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茂!你快說,你是怎麽迴事?和那個村民能有什麽聯係?你賭過嗎嫖過嗎?”見他掙紮的幅度小了,符雨情連忙問。夏白:“……”夏白呆著臉擠到前麵,問蘇茂:“你為什麽覺得癢?是什麽感覺?”“癢……癢,蟲!癢癢癢!”蘇茂又激烈地掙紮了起來。藺祥咬牙更加快速地給他淨化。夏白捧著蘇茂的臉,讓他看向自己,“你好好想想,會不會有人詛咒你?你做過什麽會被詛咒的事嗎?什麽虧心事?”蘇茂茫然了一會兒,又開始喊“癢”。夏白明白他的茫然,人怎麽可能沒有一個討厭自己的人,隻要是討厭自己的人就有可能詛咒自己。也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沒做過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他用力在蘇茂臉上按了一下,他發出一陣痛唿,“我們會努力救你,你好好想想,很嚴重的,和癢和蟲子有關的。”蘇茂的眼睛一點點睜大,專注地盯著一點,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低著頭的,頭發髒兮兮,手指交疊在一起的女孩。他初中的同桌,孫珍。那個次次考第一的女生。孫珍是個單親家庭的女生,沒有媽媽,隻有一個殘疾爸爸。爸爸靠收垃圾養她。聽說,他們家那個院子堆滿了各種垃圾。即便如此,他們家還是過得非常艱難,她放學後,也要去撿垃圾。有一次他跟同學在網吧玩遊戲,看到她在外麵撿瓶子,一起看了會兒戲,然後向外扔瓶子給她,看到她頂著迎麵而來的瓶子,咬著唇一個個撿起來的樣子,覺得還挺好玩的。他當時對她沒什麽惡意,就是覺得,挺好玩的。直到再次分桌,他被分到和她同桌,看到其他同學看好戲的樣子,他覺得他和她同類了,非常憤怒。他想了很多辦法不跟她做同桌,可是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老師是不會給他換同桌的。“她髒死了!太臭了!”他大聲說:“他們家是收垃圾的,我看到她在垃圾桶裏撿垃圾了,哪個幹淨的人願意跟她做同桌啊!”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極力跟她劃清界限。孫珍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她的額頭幾乎要貼到撿來的文具盒上了。老師:“這算什麽問題,實質性地影響你學習了嗎?”第二次,他說:“她頭上有虱子!虱子會跳到別人身上的,我看到了。”孫珍拽著衣角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虱子。”“你就是有。”他伸出胳膊,“你們看,我的胳膊都被咬了。孫珍你怎麽還有臉說沒有?”“老師,她影響我學習了,可以給我換同桌了吧?”老師終於同意給他換同桌了,可是那天下午,全班沒有一個人願意跟孫珍同桌。老師問了兩次,都沒有人願意。班主任隻好多搬來一個書桌,讓她一個人坐在前排。從那以後,他們班再也沒人願意靠近她了。每個經過他們班的人都會問她為什麽一個人一桌,學校也沒人靠近她了。全校都流傳著她身上有虱子,睡在垃圾堆裏的傳聞。後來,他真聞到她身上很臭,在她後脖上看到一抹屎。他真的看到她身上被人抓到虱子,扯開領口正好在靠近胸部的地方。後來,他們翻到她的日記本,當眾讀。“蘇茂的眼睛很好看,幹淨的底色,明亮的光。”“蘇茂今天跟我說話了,他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打遊戲不好,可是蘇茂打遊戲時很吸引人,他的眉毛會微微皺起來。”“蘇茂,她竟然喜歡你哈哈哈!”“她說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的天,她怎麽聞到的?”蘇茂覺得那是他人生中最丟臉的時刻,為被這樣一個全班討厭的髒臭女生喜歡著。少年麵子大於天,憤怒的他一把搶過日記本砸到她臉上,“誰要你的喜歡啊,你配嗎?”他扯開她的後領子,“你看到了嗎?這是屎啊,你褲子上還有尿,你隻配跟乞丐睡!”他隱約記得日記本上出現一點又一點的濕痕。她好像說了什麽。後來,她退學了。記得她走的那天,肚子有點凸起,身後一群人說她真的跟乞丐睡了。她抱著課本走出校門,校門口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發男人在等跟她,努力向她伸手要接她的課本,她卻沒有把課本給他,而是抱著課本迴頭看了一眼,飛奔撞到了路上行駛而來的車上。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枯瘦男人,扔了輪椅,連續一個月跪在學校門口,求一個公道。可是,很多人都看到,是她自己撞到車上的,包括男人他自己。他隻能在他經過校門口時,留著眼淚和鼻涕,聲嘶力竭地喊:“我詛咒你!我一輩子詛咒你……你會得到報應的!”昨晚他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天眼淚滴到筆記本上時,她跟他說了什麽。“虱子是你放在我身上的啊。”“我很幹淨。”然後他就感覺到身上全是虱子,密密麻麻地,一層又一層的,在啃咬他。他必須把它們抓下來,一抓一大把。“唰唰唰唰唰”好多被他抓下來了,床上掉得全是,它們滴滴答答地掉到了地上。不要!不要!不要阻止他抓虱子!晚一秒他就會被它們吃掉!“你有沒有做過什麽會被詛咒的事?什麽虧心事?和癢和蟲有關的事。”有。十年前的詛咒,來了。穿過時空陰暗狹小的隧道,應在了他身上。第64章 五姑村7蘇茂忽然清晰地想起,那次在網吧見到孫珍的畫麵。秋風微瀾的初秋夜晚,剛下完一場雨,濕漉漉的水泥地麵上幾片飄零的黃葉。她穿著一件深棕色的薄毛衣,拿著一個白色袋子,是比垃圾桶高,可還是習慣性地踮起腳去撿垃圾桶裏的瓶子。網吧裏嘈雜一片,充斥著香煙氣、泡麵的味道,以及難聽暴躁的罵人聲和摔鍵盤聲,悶熱躁動。他坐在窗邊電腦旁,向外一瞥,瞥到了一股初秋雨後的清涼,從人和景身上。他看著孫珍撿垃圾,向外扔瓶子的衝動最初不知從何而起,意識到時,瓶子已經滾到了孫珍腳下。孫珍愣了一下,盯著瓶子看了幾秒,抬起頭看他,眼睛和初秋的天一樣,不那麽明媚,卻清冷幹淨。有什麽好像開始轉動。這個畫麵在他之後的人生裏時常出現,一次又一次,他被折磨到幾乎要麻木了。可是這一次不同,站在那裏的孫珍,身上生出無數虱子,她也變成了虱子,虱子群如一股黑水,漫過濕漉漉的水泥地麵,穿過窗戶,把他徹底淹沒。蘇茂癢得撕心裂肺。他後悔了,他自那之後再也沒做過壞事,就這一件,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救、救我!救我!”他努力地嘶喊著,“虱子,好多虱子!她來……報複我了。”夏白用力按住他的太陽穴,“你知道是什麽事了,具體呢?”“校暴,我說她撿垃圾,說,說她身上有虱子,導致她被校暴,死了,死了……救我,救我!”藺祥已經滿臉是汗,“夏白,我撐不住了!”淩長夜伸手就把蘇茂砍暈了。幾個玩家莫名也跟著由不敢唿吸,到大喘氣放鬆。“原來真的是詛咒!”陶寶寶說:“村民們猜得沒錯,他們是被詛咒了,齊彥和蘇茂也跟著被詛咒了。但是村民是被某個人詛咒的,他們是各自被過往人生中不同的人詛咒,應在了這個遊戲裏?”符雨情:“你們能保證自己沒被詛咒過嗎?誰都被詛咒過吧,為什麽是他們兩個詛咒成真了?”藺祥立即說:“我感覺夏白沒被詛咒過,他還小,人生經曆特別白,無欲無求,跟人沒有利益糾紛,沒人會詛咒他。”“……”符雨情額頭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就算他不會被人詛咒,那你呢,就算你不會被人詛咒,淩隊一定被人詛咒過吧?為什麽你們幾個住村長家的人都沒事?”藺祥忙說:“姐,別生氣,我隻是乖乖迴答你的問題。我知道我們現在是要找蘇茂和劉福之間詛咒的聯係。”“……”符雨情不想說話了。藺祥隻好繼續說:“我們中好幾個人可能都被詛咒過,但今天就蘇茂詛咒成真了。他的詛咒可能和劉福詛咒一樣,和癢和蟲子有關,引導校暴不太可能了,村暴還有點可能。”“劉福很明顯已經癢了,我感覺其中深層次的聯係就是蟲子了。村長一再提他們這裏毒蛇蟲蟻比較多,現實環境也符合。”井延:“說的對。”這次夏白也覺得藺祥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能是什麽呢?他們用毒蟲咬死過人?”藺祥繼續推測,“加上何醫生就是,他們用毒蟲活活把何醫生咬死了?”夏白再次提醒他:“詛咒的人不一定是何醫生。”藺祥:“也可能是何醫生的愛人,她看到何醫生被活活咬死,詛咒整個五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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