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娛樂圈的女明星們交往甚密,倒不是因為他有多風流,而是因為他手上有家經紀公司,據說某位當紅女星就是靠他用玄學改了命,才一下子成了頂流。但這也是從前的事了。現在他時常聲稱自己被鬼纏上了,也老躲在家裏,連人都不願意見,更別提參與家族事業。賀真的父親賀為,是賀雲生的私生子,也是他的第四個兒子。賀為從來不受待見,尤其經常被賀雲生的原配夫人韓湘刁難。賀真和母親也跟著受了不少的氣。但介於賀真的大伯、二伯、三伯全都扶不上牆。現在老爺子最看重的人倒成了賀真。其中,二伯和三伯本都是老爺子極為器重的,但現在兩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有點瘋癲的前兆,也就隻剩一個大伯、以及大伯的兩個兒子想和賀真爭家主之位。目前時蹤光聽這些描述,倒是無從判斷其中哪個是第五團的人。那麽,也許隻是這三個人中的某個認識第五團的人,也是可能的。賀雲生除了四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小女兒,名叫賀雪。也不知道賀雲生是重男輕女,還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對賀雪並不待見。隨著年歲的長大,賀雪對父親、以及幾個兄弟的仇怨也逐漸加深。在18歲那邊,賀雲生給賀雪安排了一場商業聯姻,對方是一個情婦無數的中年胖子。賀雪徹底跟父親鬧翻,與賀家斷絕了關係,然後愣是靠著自己打工上完了大學,並靠努力學習與工作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跟。後來她與祝馭結婚,生下了祝霜橋、祝霜芸這兩個孩子。她有了孩子之後,賀雲生和他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倒是主動派人去她聯係了,也一起去探望過她。不過賀雪聽說了賀雲生那些個兒子孫子一個比一個不成材的事兒,擔心賀雲生想把自己兒子搶迴去,於是在自己父母來探望的時候,她總會把祝霜橋打扮成女孩子,聲稱自己生了兩個女兒。賀雪當然擔心賀雲生會通過一些特殊的途徑查看這兩個孩子的戶口。好在她的丈夫祝馭還有些本事能在這裏麵做些手腳。於是賀雲生並沒有發現端倪,賀雪也就那麽糊弄過去了。也不知道祝霜橋穿女裝的愛好是不是因此被培養的。知道這件事後,賀雪一度有些哭笑不得,但她開明,也就由兒子去了。後來賀雪跟父母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一些,盡管她依然防著他們,但也願意和他們時不時互相走動一下。這也是祝霜橋今天也會迴老宅參加賀雲生80大壽的原因。介紹完賀家的大致情況,賀真瞥一眼時蹤,察覺到什麽後,解釋道:“我之前從來沒見過祝霜橋一家,甚至沒有聽母親說起過她。畢竟她之前和父親都不被允許迴本家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件事。”時蹤並不言語,賀真再道:“說起來……這裏麵確實有些不尋常的名堂。不管‘國王的晚宴’是不是以賀家為藍本來的,目前這賀家人的故事,確實很有劇本殺的味道。”時蹤給了他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賀真便再道:“我隱約聽說,其實賀雲生和韓湘排斥賀雪、對她不好,其實並不是什麽重男輕女。“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奶奶,是我父親的生母,是我爺爺賀雲生養在外麵的女人,這你是知道的。“賀雲生這個人,頗為風流,在外麵的女人,並不止我親生奶奶一個。但據說這個親生奶奶是唯一結局還算不錯的。“其他的……殘的殘,死的死,很可能是賀雲生的原配韓湘下的手。“我聽說有個叫白豔豔的情婦最得寵,最遭韓湘的恨,也死得最慘,死的時候連舌頭都被挖掉了。並且她就死在老宅。“那之後,韓湘就經常在老宅見到白豔豔的魂魄。據說她喜歡附身在女人身上。所以韓湘見不得老宅出現任何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排斥。“後來老宅除了孩子出生時必須請的奶媽等人,其餘所有的傭人都換成了男的。韓湘那塊心病才好。“但現在……二伯三伯都有點問題,兩個人都窩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仆之間就在流傳,這是韓湘、是賀雲生的報應。”“有點意思。”時蹤望向賀真,似笑非笑地問他,“不過,你一迴老宅,鬼還敢出來嗎?在這個世界,閻王爺算不算數?”調侃賀真這麽一句,時蹤又自顧道:“另外……祝霜橋那個人,雖然挺講義氣,也很仗義,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張琦君,在副本裏對三三也挺照顧,但他並不喜歡和其他人維護什麽關係,而是喜歡獨來獨往。“賀雲生和韓湘又對他的母親不好,他母親長到現在,沒花過家裏一分錢。那麽按他的性格,他應該不會想要參加這場壽宴的。他為什麽來?”“你果然看人很準。”賀真道,“他確實不想來。但他懷疑祝霜芸出事,跟賀家有關。“《長命鎮》那個副本,是祝霜芸跟我們在一起玩。從那副本出來後不久,祝霜芸迴了一趟老宅。從老宅迴家的路上,她出了車禍,狀況非常不好,現在還處在恢複期。“目前推測,我們進副本,是精神或者說意識進去的。但在裏麵消耗越久,現實世界的身體也會受損。“輪到我們進第二個副本的時候,祝霜芸人還躺在icu了,從遊戲裏出來,估計人就沒了。“所以祝霜橋幾乎用了他所有的積分,才買到兩樣珍貴的道具。“其中一樣道具叫【休眠】,可以讓他自己暫時不必進副本;另一樣道具則叫【冒充】,讓他可以用她妹妹的身份登錄遊戲,相當於代練。“總之,賀家那些傳聞,祝霜橋也聽說了。“他妹妹出事的時間太巧,他覺得不對勁,擔心是他奶奶韓湘精神出了問題,誤以為所有姑娘都要找她索命,所以她神智不清楚的時候會對所有姑娘下手。“如果真是這樣,他母親恐怕也會出事。“所以最近他一直在調查賀家相關的事情。果然,好幾個姑娘失蹤的事情,都疑似跟賀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就是他想來一趟的原因。”整體的故事,時蹤算是聽懂了。就目前看來,這故事裏很多悲劇的起源,都在如今已80歲的賀雲生身上。他年輕時花心浪蕩,夫人韓湘又有手腕,以至於情婦的下場全都不好。為了對付那些情婦,韓湘手上染了不少血,也因此老覺得自己被鬼盯上了。女鬼隻會上女身,不會上男身,於是她竟將家裏所有女性都趕了出去,包括傭人也全都是男的,一個女的都瞧不見。隻不過他這夫人韓湘的腦子大概不好使,她隻知道對付女人,隻擔心被搶走愛情,卻沒有太多爭家產的念頭。否則按她的狠辣手段,賀真根本出不了生,或者即便出生了,也會很快夭折,不至於能長到現在,跟她親生的兒子孫子們爭家產。當然,隻是故事的表麵如此。誰都不知道內情到底如何。停車的時候,賀真補充道:“目前唯一在本家活得好好的,就剩我大伯的小女兒了。那是他老來得女,女兒才12歲,叫賀茵。“一方麵,韓湘老了,估計是折騰不動了。另一方麵,在韓湘看來,估計女鬼再想勾引爺爺、再想嚇她,也不至於附身到小女孩身上。“所以賀茵倒是安然無恙,是這本家唯一的姑娘,也是唯一活得好的姑娘。“她的待遇,連韓湘唯一的女兒賀雪,也就是祝霜橋的母親,也都沒有得到過。”車在賀家本宅停穩。車前方就是一片湖泊,湖對岸有綠樹、有遠山。煙雨的迷蒙讓整座山都呈現出一種介於綠與灰之間的色彩,也為這座古舊的中式庭院蒙上了些許神秘的麵紗。正要下車的時候,時蹤隔著車窗看見一人從不遠外一輛保時捷上走了下來。是女裝打扮的祝霜橋。祝霜橋穿了短裙配光腿神器,外麵再搭配了一件小羽絨服,頭發是大波浪卷,並且他還做了指甲,指甲亮片頗為好看、也頗為亮眼,一隻手上是粉色的,另一隻手則是藍色的,隔那麽遠也能叫人看得清楚。側頭瞥見時蹤與賀真,他打了個招唿,然後做了個手勢,先朝主屋的方向走去,看來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和賀真認識。時蹤坐在車裏朝他揮了揮手,再看向賀真。“所以,如果我今天不提出過來,你打算和祝霜橋兩個人在本家住三天,然後合作共贏,他解決誰害了他妹妹的謎題,你搞定你爺爺和大伯,當上賀家家主。”時蹤的語氣好像有些微妙。賀真頗為嚴肅地問他:“有什麽問題嗎?”上下打量他幾眼,時蹤道:“沒有問題。不過他已經答應加入長生公會,而我是公會的老大。你們兩個人都該聽我的,有任何行動,應該向我報備。“你看,畢竟第五團的人很可能也會過來。”賀真聽罷這話,先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就看見時蹤麵無表情地轉身下車了。外麵還在下雨,賀真拎著傘下車,關上車門追上時蹤。這迴他沒再給時蹤遞上另外一把傘,倒是兩人一傘往主屋方向走了。“行,知道了。聽你這個老大的。”路上,賀真這麽對時蹤說到。他話說得好聽,表情倒是有些莫測。不過時蹤並沒有側頭看他。兩人走出一段路後,賀真再對時蹤說道:“等會兒遇到我母親等人,我就介紹你是我老師好了。你看起來很年輕,可以說是助教。“我說一下我助教的信息,你記一下,免得露陷。”“嗯。你說。我聽著。”時蹤這才側頭看一眼賀真,“有你這樣的學生,老師會很欣慰。”拿不準時蹤說這話意思的賀真:“……”他該不會又要拿寫作業這種事兒來打趣我?賀家老宅非常大,從湖泊到主屋那邊有相當遠的距離。兩人散步一般走在這庭院裏,可以見得這裏處處布置得很雅致,假山亭台、迴廊曲折。他們這一路走過來,像是從繁華鬧市忽然穿越到了古代。明明離市中心不遠,在這裏卻可以聽見鳥叫、聽見水聲,而不聞半點城市的喧囂。這些都是錢砸出來的。走出不久後,時蹤和賀真卻就被攔住了。被紙錢攔住了。那會兒他們經過一個月洞門,剛走進一段迴廊,一陣風吹來,飄飄灑灑的明黃色紙錢就晃蕩了過來。老爺子要過80歲壽宴了。誰在這裏灑紙錢?時蹤和賀真幾乎同時駐足,再一起朝旁邊的一處庭院看去。庭院裏有假山、假山旁是一個水池,水池上飄著枯敗的荷葉,像是許久沒有人打整了。庭院裏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跪在地上嘻嘻地笑著。他五官原本應該稱得上清秀,但此刻衣衫狼狽,形容枯槁,也就顯得不太好看。“這是我三伯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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