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詢問了幾個人都沒人知道,突然一下站起身來,轉著腦袋四處張望。偌大的大殿除了下人舞姬隻有他一人高高站立,霎時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無數雙眼睛不解地望了過來,不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抽什麽風。


    趙徹和趙嵩也是一臉吃驚,生怕他又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整座方桂大殿座席何止上百,外麵的四個偏殿更是人頭攢動,李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隻見年輕的李太子眉頭緊鎖,好似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突然間,李太子氣運丹田,張嘴大唿道:“喬喬!”


    聲音震耳,頓時就將樂聲掩蓋下去。樂師們大驚失色,驚愕間竟然忘記了繼續吹打,樂聲頓停,整座大殿更是一片安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驚悚地望向李策,那表情比看到一隻豬坐在王位上還要詭異。


    撲哧一聲輕笑突然傳來,楚喬轉頭看去,隻見諸葛玥挑釁地望著她,似乎很樂意看到她出醜的樣子。


    “喬喬,你在哪兒呢?”瘋狂的卞唐太子仍舊大聲厲吼,好像整座大殿就他自個兒一樣,絲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喬……”


    “行了,別叫了,我在這兒呢。”少女冷著一張臉站起身來,多年來身處虎狼之穴早已練出一身鋼筋鐵骨的少女少見地露出一絲鬱悶和尷尬,站在第二閣偏殿之上,聲音清麗地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李策拊掌大笑,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大家繼續,不必管我,樂師呢?繼續奏樂啊!”


    李策太子橫跨過座席,也不管衣衫下擺拖過酒杯,就這樣橫穿大殿跑了過來。


    此時,第二閣的眾多千金才紛紛把目光凝聚在楚喬身上,驚疑不定,風波莫測。


    “喬喬,你在喝酒嗎?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楚喬坐迴座席,眉頭緊鎖,這般張揚地吸引眼球對今晚的行動絕對不利,如今已是關鍵時刻,哪裏還有時間和他應付周旋。少女麵容冷淡,沉聲說道:“李太子身份高貴,實在不該這般不顧禮數,請迴吧。”


    “喬喬,我好感動,你總是為我著想。”李策笑眯眯地說道,眼睛眯成一條縫,像隻狐狸一樣,徑直想坐在楚喬旁邊,見少女端坐中央絲毫沒有想給他讓地方的意思,就摸了摸鼻子走到旁邊一席,對著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小姐笑容滿麵地說道,“這位美人,能否給我讓個位置呢?”


    那少女不過十三四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哪裏見過這樣的風流陣仗,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


    李策道了聲謝就美滋滋地坐了下來,惹得負責大殿禮製的宮人們慌忙將李策的上等金杯餐具巴巴地送了過來,忙成一團。


    楚喬無奈地歎了口氣,現在這第二閣偏殿簡直比方桂大殿還要熱鬧了。大殿的眾人目光跟隨李策過來之後才驚異地發現諸葛玥竟然也坐在旁邊,各種揣測之詞頓時迴蕩在高高的屋頂之上。


    “諸葛四少爺,你我都是有眼光的人,來,幹杯,慶祝一下燕世子終於大婚了。”李策隔著楚喬,伸出腦袋對著諸葛玥遙遙舉杯,熱情地說道。


    諸葛玥淡淡一笑,輕輕舉杯示意,竟然一言不發地喝了他敬的酒。


    就在這時,殿前突然響起鼓號。眾人抬起頭來,隻見巍峨金殿上,大夏皇帝一身金色袍服緩步而出。楚喬跟著眾人出列跪拜,抬頭之間,隻見夏皇輪廓瘦削,兩鬢間已是一片斑白,微垂著頭,看不清麵容。


    李策站在一旁,他是他國使者,又是太子之尊,不必行跪拜之禮。這男人在滿朝文武高唿萬歲的時候小聲說道:“別害怕他,老頭子一個,跟我家那個一樣,都是裝的。”


    如果可以,楚喬真的想揮拳再揍他一頓,可惜這個念頭隻能在腦海裏過一遍而已。禮製周全之後,眾人歸席。夏皇說了幾句開場白,就將矛頭對準第二閣,淡笑說道:“李太子怎麽坐到那邊去了?朕給你安排的位置不中意嗎?”


    “不敢不敢,”李策打了個哈哈,說道,“這邊涼快,我坐著舒服。”


    夏皇點了點頭,說道:“諸葛玥,那你就好好陪著李太子。”


    一句話,就為諸葛家圓了臉麵,諸葛玥也不去看大殿上諸葛穆青的臉色,沉聲應道:“臣遵旨。”


    “燕世子的車馬可進了內城?”


    一名官員出列,說道:“迴稟陛下,還沒有接到城門守軍的報告。”


    夏皇眉頭輕輕一皺。


    楚喬的一顆心頓時高高地懸了起來,隻聽夏皇點頭說道:“今日既是朕的生辰,又是嫁女之日。燕洵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將女兒嫁給他,朕很放心。諸位都是國家肱股,燕北一脈當初雖然起兵叛亂,但這個孩子朕一直很喜歡。今日過後,燕北就要迎來新的燕王,希望諸位卿家同心同德,一同壯我大夏聲威。”


    “是、是,燕北世子驚才絕豔,定是一代賢王。”


    “陛下仁慈廣布,既往不咎,燕世子定會對陛下感恩戴德,誓死報效。”


    “淳公主淑德美麗,燕世子受上天福澤,又受陛下大恩,必然會好好報效國家的。”


    “有仁帝如此,我大夏定當迎來千百年來最大的中興。”


    ……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一連串的歌功頌德之聲頓時響起,眾人交口稱讚。楚喬目光在大殿內看了一圈,果然沒見到巴圖哈家族的人,可奇怪的是就連懷宋的長公主也沒到場,令她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一個青衣侍衛貓著腰走進第二閣偏殿,來到楚喬身後,附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楚喬點了點頭,那人就退了下去。


    李策見了,立馬探過頭來,一副十分老友的模樣悄聲問道:“喬喬,那人是誰啊?他跟你說什麽?”


    楚喬皺眉望向他,想說什麽,卻又覺得說什麽都是廢話,索性轉過頭去不理不言。李策繼續不屈不撓地探過頭,隔著楚喬對諸葛玥說道:“諸葛兄,你知道嗎?”


    諸葛玥淡淡說道:“太子都不知道,在下怎麽會知道呢?”


    李策點頭,“你說得也對。”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似有女子大聲哭鬧,殿上眾人紛紛轉頭向外看去。夏皇眉梢一挑,沉聲問道:“外麵是什麽人?”


    一名侍衛抹著額頭上的冷汗,跑進來跪拜迴答道:“迴稟陛下,是……是淳公主。”


    眾人聞言齊齊一愣。楚喬卻從剛剛離去的手下那裏隱隱猜到了端倪。隻見夏皇皺眉說道:“淳兒?她來幹什麽?”


    “公主說,公主說有急事要見陛下。”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不顧禮數跑到這裏來想幹什麽?將她帶迴去,就說燕世子就要進城了。”舒貴妃坐在皇帝身旁,聞言麵色一冷,脆聲說道。


    “淳兒怕是等得著急了吧,”軒貴妃掩嘴輕輕一笑,抬起頭來目光如水地注視著夏皇,輕笑道,“淳兒畢竟才十六歲啊,可能是有點害怕呢。”


    “身為皇家公主,如此失儀,成何體統?來人啊,將公主帶下去,重責負責看守公主的嬤嬤下人!”


    軒貴妃聞言頓時淚光盈盈,嬌柔說道:“穆合皇後剛剛大去,舒姐姐就這樣對待皇後之女,舒姐姐不覺得愧對姐妹嗎?”


    “父皇!淳兒有話說!”


    一聲高唿突然在門外響起,大殿上眾人驚異莫名地向外望去,人人麵色詭異,一心九轉。夏皇沉吟半晌,終於沉聲說道:“讓她進來。”


    長風從門外吹來,趙淳兒一身華麗大紅喜袍,因為一路疾跑發髻有些淩亂,嬌弱的少女臉色蒼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進大殿。夜風吹起她的喜袍,像是一隻隻泣血的蝴蝶一般,有著破碎淩亂的瑰美。


    “父皇!”少女昂首站在大殿上,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頭重重地磕了下去,朗聲說道,“請您收迴成命吧,淳兒不願嫁了!”


    一語方出,滿座皆驚!


    霎時間整座方桂大殿一片死寂,眾人沉默了半晌,隨後,巨大的嘈雜聲登時響起,好似一片翻湧的海浪,轟然卷起漫天水霧,頓時將趙淳兒單薄的身影淹沒。


    “胡鬧!”舒貴妃冷哼一聲,俏臉如霜。


    穆合皇後已死,此次趙淳兒出嫁的所有事宜都由她親手置辦的,此刻聽小公主公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氣極。


    趙淳兒跪在地上,抬起頭來,眼睛通紅,臉色發白,抿著嘴角,又磕了一個頭,依舊說道:“父皇,請您收迴成命,淳兒不願嫁了。”


    舒貴妃眉梢一挑,寒聲說道:“燕北世子的迎親隊已經到了城門外,一個月前你們的婚事就已經昭告天下,如今當著各國使節的麵你卻說不嫁了?穆合姐姐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故人已去,舒姐姐就不要再驚擾亡靈了。”諸葛蘭軒鳳目狹長,麵如春桃,白皙的脖頸緩緩仰起,對著趙淳兒輕輕一笑,“淳兒,你是舍不得你父皇吧,聽話,就算是嫁了人,也可以經常迴家來探望皇上啊。”


    “軒妃娘娘,淳兒沒有,淳兒隻是不想嫁了,您幫我求父皇收迴成命吧。”


    趙淳兒跪在地上,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水霧盈盈,神情卻是少見的堅定。


    “來人,將公主帶下去,好好梳妝打扮,等待燕北的禮車。”夏皇並沒有低頭看她一眼,燈火輝煌裏,皇帝的臉孔忽明忽暗,讓人無法直視,他的聲音很平淡,好似沒有聽到趙淳兒剛才的話一樣。門外的宮婢們碎步走進大殿,就要去拉趙淳兒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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