路樂。“你昨天跑哪去了?”路樂顯然不是很高興。“我昨天……”顧風想了想,“帶四水去給朋友過生日了。”“你帶著他瞎跑幹什麽?今天他也得跟著你挨批評。”路樂是怕明誌鴻一氣之下把四水給罵了。顧風看懂了他的意思。“沒有,明教練剛才已經批評過我了,讓我迴去寫個檢查。這件事就算罵完了,不會牽連四水。”“他和你不一樣,你有成績,學校再怎麽說都不會動搖你的位置,可他現在還是新人,不能出大錯。”路樂比他想得多,身為助教,方方麵麵都要給他們考慮周全,“這個,這個你一會兒給他,讓他好好戴著啊。”說著,路樂從兜裏拿出一個明黃色的袋子,顧風接過手一捏,裏麵是一串佛珠?“我前天去五台山求的手串,據說啊,特別靈!”路樂提起來眉飛色舞,“我看他手腕戴著一個就知道他喜歡這個……對了對了,還給你求了一個,你倆是搭檔,一個都不能出錯。”顧風原本手裏隻有一個,轉眼間又多了一個。“可別說我偏心眼,你倆都有,平平安安,順順利利。”路樂在顧風的手背上壓一壓,“這就是緣分吧,你倆……好好的。”好好的?顧風越聽越覺得路助教話裏有話,但是……他應該不會懷疑到自己和四水的關係吧?可能他連身邊有gay都想象不到。這樣思考過後顧風完全放心了:“謝謝助教。”“不謝,不謝,你別欺負我們四水就行,他在隊裏排老幺,有什麽事你讓著他。”路樂像個閨女出嫁的老父親,心情酸甜苦辣說不清道不明。好在顧風這孩子的人品不錯,應該不會辜負了四水。路助教的這番話讓顧風琢磨了一整天,時而感覺他知道了什麽,時而又推翻自己的猜測。下午,陸水按照他的安排帶隊訓練,顧風找明誌鴻和金武去,態度誠懇地念完了檢查,剛準備去換裝備,顧雲發來了信息。基因克隆失敗品30s:[下下周可以行動,到時候我去接你。]陸水這邊也在接電話:“我哥沒事吧?北哥,你一定要照顧好他。”“沒事,他就是崴腳一下,剛剛去校醫室看過了。”屈向北說,“你照顧好自己,你哥最擔心的就是你。”“我……我挺好的。”陸水迴答。這語氣,屈向北一聽就上頭了:“你是不是想說你隊長對你挺好的。”陸水安靜了,真糟糕,北哥好聰明。“不要聽他說什麽,重點是看他怎麽做,行動上的表示才最重要。”屈向北強調。“隊長他行動了的,他帶我去吃火鍋。”陸水急忙解釋,“隊長他還說……偶爾逃練不要緊,還說帶我迴家吃飯。”“他有這麽好心?”屈向北不太相信,畢竟顧風以前天天押著四水加練。“他還帶我去看魚,還說……以後每周都帶我吃火鍋。”陸水小聲迴複。屈向北苦惱皺眉,真不知道四水這麽精明的孩子怎麽就被幾頓火鍋給拐跑了,但是忽然間閃出一個念頭來,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好吧,你好好訓練,晚上聯係。”屈向北掛斷電話,緊接著拿起屈南的手機,撥通了上麵的一個號碼。顧風剛走到跳水館的門口,手機響了,來電人竟然是屈南。但是他相信,打電話的人是屈向北。“是我。”顧風接起來,停在了跳水館的門口。“你為什麽忽然間開始縱容四水了?”屈向北開口便問。如果是別人縱容四水,他還不會這樣緊張,偏偏是顧風幹出這種事,事情不對勁。顧風沒說話。“你不要妄想騙我。”屈向北給他施壓,“我知道昨晚你和四水根本沒迴學校,我不想他難過才假裝相信。如果你敢騙他……”“我知道他以前的事了。”顧風說。屈向北的眉心再緊,果然。“沒有人告訴我,我自己猜出來的。”顧風說。屈向北捏緊手機。“顧風,不管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現在我想知道整件事,如果你能告訴我,我肯定不會胡亂猜測然後做傻事。”顧風同樣捏緊手機,“告訴我吧,我不做傻事,但是我不想做唯一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屈向北掐住了眉心。“或者我們換個方式。”顧風想起了那本畫冊,“你把陸水畫過的畫給我看看,我就什麽都不再問了。”“你保證不會做傻事?”屈向北反問。顧風看向身後,跳水館裏很熱鬧。“我保證。”“好。”屈向北簡短地說,“我去找你。”作者有話要說:風水:我們悄悄戀愛,然後驚豔所有人。a隊b隊助教:份子錢給多少合適啊?第99章 神秘的畫冊掛斷電話, 屈向北坐在跳高墊上,久久沒有站起。他不確定自己這麽做是不是真的對了,但是有一句話叫做堵不如疏。顧風能猜到這一步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都大意了。“北哥。”陶文昌剛從跑道下來, 擦著汗坐到了旁邊, “想什麽呢?”“沒事。”屈向北搖搖頭,昌子是個聰明人, 如果整件事有他參與,說不定還能瞞住,“你練完了?”“嗯, 冬天不想太累。”陶文昌說, 寒冷時期運動員都不會讓心肺功能超負荷, “我徒弟呢?”屈向北指了指校醫室。“剛剛不小心崴腳。”“怎麽迴事啊……”陶文昌擔憂不已, 崴腳可大可小,跳高運動員最值錢的就是腳踝。“起跳的時候分心了,想著四水的事情呢。”屈向北無奈地笑了笑。“四水又怎麽了?”陶文昌放下礦泉水。“挺好的, 你別這麽緊張。陳雙現在操心的是……四水他長大了。”屈向北笑容中增添無奈,“不再是小孩子了,可能馬上就要開始談戀愛了, 和他哥哥一樣,擁有一個……男朋友。”陶文昌原本還有點擔心, 聽完輕鬆一笑。“這不是遲早的事嘛,顧風到現在還沒追上?”嗯?怎麽迴事?屈向北扭頭看向陶文昌。陶文昌喝著水,隻覺得右側的目光讓人很有危機感。“你小子。”屈向北恍然大悟, “原本我還納悶顧風怎麽會忽然間開竅了, 是不是你和他說什麽了?”“啊?沒有啊,關我什麽事啊。”陶文昌瞬間甩鍋, 可不敢讓北哥知道自己還推波助瀾了四水的戀情,“你還練不練了?要不我陪你再跑兩圈?”“不練了。”屈向北沒再追問,隻是他沒想到昌子這個彎崽碼頭還能開展跨院業務,“我去找個人,有些事情要談談。陳雙迴來之後你帶他一下,督促他把上肢的體能做完。”“沒問題。”陶文昌點了點頭,但是又有點奇怪。北哥的社交圈不算廣泛,這個時間了他去找誰?這個時間不訓練的人不止隻有屈向北一個,還有顧風。原本應該在跳水館的人現在就在學校旁邊的奶茶店裏。冬天的生意顯然沒有夏天那麽好,大部分都是外賣。等待取餐的外賣小哥在門口等待,店麵裏的客人沒有幾個。顧風坐在角落的位置裏,麵前是兩杯冰紅茶,但是他卻沒有心思去喝。不知過了多久,店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屈向北走進店麵就看到了他,然後徑直走了過去。顧風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眼神在他的雙手和運動包之間遊走。“帶來了。”屈向北坐下。顧風鬆了一口氣,生怕他半路反悔。“我既然說帶過來就不會出爾反爾。”屈向北說。顧風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被人瞬間看透的滋味可不怎麽樣。他不確定屈南是否真有這麽聰明,但顯然屈向北更不好對付。雙重人格在顧風眼前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當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屈向北並不理會顧風的打量,事實上已經習慣了。陳雙以前也這樣打量自己,他們都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唯一一個不假思索就接受自己的人就是四水。運動包裏沒裝什麽東西,屈向北摸出一本畫冊,放到桌上。顧風瞬間認出了它。“這是我送給他的。”“看起來他很愛惜。”屈向北往前推了推,“屈南沒有撕掉上麵的紙,畫冊是四水心愛的東西,他不會毀掉它。”顧風看了屈向北一眼,再低頭看畫冊。那一晚的種種迴憶瞬間湧現,自己和屈南用盡心思就是為了爭奪這個本子,現在它就這樣到了自己的眼前。“裏麵是什麽?”顧風忽然不敢掀開。“四水的畫。”屈向北說,“他畫了簡筆畫。”“簡筆畫……”顧風喝了一口冰紅茶,原本已經平穩的心跳再次急促。沒錯,四水會畫簡筆畫,還是自己教他的。他們小時候一起畫過火柴人,後來自己還要再教他畫別的,陸水說太難了,就不要再學了。“在你翻開之前,我還是要說幾句。”屈向北慢慢地說,“我給你看這些隻是為了讓你搞清楚發生過什麽,我信任你對自己的控製。如果你連自控都做不到那今後你休想和四水在一起。”顧風的手放在了畫冊上。“還有。”屈向北停了幾秒,“我很感激你對四水做的一切。”顧風猛然間抬起臉。“我希望你不要自責,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是他這些年的精神支柱。”屈向北特意強調,“如果你做了傻事,四水不會開心,這輩子都不會再像現在這麽開心。明白嗎?”顧風緩慢地點了點頭,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畫冊上,然後翻開了它。簡筆畫,火柴人,顧風看到了熟悉的一切。小小的火柴人在長方形的圖案裏,顧風瞬間看懂了,這是陸水在畫他自己遊泳。他們小時候就這樣來畫的,長大了陸水仍舊沒有變。長方形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火柴人,顧風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這個一定是陳雙。他總是早早得來,等著弟弟訓練結束就接走,大家都說他兇神惡煞,是四水的保護神。顧風又翻過一頁,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火柴人坐在一輛自行車上,這是在畫陳雙騎車帶著他。顧風記得陳雙的自行車後來換成了小電瓶,陸水坐在後麵的時候會乖乖地收起腿,非常可愛。再翻,兩個小火柴人坐在餐桌旁邊,桌上有很多圓形,這些都是陳雙給弟弟做的菜。顧風瞬間想起了那盤西紅柿炒雞蛋,真的很酸,廚藝真的不怎麽樣。再翻,兩個小火柴人吃完飯了,正在浴室裏洗澡。三角形的蓮蓬頭在它們頭頂上,水用線段來表示,這些都是自己教過的,顧風一看就能明白。洗過澡後,火柴人兄弟倆累了,在大床上躺好準備睡覺,睡覺的姿勢非常親密,親密到……顧風甚至覺得有點古怪。自己和顧雲從來不這樣睡覺。可是陸水和陳雙會麵對麵,兩個人像是還在媽媽肚子裏的小嬰兒,額頭頂著額頭。他們緊緊地拉住對方的手,仿佛一鬆手就要失去彼此。場麵很溫馨,可以看出陸水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完全依靠哥哥的照顧。再翻一頁,紙上出現了第3個火柴人,而且比他們都大,都高。顧風捏住紙張的指尖瞬間發力,差一點就要把紙攥破,仇恨情緒在眼睛裏翻湧,無法掩蓋。大火柴人的出現並沒有馬上打破兩個小火柴人的寧靜生活,相反,乍一眼看上去並沒有太多的不對勁。大火柴人帶著小火柴人去吃飯,去買東西,開車帶它們出去玩,還陪著它們過生日。看上去完全沒有問題,就是一家三口的日常。從細節上來看大火柴人還算是一個很合格的父親,陪著小火柴人做了很多事情。直到,大火柴人帶著一個小火柴人進了洗浴間,還是那個三角形的蓮蓬頭,水用線段來表示。顧風閉上了眼。“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問,也不想睜開眼睛,因為這時候誰和他對上一眼都能看出他的殺意。屈向北也在控製情緒,畫冊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從他們很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