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窗外響起第一聲雞鳴。身邊的忙碌起來,似有要離開的舉動。不及細想,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衫,帶著未睡醒的略微沙啞的聲音問:“你去哪裏?”

    床榻下陷,他又躺了下來,手十分自然地環了上來,在我臉頰處落下一個輕吻,“我該去太和樓了,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吧。”

    “不……你不要去。在家陪我。”翻身麵對他,手轉而扯住他的衣襟,不讓他離開半分。

    “乖,做事要有始有終。”

    眯起眼,犀利的眼神看向他眼底深處,探索著他真正的想法。許久之後,才吐出酸言酸語:“我看,你是根本舍不得那些為你而來的女子吧?”

    他恍然大悟,手臂收緊些,讓彼此的距離更靠近了些,笑著道:“怎麽會呢?那些女子在我眼中,隻是太和樓的客人罷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子汐斂起笑意,一臉認真地道。

    聽他這麽說,我自然是相信的了。子汐說到底曾經也是個王爺,什麽大家閨秀,什麽名媛佳麗沒見過。曾經那個氣得我半死的柳兒,都可以將太和樓中翹首以待的女子比下去。我又何必如此沒有自信呢?想到這,信心膨脹,沾沾自喜起來。可……子汐沒有那個心,那些女子就不見得個個隻要看到子汐便滿足了。劉叔什麽說,已經有很多個媒婆找個門來了嗎?

    不,我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子汐是我的老公,不是她們想看就可以看的人。想清楚後,拉著子汐衣襟的手快速收迴,掀開被子,一個利落的翻身便越過子汐,站在了床邊。

    子汐的眸子透著疑惑,問:“你幹什麽去?”

    一邊快速的穿著衣服,一邊跟他搭話:“既然你要去太和樓,我便跟你一塊去。”

    “你不信我嗎?”子汐如墨的眼眸突然變成一汪深潭,吸附著我,讓我移不開眼。可那眸子中還帶著一些些自責和受傷,自責的是曾經帶給我的傷害,讓我不能很快的釋懷。受傷的是他不被我相信了。

    輕笑一聲,踮起腳尖,在他柔軟緊閉著的唇上落下一個吻,“不要胡思亂想,我隻是想告訴那些女人,你是我的。”

    黑暗褪去,星眸微微變形,形成一雙帶笑的眼睛,閃著月亮般的光彩。嘴角扯出一個翹起的弧度,帶著一些傻氣,帶著一絲錯愕,帶著一抹甜蜜,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終於首肯了。

    穿上一件新做的秋衣,挽起一個簡單又不失端莊的發髻,從首飾盒底搬出許久未用的胭脂水粉,迅速地塗抹起來。

    子汐看著獨自忙碌著的我,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調侃道:“你是要給那些女子一個下馬威嗎?”

    “怎麽?你不願我每天都是美麗的嗎?”

    “你一向就是美麗,有何須那些胭脂水粉點綴?”

    放下用好的胭脂,笑著撫上頭上的發髻,皺著眉,假意不悅道:“這發髻雖好,卻無一物點綴,就好似一朵鮮豔嬌媚的花朵少了綠葉陪襯一般。”

    聞言,子汐一怔,將目光定格在我的發髻上,隨即了然地跑至衣架邊,從昨日換下的衣衫中取出那隻每日貼身攜帶的玉簪子,走到我身邊,將簪子插入烏黑如墨的發髻之中。

    “完璧歸趙。”

    “鮮花需綠葉點綴,女子的首飾盒中繁複的飾品成千上萬,而我卻隻想要這一支玉簪子。”

    “我知道。”

    見子汐的眼神越變越熾熱,幾乎要將我點燃,想到那眼神中的含義,匆匆別開頭去,扯開了話題。“昨個,你是怎麽打發日兒的?”

    “這……”

    “說嘛,那孩子這麽聰明,又跟你一般頑固,你是怎麽讓他乖乖迴房去的?”

    子汐笑了笑,敷衍我道:“兒子當然是聽爹的話,我讓他迴房,他便乖乖迴去了。”

    “騙人。”

    “不是說要跟我去太和樓嗎?還不快走。”說完,便一腳踏出門去,也不顧我是否跟得上。

    看著銅鏡中打扮一新的女子,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輕輕提起裙擺,追著子汐而去。

    穿著粗布麻衣的子汐領著綾羅綢緞的我,一走入太和樓,便引來諸多打量的目光,手不由地環上子汐的手臂,宣示著主權。

    廳中馬上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每個人都帶著有色的眼光看著我們。有的人甚至開始編造離奇的故事,講述著我與子汐的“奸情”。

    子汐低頭看了一眼我的手,眼神越發溫柔,笑臉迎人。

    “老板,您來了。”劉叔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手問好道,實則也是個大八卦,與廳中的人一樣,想知道我和子汐的關係。

    與此同時,廳中雜亂的吵鬧聲驟然安靜下來,靜得連筷子掉落地板的聲音都讓人覺得突兀。人人豎起耳朵,想清楚地聽到我口中說出的答案。

    笑著,自然不過地扯著子汐走到身邊的一張桌子坐下,“劉叔,我跟我相公一早起來還沒有吃東西呢,廚房有什麽現成的早點,替我端幾盤上來吧。”

    我刻意地將那“相公”兩個喊得整個廳中的人都能聽到,而且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嗬嗬~~”劉叔聽我這麽一說,不由地為自己沒有虧待子汐而感到慶幸,用抹布擦拭了一遍桌麵,“老板,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去準備。”

    “謝謝劉叔。”

    劉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鑽進廚房。

    “你呀……”子汐無力地搖了搖頭,“你這是逼我以後不能再這做跑堂的了。”

    呀,居然被他看出來了。劉叔知道了他的身份後,自然是不會再吩咐子汐做那些累活、髒活,而子汐也隻能每天呆坐在一邊無所事事。另一方麵,現在我和子汐所坐的位置是大廳,剛才的談話,已經清楚明白讓廳中每一個人都聽到了。就算這裏麵的人不是個個都是大嘴巴,可總有那一個兩個人是,過了今日,子汐名草有主的事實就會傳遍整個鄴縣。那些傾慕於他的女子必然會心存不甘,上門鬧事。

    沒心沒肺地幹笑幾聲,強詞奪理道:“怎麽會呢?我隻不過告訴他們事實而已,完全沒有不讓你做跑堂的意思。”伸手接過劉叔從雅間取來的茶壺茶杯,扭頭瞪向子汐,微微眯起眼睛,唇角貼近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難道你是怕別人知道你是我相公,而不會投懷送抱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娘子?”

    “怎……怎麽會呢?”子汐一時詞窮,張口欲言,卻已不知道怎麽開口反駁,隻道:“好,從今日開始我就不做這跑堂了,省得你一副好似相公被搶一般的怨婦樣。”

    “什麽?你說我怨婦?”旁若無人地揪起子汐的耳朵,倒是將“潑婦”狀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是我錯,我的錯。”子汐抓住我的手,求饒道。

    訕訕收手,一迴頭猛然瞥見劉叔正麵帶笑意地看著我們,臉上不由一紅,低頭拿起筷子,掩飾著自己的窘迫。

    劉叔笑著將早點一盤盤地端上桌,臨走前還不忘說:“看來我要改口叫張公子老板,而對謝小姐的稱唿要換成老板娘了。你們的感情真好。”

    “謝小姐?”子汐對這個稱唿感到陌生。

    “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謝娜,感謝的謝,女字邊的那個娜。剛剛來到鄴縣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一個小孩偷了我的荷包,陰差陽錯之下,我買下了這間酒樓。怕再用奚悠然的名字,而被你或者柳兒知曉,引來殺身之禍,便暫時用了這個名字。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娜娜。”

    不是我刻意要將我來自未來的事情對子汐隱瞞,而且就算是說了,子汐也不會相信的。再說,在這一世,我便是他的奚悠然,而不是那個謝娜了。待真的有必要讓他知道時,再說也不遲。

    “娜娜?你喜歡我叫你娜娜?”

    “是啊,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娜娜,而不是悠然。”

    他點頭答應:“好,那我以後就叫你娜娜。”

    用筷子夾起一塊糕點放入子汐的碗中,想起早上未完的話題,問:“你覺不覺得我們的日兒太聰明,太冷靜了?”

    子汐夾起碗裏的糕點,放入口中,邊吃邊道:“確實,但你說過,日兒的性格變成今日這樣,我們都有責任。這樣的性格對日兒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日兒有他自己的主見,也知道何時應該韜光養晦,何時應該鋒芒畢露。”

    子汐點點頭,故意壓低了聲音道:“你與他相處的時間長,對他的了解也深一些。以今時今日的形勢,我們要想平安度日,還是韜光養晦為好,免得招徠禍患。那些不願放過我們的人,若知曉日兒的才能,必然不會留我們在這世間了。”

    “我上次這麽做,會不會弄巧成拙?”想起對張長治說得那一番話,還有對他的威脅,心裏還是有一絲擔心的。畢竟張長治不是盞省油的燈,怎麽會吃了啞巴虧,卻沒有任何行動呢?或許他正在醞釀一些什麽我們沒有察覺的事情。想到這裏,渾身一顫,手足無措起來。

    子汐見狀,一手攬住我的肩膀,柔聲道:“不管怎麽樣,我會保護你們的周全,我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的傷害的。”

    放下筷子,拉著他的衣袖道:“子汐,我們迴家去看看日兒吧。我……現在什麽東西都吃不下了,我隻想去看看日兒。”

    “好,我們這就迴家去。”摟著我,站起身來,門口停著我們的轎子。

    “恩。”

    並未跟劉叔說一聲,我們便匆匆離開太和樓,往別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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