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撐在廁所髒臭的地板上,他不斷後退,退到廁所牆角,仰頭看向幾個逼近他的人,他說:“錢是你拿走的,齊彥。”那審判般的聲音,模糊了時空,三道聲音合而為一,在眼淚滴落的聲音和哭泣聲中一陣陣地衝向他。“你迴答啊。”藺祥說:“你迴尤月的問題,你感覺到我能治療你了吧,快點迴了我繼續。”他不知道尤月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問題,但尤月是夏白的朋友,他一定要站在尤月這邊幫她。“沒、沒有。”蘇茂說:“她身上沒有虱子,是我為了換同桌放到她身上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身上真的有了。那個男生他應該也沒有偷班費,可能是齊彥拿去用了,怕被懷疑,就把鍋砸到那個最不合群的男生身上了!”他看到那個垂著頭的尤月,嘴唇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麽的弧度。藺祥已經跳腳了,“好家夥!你!是你做的壞事!是你們!你們還故意引導校暴!賤不賤啊你們!”尤其是聽到他說“最不合群的男生”,藺祥氣得連髒話都罵出來了。當時夏白就是他們班裏那個最不合群的男生,他也不是沒被人找過茬,藺祥甚至想過,夏白沒有他的初中,可能也被欺負過,畢竟他又瘦又小又古怪,一看就很好欺負。“不合群招你惹你了?你他媽就逮著不合群的弱勢同學欺負是吧?有本事你去欺負朋友一大堆的啊!”喬佑霖是覺得蘇茂和齊彥做的事太惡劣了,但沒想到藺祥會被氣成這樣,忙拉住他問:“尤月為什麽要問這個啊?”藺祥並不是個情緒化的人,他緩了兩口氣,看向尤月,“這是說,詛咒更精準一層是汙蔑?詛咒來自被汙蔑、誣陷的人?”尤月又低下了頭,“我剛才隻是好奇才問的,沒想到這一層,要不你去問問夏白。”“嗯啊!”藺祥激動地說:“可能被尤月你不經意問出了一個關鍵線索,我這就去跟夏白和淩隊說!”藺祥都跑到樓梯,快要走了,尤月才又說:“藺祥,你看,蘇茂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藺祥迴頭看了一眼,蘇茂也在轉頭看他,看眼睛就能看出清醒,確實好多了。這也是他剛才疑惑的點,“怎麽迴事?齊彥還沒好,他就好多了,我也沒怎麽給他淨化啊?”尤月:“這個問題你也可以問問夏白,把你做了什麽,他做了什麽,都詳細地告訴夏白。”“哦哦哦!”藺祥一邊走一邊整理要跟夏白說的話,忽然停住腳步,慢慢睜大眼睛,“他說了齊彥的事,難道、難道這就是破解詛咒的辦法?!”說出另一個人做的可以被詛咒的事,自己的詛咒就會變輕。如果說,五姑村得怪病的這些人,都做過什麽值得詛咒的事。他們又對詛咒人諱莫如深,閉口不談,這樣他們的詛咒永遠不會被解開,直到在越來越嚴重的病中病死。說得通!那個詛咒的人要讓他們,要不就被怪病折磨死,要不就互相揭露彼此的罪惡。他們要破除詛咒,就要說出其他人做過的值得被詛咒的事,他們還會團結一致閉口不談嗎?那五姑村將會變成什麽樣?藺祥想到那個場景,心髒忽然一跳,“這是對他們非常有用的線索,淩隊那邊也是!”“那你們兩個都去吧,分頭去把這個線索告訴他們。”尤月說:“我在這裏看著他們。”蘇茂:“別……”“好!”藺祥和喬佑霖同時說,壓住了蘇茂的聲音,他們立即激動地分頭去找夏白和淩長夜了。尤月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們跑遠,不緊不慢地迴頭,對上了蘇茂被血包圍的眼睛。第65章 五姑村8還沒走近吊腳樓,淩長夜他們就聽到了劉福撕心裂肺的叫聲。他醒了,這叫聲不知道是因為癢,還是因為痛,很可能是又癢又痛。慘叫聲裏夾雜著女人無措悲傷的哭聲,吊腳樓被淒苦浸透,搖搖欲墜。他們三人來的正是時候,一來就被劉福老婆當成了救命稻草,她哭著喊:“救命啊醫生,求求你們救救他!”窗戶開著,房間裏依然一片濃重的血腥氣,地板很顯然被女人擦過,幹淨的地板無法改變這個房間令人嘔吐的狀況,床上沒有皮的血人淒厲的叫著,床單被鮮血浸透,已經看不清原來的花色,上麵還有細碎黏糊的東西。“求求你們救救他。”女人坐在地板上絕望地哭泣著。淩長夜說:“我們可能能救他,就看你們配不配合了。”“配合!我們一定配合!”女人實在沒辦法了,“隻要能救他,做什麽都行!”淩長夜走到劉福身邊,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又用黏合繃帶把他更牢靠地捆住。他們已經在蘇茂身上試過,身上沒有皮,這已經無法算是可以愈合的傷口了,但總比用布條好。黏合繃帶能加快傷口愈合,但不能止癢,劉福依然癢得抓心撓肺,痛苦不堪,不過他好像感覺到了這繃帶的一點作用,求救般地看向淩長夜。“我早上說,我們醫療隊裏有人懂詛咒,會破解詛咒,不知道你們聽到了嗎?”淩長夜說。“聽到了!我聽到了!”女人忙說。淩長夜看向符雨情,說:“她來了。”符雨情說:“我是懂一點詛咒,也感覺你的怪病像是被詛咒了,你願意讓我試試嗎?”女人沒立即答應,隻問:“怎麽試?”“試試不用你們做什麽,隻需要床單上的一點血,主要是我試試看能不能破詛咒,要是有辦法能破,才需要你們配合。”這任哪個備受怪病折磨的人和家人都拒絕不了,沒有任何損失的試試。在他們的注視下,符雨情拿出一張黃色符紙,在床上沾了一些鮮血和皮肉,吹了一口氣把黃色符紙點燃了,把符紙放在臉前,任由符紙燃出的煙火飄到臉上,閉眼感受。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劉福和他老婆越來越緊張。燃得正旺的火忽然熄滅了,符雨情猛地睜開眼,麵露惶恐。劉福和他老婆緊張到頂,劉福在那一刻甚至都沒在喊癢了。淩長夜見狀笑了,對於信詛咒的迷信村民來說,直接告訴他們治療方法,都沒有故弄玄虛來得好。越玄乎,效果越好。女人問:“大師、不、醫生,怎麽了?”符雨情匆匆收起惶恐,麵帶歉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辦法。”“你有!”見她這樣,女人更慌了,她立即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腿,“求求你了,他要死了我可怎麽辦啊!”床上的劉福也睜大了血淋淋的眼睛看著她,痛苦地露出了祈求的表情。符雨情為難地說:“我看到了四個字,薛麗穀,蟲。”劉福睜大了眼睛,他老婆也一樣,同時把她的腿抱得更緊了。他們都知道,符雨情根本不是那些騙人的神棍,她是真的有本事。尤其是劉福,對此深信不疑,他一開始就是感覺到身上有很多蟲子,才瘋狂抓撓的,這一點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在床上拚命地左右搖晃,是在磨癢癢,也是在向符雨情掙紮求救,“求你,救我!我做什麽都行!”符雨情為難地說:“這詛咒太厲害了,要不你先說說,你和這四個關鍵字的具體情況,我不一定保證能破解啊。”劉福沉默了幾秒,就隻有幾秒而已,在看到符雨情鬆了一口氣,要張口時,在極度的痛癢中,立即大喊:“我說!我說!”夏白和井延正問到出現問題的關鍵處,村長來了。村長問:“你們聊什麽呢?”他來得時間太巧了。井延立即看向他的心裏話:“我就要把他們趕走了,田泉說什麽何春暉!”果然有問題。夏白呆著臉說:“還能聊什麽,聊怪病聊詛咒。”村長說:“田泉又沒病,你們怎麽找他聊了?”井延:“就隨便走訪問一下,我們正要走。”村長眯起他的小眼睛盯著他們,一笑露出一嘴尖銳的黃牙,“你們是不是從患病村民身上看不出問題了,才四處瞎逛瞎打聽?要是看不出問題就早點離開吧,我老婆每天給你們這一群人做飯很累啊。”“……”夏白真心實意地說:“您真愛您老婆。”村長:“……”井延忙說:“走吧,我們快走吧。村長,我們去王二家,去看他的病情了。”他們要去看王二家,尤其王二那個兒子的心裏話。“走啊。”村長說:“我正好也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從田泉家裏出來後,大概是中午十點半到十一點,太陽高照。井延擦了把臉上的汗,“沒想到,這個季節這天還這麽熱。”“出太陽就這樣,我們在山上還好,要是下麵……”村長指了指山下的土路和風雨橋,“沒有樹蔭,能把人曬掉一層皮。”夏白向山下看了看,看到了一座座風雨橋,像是要把五姑村圍起來。五姑村吊腳樓很符合風水中的背後所靠,前無遮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怕福氣流走,還是建了風雨橋圍堵,圍住的又不隻是福氣,還有這怪病,或許還有其他什麽。去王二家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藺祥,藺祥看到村長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村長中午好啊。”村長對他一點頭,斜著眼問:“你又要幹嘛去?”“剛才在樓裏照顧患病的同伴,見他病情穩定了,這不就匆匆趕來跟大部隊一起給村民看病了嗎?”藺祥說。村長驚訝地問:“病情穩定了?”“嗯嗯!現在不抓撓了,睡過去了。”藺祥說:“幸好啊,要是連同伴都救不了,我們也沒臉迴去了。”村長皮笑肉不笑地說:“那看來你們應該也能把村民治好了。”“應該沒問題。”藺祥問夏白:“現在我們去給哪個村民治病?”夏白:“先去王二家,要是午飯前來得及,再去其他得病的村民家看看。”藺祥點頭,“那快走吧。”在去王二家的路上,藺祥湊近夏白的耳朵,小聲把他們的發現告訴了夏白,包括汙蔑,包括減輕詛咒的辦法。夏白眼睛微亮了,對藺祥豎起一個歪了的大拇指。藺祥摸著後腦勺笑了起來。村長迴頭看了他們一眼,藺祥對村長笑了笑,就當著他的麵跑到井延身邊,跟井延咬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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