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昊明很好奇,“你看到了什麽?”夏白:“鏡子裏就是我,小了點的我,我扮演的應該是那個和小白差不多大的小哥哥,所以我年紀變小了,看的也是初中課本。”“這麽說的話,我應該也是哥哥,高中哥哥吧,可是我看的是大學的書。”藺祥心有餘悸地插空說了一句。夏白說:“我感覺,從古堡故事出發,學習時間隻要看課本一類的學習書目就行,因為他們這幾個孩子,沒有在學校上學,沒把年級分得那麽清楚,小白和小哥哥才十歲左右,就開始在家裏學初中知識了。”淩長夜點頭,也認同他的說法,隻看身體,尤其是臉部以下,很難確定具體的學齡段。“你跟他說話了嗎?”淩長夜問。夏白點頭,“我看到的是小時候的自己,但跟我說話的確實是這個遊戲的主角,紀白。”“他跟我說,那個兇手是個可憐的瘋子。他病態般地想加入這個家庭,鼓起勇氣說出請求被拒絕後,就殺了他們全家。”藺祥不理解,“得不到就毀掉?”夏白搖頭,“不全是,他還是想加入這個家庭,他殺人時取下了每個家人的一部分,媽媽的頭發、弟弟的皮……應該也從自己身上取下什麽,重新縫成一個屍體,這樣他就算加入這個家,死後跟他們永遠在一起。”“……”他們不是很理解變態。淩長夜說:“他還是失敗了。”是的,他失敗了。他們家人死後又在小白的身體裏團聚了,會跟小白一起生活,而沒帶他。三魂七魄,沒有第十一個位置。或許他每次在古堡外看著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真的非常渴望融入,以為自己也能成為他們這個家庭的一員。其實不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會是,他和他們不是同一類人,因為他的內驅力不是愛。隻有愛,才會讓他們生前死後都在一起。說完了這些,他們又討論了一下自己可能是三魂七魄中的什麽。死了好幾個玩家,不能完全確認三魂七魄具體是誰,但是他們還是好奇他們自己是誰。夏白說:“我是屍狗,通俗講就是夜間看家護院的,我每次醒來時都特別緊繃。對應情緒是喜。”離開遊戲就有網了,藺祥看著他搜到的詳細三魂七魄,說:“我在夜間清醒,我是魄,不是主生殖的雀陰,不是主唿吸的臭肺,不是通尿的伏矢,不是屍狗,不怒不驚,我應該吞賊,清除有害物質,膽小憂心。”夏白點頭,“我也覺得。”至於另外三人,他們都是陽間的魂,功能都在很深的地方,也沒有對應的情緒,不太好猜。淩長夜說:“我可能是三魂中決定性取向的幽精,我的性取向屬於少數。”“……”明明說的是事實向的事,藺祥還是有種淩長夜在秀恩愛的感覺,他一定是被楊眉影響了。一直沒主動說話的宋秋,忽然開口了,“不一定。”當淩長夜問他有什麽想法時,他又不說話了。花昊明說:“那我是主魂,主生命的胎光?”藺祥問:“為什麽不是爽靈?”花昊明:“那是人的慧根,我的智商夠嗎?”藺祥忙拍馬屁,“夠夠夠,花哥你不知道你有多聰明多厲害嗎?”三魂確實很難確定,他們沒深究,說了一會兒就結束了討論。花昊明主動說他會給研究院複述遊戲。楊儀離開研究院後,研究院確實亂了一陣,原本是每個遊戲他們都要親自聽玩家複述,最好通關的所有玩家都在,現在隻需要一個人,寫成遊戲報告也行。討論結束後,夏白收到了淩長夜發來的一條消息:[宋秋是尤月。]這個消息本來淩長夜是打算一進遊戲就告訴他們的,他有識別偽裝的道具,一見到尤月就看出來了。沒想到,進了遊戲就沒機會了。夏白沒向尤月那邊看,隻是起身時,問尤月:“你不著急走吧?讓他們給你準備個房間?”尤月點了下頭,說:“謝謝。”“沒事。”夏白見淩長夜接了個電話,迴頭看他,猜他又要迴去忙爸爸的忌日了,忙對尤月說:“有事隨時聯係我,我有點事先走了。”說完他對葉吉月指了指尤月,立即走向了淩長夜。尤月看著他走向淩長夜的背景,腦海裏遊戲係統的聲音還在響。【你看到了吧,人類有多可笑。】【人類永遠最先想著清除同類,如果沒有法律和強權壓製,人類早就自我毀滅了。】【在遊戲裏死的人,都是人類自己作的。】【這就是人類的宿命。】這段時間尤月已經聽了太多這樣的話,已經麻木了,對係統的話麻木,也是對人類麻木。這有係統的功勞,他本來對人類也是麻木的。隻是後來,出現了一個讓他有觸動的人。【夏白去找淩長夜了,你不是喜歡夏白嗎?你不做點什麽?】尤月的手指一顫,剛移開的視線,又迴到了夏白身上。【難道不是嗎?你對夏白的感情很複雜,但一定有喜歡在吧?】尤月跟著葉吉月去房間,在走廊上走時,還在看著夏白的身影。他不知道喜歡有多少種,但他知道他是喜歡夏白的,他一開始不知道這種喜歡是什麽。他把他的屍體給夏白了,像是對屍體另一個主人的喜歡,托付死亡的同時,又有一點像是對主人的依賴。夏白救了他的命,像是對救命恩人的喜歡。夏白又不隻是救了他的命,還有更多更深的喜歡。他之前沒想過,就想跟著夏白。在進遊戲前,看到夏白和淩長夜牽手,聽到他們的關係,他很生氣。氣到在遊戲裏,想過讓其他人都去死,隻留他和夏白。氣到想過,他和夏白一起死了也行。他們說紅薔古堡的兇手是個變態,他不說話,因為他竟有一點理解他,兇手想跟他們在一起,如果活著不行,死了在一起也行。他這才知道,他對夏白的喜歡是有占有欲的,他也會生氣的。【你殺了那麽多人了,多一個淩長夜怎麽了?隻要殺了他,你就能和夏白在一起了。】尤月在轉彎時,看到了夏白的笑。夏白呆呆的,笑起來時竟然有點甜,像是蜂蜜摻了陽光。他抿了抿唇,離開紅薔莊園後,第一次跟係統說話,【你不要把我對夏白的喜歡往情愛上帶,我對他的喜歡沒有那麽小。還有,我跟夏白在一起,不是要跟他結婚,我配不上他。】他隻是和紅薔古堡那個兇手一樣,夏白就是古堡一家。他們不理解那個兇手,他理解他。他理解當時那個兇手,是帶著多大的勇氣走到那一家人麵前的。他知道那個兇手問那一家人能不能抱抱他時,心裏有多幹涸,是在求他們救命。他們沒有抱他,所以他殺了他們。但是夏白給了他“抱”,伸手拉住他,救了他的命了,所以他不能,不能,殺了他們。【你怎麽配不上他了?你現在是最厲害的玩家之一。現在是遊戲時代,早就不是看學曆看經濟的時代了,而且你和夏白都是遊……】尤月三個字打斷了它:【你不懂。】係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忽然禁聲。過了好久,才爆發出明顯帶有情緒的一句,【我懂!我最懂人類了!】夏白把淩長夜送到了酒店門口。淩長夜看著他,眼眸帶笑,“有名有份的,這次可以帶你走了?”夏白眨了眨眼,“確定關係的當天就去就見父母家人,那我也會不好意思啊。”淩長夜盯著被他握著的手,“你還會不好意思?”夏白還是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喜歡牽手,進遊戲前牽了一下,就一直很想牽隊長的手。”淩長夜:“……”第一次戀愛,聽到這樣的話,有點猛。他也沒想到呆呆髒髒包,這麽直球,還會撒嬌。夏白:“要不是叔叔忌日,真的想讓隊長把我牽走。”淩長夜問:“牽去哪裏?”夏白:“去哪裏都行,去流浪也行。”淩長夜認輸了,伸手抱住眼巴巴看著他的夏白。夏白在他懷裏唿了口氣,聞到了獨屬於淩長夜的,他並不陌生的氣息,“隊長,我現在又開始喜歡擁抱了。”淩長夜溫柔滿足地摸了摸夏白的翹發,又握住了他的另一隻手,“很巧,我也很喜歡。”“我賭一張鎮屍符,他們早就偷偷戀愛很久了,這絕不是剛確定關係的狀態。”門後麵的花昊明一邊說,一邊拍照。藺祥跟上,“我賭一百萬,怎麽可能剛確定關係就又牽手又抱抱,夏白那麽單純,絕不可能。”花昊明轉頭看他,“就一百萬?一張鎮屍符還不到一百萬嗎?”“啊?有一百萬嗎?我看夏白隨手就給我幾張,以為沒那麽值錢。”藺祥好像很茫然地說。花昊明:“……他隨手白給你?”“等下。”井延打斷他們,“你們都有鎮屍符?是夏白那個牛逼轟轟的鎮屍符?”“……”藺祥趕緊說:“你快看看他們的心裏話。”“我怎麽能無故看隊長和夏白的心裏話?”井延說:“夏白心裏話是好喜歡隊長,隊長心裏話是想帶夏白去天涯海角。”“……”花昊明:“戀愛的酸臭味。”藺祥:“很久才能醞出來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