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宋帝王呢?恐怕也差不多。嚴苛的、絲毫人情不講的宋帝王,應該還是想殺了自己。這一世的賀真呢?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些想法隻在時蹤腦中一閃即逝。很快他就與賀真一起走到了別墅玄關處。兩人換了鞋,將傘交給傭人,即將往裏走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很甜膩的:“哥哥!”時蹤與賀真一起迴頭,這就又看到了那位很容易吸引人注意的賀茵。她笑著朝賀真打了招唿,看上去簡直元氣滿滿、活力十足。緊接著她就看向了時蹤。“這位漂亮哥哥是”賀真介紹道:“這是我們學校的助教,算是我的老師。”“哥哥的老師?那好厲害啊!”賀茵拍手一笑,又多看了時蹤幾眼,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漂亮哥哥,等我長大了,如果你還沒有結婚的話,你娶我好不好呀?”時蹤淡淡笑著看向她道:“等你長大,我就老了。”甭管他心裏怎麽想,在外人麵前,他總是會表現得很溫柔、很善解人意。“才不會呢!我覺得剛剛好。那就說好了啊!”賀茵剛說到這裏,不遠外有個婦人叫了她的名字:“茵茵,過來!”那婦人是賀茵的母親,視賀真為眼中釘,當然不希望他與賀茵走得太近。賀茵朝母親做了個鬼臉,又朝時蹤與賀真抱歉一笑,還是朝自己的母親跑過去了。目送小姑娘跑遠,時蹤收迴視線,發現身邊的賀真站著不吭聲,麵部表情頗為嚴肅。“這是怎麽了?我們先去哪兒?”“這棟別墅專門用於宴會,樓上都是休息廳。我們可以先上樓找一間空的休息廳待著。合適的話,也可以把祝霜橋叫過去聊聊。”話到這裏,賀真側身與時蹤擦肩而過,走到前方帶起了路。然而他身上的某種低氣壓,時蹤僅僅是看著他的背影,都有所感覺。走出十餘台階,時蹤問他:“你該不會是那種……誰想娶你妹妹,需要經過你同意的那種哥哥吧?”賀真駐足,迴頭看向他,眼眸很深很沉。“時蹤你”時蹤跟著他停下腳步,隨即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捏了一下他鬢角的頭發。“小孩子的醋也吃?真行。”賀真:“……”時蹤:“我好像也沒有違反協議約定。”賀真:“…………”隨意開了一句賀真的玩笑,來到二樓的時蹤倚著欄杆往樓下前廳一望。賓客們穿著華貴,衣香鬢影。這裏的情景與後園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時蹤想起了三伯說過的話。如果今晚會死人,死的會是誰?片刻後,收迴視線,時蹤與賀真一同前往休息廳。富麗堂皇的走廊裏掛著很多名貴的畫。而讓時蹤詫異的是,其中有一幅畫居然是白色的。專心搞代碼的時蹤並沒有多少藝術細胞,他見過很多自己眼裏堪稱稀奇古怪、毫無意義的,卻在別人眼裏是絕世神作的畫。但那些畫全都沒有眼前這一幅空白畫卷離譜。將一張白紙裱起來、釘在牆上展示……這難道也是藝術的一種?然而下一瞬情況就變了。時蹤眼前又出現了一片血紅。紅色之中,一個陌生的女人穿著旗袍,朝他張嘴一笑。那嘴裏也沒有舌頭。“時蹤?”賀真的聲音出現後,紅色再度消失。時蹤發現,眼前的畫並不再是空白,而居然是莫奈的睡蓮圖。“這是國內的一個畫家仿畫的,不是正品,不過價格也挺高昂。”賀真問時蹤,“你從那裏麵看到什麽了?”時蹤擺擺頭。“先去休息室吧。”賀真隨意找了間休息室,上前敲了敲門。很快屋內有人迴應,居然恰好是祝霜橋。離晚宴正式開始還有段時間,時蹤幹脆趁機讓祝霜橋再借用他的能力試試,看能不能從自己身上看出些別的東西。於是他先與祝霜橋一起進到了休息室,賀真則守在了外麵。休息室裏放著幾台自動麻將機,還有幾張棋牌桌。時蹤與祝霜橋找了靠窗的兩張小沙發坐下。二人對坐片刻後,時蹤注意到祝霜橋望向自己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時蹤打量他幾眼後,開口問:“看來是看到什麽了?”祝霜橋點點頭,再道:“這次看到你之後,我也從腦中聽到了一些話。不過我不能完全明白這裏麵的含義。也許你要自己去解讀。“那句話是“從地獄逃走的靈魂,將會徹底失去歸途。一旦肉身死亡,他將會永遠消散在天地之間。”這句話,祝霜橋不懂,時蹤倒是懂了結合祝霜橋上次說的話,以及國王的警告來看,這個世界似乎在告訴時蹤,他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他馬上就會死。他是了逃離地獄的人,他的靈魂不再受地獄的束縛,但也不再受地獄的保護。一旦他被這個世界殺死,他將永遠不複存在,徹徹底底的消失。第86章 壽宴女鬼索命晚上6點半, 晚宴正式開始。賀家請了專業的宴會籌備師,把宴會廳弄得很熱鬧,還請了不少藝人表演節目, 這會兒在台上唱歌的就是一個最近有點熱度的小明星。受互聯網等新型產業的衝擊, 這些年來賀家在錦寧市的地位日益下滑。但瘦死的駱駝尚且比馬大,何況賀家還沒有到“死”那一步。因此來這裏參與壽宴的賓客非常多,向賀老爺子敬酒的人在宴會廳裏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這個情形每年都有,所以賀雲生一個人做主桌, 方便其他人敬酒。他的兒孫、妻子, 則坐在了舞台右側的一桌。賀真把時蹤也安排到了這裏。老爺子不勝酒力,每次隻抿一小口, 向他敬酒的人倒是基本都一口幹了。整個過程約持續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 留下禮物、紅包, 又經過酒的賓客們,有事兒的先走了,沒事兒的留下來吃飯、看演出,約莫過了一個小時, 這些人也陸續走了。等客人們全都散去, 賀家人又全部去了二樓的蘭芳廳。這裏放著一張大長桌,小輩們按一定順序入座, 規規矩矩地等著賀雲生入座主座。這也是每次壽宴的例行活動賀雲生喜歡在這個時候對小輩們說點什麽,內容類似於對過去一年的總結, 以及對未來一年的展望, 有那麽點公司開年會的意思.門口的料理台上擺著飯後食用的中西式點心,各種各樣的茶、果飲, 傭人詢問了大家想喝點吃點什麽, 再給大家依次擺過來。之後傭人們退出房間, 賀雲生走進來坐下,人就算到齊了賀雲生和他的夫人韓湘坐在長桌的頂頭。桌子兩邊則分別坐著兩人的三個兒子,也即賀真的大伯、二伯、三伯;再來是大伯的三個孩子,包括兩個已參與工作的兒子,和一個隻有12歲的女孩;然後是賀真的母親沈初夏,最後是祝霜橋、賀真、時蹤。賀大伯的夫人並不在這裏,據說是身體抱恙,在娘家靜養。賀二伯與賀三伯都沒有結婚。整個家庭算是陽盛陰衰。情況到賀真母親這裏倒是有了不同。賀真的父親車禍去世了,賀真母親則是難得能在賀家見到的女人。另外,祝霜橋的母親賀雪也沒有來。他懷疑賀家依然會對付跟賀家關係密切的女人,勸住了母親,讓她別來。到了賀家,他隻對外稱母親照顧車禍的妹妹病倒了,實在無法前來。入座後,時蹤先是對餐後甜點沒有任何一樣跟土豆有關這點表示了嫌棄,緊接著就打量起了其餘人。賀大伯一家算是最正常的。他那兩兒子雖然有些吊兒郎當沒有正形,但精神麵貌看不出什麽問題。尤其是賀茵,更是活力十足的姑娘,一看就是受盡萬千寵愛的小公主。賀三伯還是時蹤下午見過的那副樣子,陰沉著臉,宛如失了魂。當然,他倒是沒有再露出詭異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還知道今天是他老子的生日。賀二伯比賀三伯好不到哪兒去,窩在座位上垂著頭不說話,精氣神像是都要被抽幹了。視線最後又落到了賀三伯身上,時蹤想起了阿鐵的話賀三伯的女朋友,是出車禍去世的。賀真父親也是出車禍去世的。據說是應酬喝了酒,接到另一個大客戶的電話,急著趕了過去簽下單子向老爺子證明自己的能力,結果半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