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有什麽身姿和氣質啊!戈斯提到了畫作,他是畫家嗎,這一番折騰隻是為了找到更合適的模特,從而畫出完美的畫作?雲芽覺得這個理由合理,但是這就和他的任務沒有關係,他要先拒絕了戈斯再離開。但他打算再問問:“你的畫,你是畫家嗎?”戈斯立刻點頭:“是的,我的畫室就在前麵。”他帶著雲芽去看,在那個采光充足,十分寬敞的小屋子裏,雲芽看見了散放一地的畫作,用空的顏料盒和看不出顏色的調色板。畫板上蒙著一層布,顏料並沒有幹,看出來一座小花園的局部,大概是還沒畫完的作品。雲芽不懂看畫,畫得倒也還行……但是裏麵就沒有人物畫像啊。他用眼神詢問戈斯。戈斯向他解釋:“我沒有畫過人物畫,他們還不配被我的畫筆記錄。”這時候他顯露出一點傲慢來了,伸手把紗簾打開,讓陽光傾瀉進來。“他們遲鈍,庸俗,”戈斯點評:“畫出來也是呆板枯燥的,還不如風景來得純粹有趣,但你不一樣。”他似乎是想起來什麽,對雲芽說:“你上台的時候我已經想好要給你畫什麽造型了,現在我去把衣服取來。”雲芽就帶著一腔疑惑再畫室裏等人。他還抽空問係統:“你覺得這個戈斯和線索有關嗎?”係統謹慎:“涉及副本的內容無法告知宿主。”雲芽聳肩,幹脆自問自答:“我感覺不太像,但他的態度好奇怪,為什麽一定是模特?”這會和副本有關嗎?很快他的問題就得到了解答。戈斯,這個看起來很像是金發紳士的年輕男人招唿著仆從帶來了一整個大衣架,上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華麗服飾。鑲嵌著鑽石的寬大裙擺,潔白如雪的裙撐,金線繡成繁複華麗的圖案,銀線繡成的薔薇纏繞在藤蔓上。哪有什麽藝術,什麽高雅不高雅的……雲芽感覺自己眼前一黑,戈斯拿來的分明是一堆裙子啊!“你看,”戈斯一件件把裙子展示給他看,生怕他不滿意一樣:“這是根據我觀察你的身材請人做出來的,如果不合適可以換新的。”雲芽盯著他和他手上的衣服看,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怪不得沒人懂他的藝術……這想懂也懂不了啊。雲芽覺得他可以和king交流一下,好歹king的眼光沒有這樣閃亮。雲芽不懂畫畫也不懂戈斯的心思,但這一瞬間他懂了戈斯這個人的審美。他眨了眨眼睛:“戈斯先生。”戈斯緊張地看向他。“你真的找錯人了,”雲芽說:“我隻是馬戲團裏的馴獸師,也不懂你的藝術,恐怕不能當你要的模特。”紅潤的唇瓣張合,吐露出來的卻是很無情的話語:“我很抱歉,但我拒絕當你的模特。”戈斯急著想反駁:“怎麽會不能呢,你那麽美麗,在舞台上的身姿動人心魄……”雲芽笑了一下:“那是在舞台上,離開了馬戲團,我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如果戈斯先生想畫的話,可以嚐試迴憶那一天的景象。”他微微頷首,言罷,把帽子戴上就離開了。雲芽匆匆離開戈斯的房子,急得像是有人在後麵追一樣。他走得匆忙,沒有迴頭看愣在原地的戈斯,也沒有看見他驚愕的表情。雲芽走到街角的時候才停頓下來,鬆開掌心。那裏已經被汗濡濕了。“宿主為什麽這麽著急?”路上係統忽然問。雲芽沉默了一下:“他還有仆從,我隻有一個人。 ”“萬一想把我扣下來怎麽辦?”雲芽想了想:“你說king會來撈我迴去嗎?”“我現在也算是個名聲大一點的搖錢樹吧,”談到這個雲芽忽然興奮起來:“他肯定會的吧?”係統:……“好啦,”雲芽撇嘴,知道係統不懂自己的幽默,又解釋了一下:“我隻是覺得他和副本線索沒什麽關係,頂多算個……”“和king差不多的變態。”要不然為什麽要讓他當模特,拿出來的還是裙子,和king的所作所為有什麽不同?不對,雲芽為king反駁了一下。要是他也有戈斯那樣的審美,那他那天的演出得更尷尬。雲芽決定忘掉今天的一切。既然戈斯不知道什麽有關於幕後兇手的消息,他唯一知道可能發生的案件就是那天鬼鬼祟祟在舞台後麵的小孩子失蹤。既然是失蹤……雲芽決定去小鎮上的警局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能找到別的什麽線索,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失蹤案。小鎮總體來說平靜安寧,一兩個人下落不明就算是大案子了,有什麽異狀的話警局肯定是要有動作的。但雲芽走到警局前麵又犯了難。他是來打聽沒錯,但他既不是小鎮的居民也不是孩子的親屬,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鎮上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不清楚。而且……那個孩子真的失蹤了的話,最後地點也是在怪奇馬戲團裏,他這個馴獸師去打聽算怎麽迴事?雲芽猶豫地在不遠處徘徊,還記得把寬大的帽簷遮上,不露出自己的臉。他當然沒在警局門口走來走去,那樣值班的警長就得看他可疑把他拉進去詢問了。“馬戲團!”有小孩子的嘻嘻笑笑的聲音傳過來:“畸形秀出來的怪胎!”一粒小石子忽然砸在雲芽腳邊,把他嚇了一跳。雲芽皺著眉往旁邊望,隻看到匆匆的行人和一個怪笑著跑過去,手裏拿著彈弓的小孩子。哪來的熊孩子。雲芽一開始沒打算管他,但是這孩子看他不理會自己,還越來越來勁了,舉著彈弓就往他身上彈小石子。彈弓雖然小,但是彈出來的力道還不小。雲芽被砸中肩膀,一下子感覺到了疼。這時候小孩子更過分了,隨意往行人身上彈石子,被砸到的人立刻破口大罵。小孩子跑得快,行人又有急事,眼睜睜看著熊孩子跑遠了。“嘭!”雲芽聽見了玻璃碎裂的聲音,似乎是熊孩子的彈弓打碎了那家店鋪的玻璃。他知道自己犯了錯,也慌了神,收起自己神氣活現的彈弓,一溜煙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雲芽透過破了一角的玻璃看,發現那正是道具師的店鋪。帶著麵具,出來查看店鋪玻璃的正是那個和雲芽搭過話的道具師尤金。雲芽的心裏打起鼓來。“你怎麽在這裏?”他還沒迴頭,就聽見一道欣喜的聲音。雲芽驚訝:“亞曆?”他也在這裏嗎?亞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警局裏出來了,手上還搭著一件外套。他的卷發有點淩亂地散在額頭,被他一把捋到腦後,露出那張年輕英俊的麵孔。亞曆笑了笑,看見他十分欣喜。“你忘了嗎,”他垂下眼睫,眼圈那一塊有淡淡的青黑:“我和你說過我父親讓我在警局工作,是這裏的警長。”雲芽迴想起來,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有。”剛剛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哪裏還想得起來有這麽一號人啊!顯然雲芽單薄的說辭並沒有騙過亞曆,但他隻是把衣服往另一隻手搭了搭,向他發出邀請:“我打算再去喝杯咖啡,你想嗎?”雲芽不由得點點頭。他倒是忘了,小鎮的警長自己是見過的啊,就是亞曆。這個亞曆之前還去看他的演出,試圖再見他一麵……雲芽莫名有點臉紅。還是那家熟悉的店鋪。雲芽坐在鋪了墊子的木椅上,麵前是不斷冒著熱氣的咖啡,表情沒那麽緊張了。“你的右手怎麽了?”亞曆眼尖,注意到雲芽右手的屈伸有點滯澀,開口問。雲芽抿唇:“沒什麽,剛剛被一個小孩子用彈弓砸中了。”亞曆沉下臉,伸出手要拉住雲芽的手,被他躲了一下:“我沒事。”小石子砸人疼也就是一下子,雲芽隻是被砸到了關節處才會這樣,拒絕了亞曆要查看情況的手。“倒是尤金店鋪的玻璃被砸碎了,”他想起來:“那個孩子就跑了,可惜我沒看清長什麽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亞曆皺眉:“是嗎?”把店鋪玻璃砸碎比砸到行人聽起來嚴重多了,還是小鎮上不怎麽受歡迎,被覺得有點怪異的店鋪。雲芽後麵就沒有看見尤金的反應了,不過隔著麵具他留下來了也是什麽都看不見。但這裏還有一個明顯是知道線索的男人。雲芽定神,把目光轉向亞曆。亞曆被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凝視搞得措手不及,臉頰上很快爬上熱意。他又懊惱起來,這幾天為了查案子自己幾乎是日日夜夜呆在警局,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折騰自己的外表,連胡子都沒有用心刮。這顯然不是見人的好機會,天知道他是打算迴家換一套衣服再過來的!但現在心心念念的東方美人就坐在他對麵,還用這種認真的眼神看著他。亞曆想起自己在怪奇馬戲團看的兩次演出,一次是沒有東方美人出場,他在帳篷裏找遍了也沒看見人影,遺憾地認為自己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