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寺中,嚴淑玉猛的站起身子,臉上滿是肅殺之色。


    “什麽?皇帝要立皇後了?是誰!”她大聲問道。


    她在紅蓮寺中住的這段時日,所能得到的所有消息,其實都比京城要滯後一些,加上因為一些別的因素,很多東西她得到的時候,事情根本都已經辦成了。


    就譬如她今天忽然得到的皇帝要封皇後的消息。


    不等來報信的人迴答,嚴淑玉就冷笑著在屋裏走來走去:“可笑,當年他是太子的時候,連個太子正妃都沒有,隻有兩個側妃,他現在到底立誰當皇後!”


    以前太子是太子的時候,沒有正妃,倒是還能說的過去,但是當了皇帝以後,再沒有皇後,就難以服眾了。


    嚴淑玉心裏也知道,太子離皇後,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她的心裏卻酸溜溜的。


    她千算萬算,怎麽都算不到當初她勾搭的那個身體看起來健康無比,還能再活三十年的老皇帝,竟然是個冒牌貨。她這皇後當了還不到一年,就變成太後了!


    如果當初她沒有使計離開儲秀宮,還繼續做著太子的女人之一,現在說不定新皇後就是她的了!


    嚴淑玉酸的牙根子生疼,胸中一陣陣的超外冒火。


    她覺得,不管哥哥反叛的水英也好,還是父親已經死了,還有個殘廢兒子拖累的元芊芊也好,這兩個側妃,肯定都比不過她!


    一股悔不當初的滋味,叫嚴淑玉難受的快崩潰了。


    底下跪著那人輕聲說道:“太後娘娘,陛下要封的新皇後是元娘娘,同時水娘娘要被封為皇貴妃,同時儲秀宮的那些老人們,差不多都封了妃子和貴人的位子。”


    嚴淑玉氣的一拂袖,哢擦一聲,將桌麵上放著的東西全部都弄到了地上。


    要是她還留在儲秀宮,哪怕當不了皇後,當個妃子啊什麽的,還是輕輕鬆鬆的。為什麽當初她就那麽傻呢!


    “封後?元芊芊這蠢貨,有什麽資格封後!”嚴淑玉嘴邊露出個莫測的笑容,她的眼神淩厲的可怕,忽然道:“擺駕迴宮!我乃當朝太後,怎麽能不喝一杯兒媳婦敬上來的婆婆茶呢!”


    她要叫元芊芊知道,這個皇後,不是好當的。


    嚴淑玉忽然迴宮的消息,讓新帝煩躁不安。


    直到今天,牛七勝還是沒有找到。


    而同時的,被放在炎家莊子上的兩個孩子,據說也莫名失蹤了,至於他們三個到底在哪兒,炎家應該是知情的,可是他們卻不見得會告訴自己。


    自從炎王爺的爵位比擼下去,身上承擔的刑部和大理寺的職位也被他一個個卸任,變成了個一個真正的閑人以後,炎家跟宮裏麵的聯係,就淡的不能再淡了。


    柔福戰長公主以前有事沒事,總是會會宮一趟,眼下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再進宮了。


    “叫人將鳳藻宮收拾好!太後娘娘迴來了,就說她的東西已經全部收拾好,挪到了章華宮,不要讓她登鳳藻宮的門。”皇帝冷靜的吩咐。


    雖然表麵上很是平靜,但是朱六寶還是從皇帝的平靜下,感覺到了一絲煩躁。


    自從登基以後,前太子現皇帝身上的氣勢就越來越明顯,他的情緒波動也比以前大得多了,好像以前的三十年,他都是在收斂著自己一般,現在終於放開了。


    朱六寶下意識的知道,這些大的情緒波動,其實對他的主子不好,可是,他又能說什麽呢?皇帝以前當太子的時候,就說一不二,現在當了皇帝,哪兒有他置喙的地方。


    退了下去以後,朱六寶唯一能做的,就是照著皇帝的吩咐,盡心辦事兒。


    嚴淑玉出宮的時候,有點兒灰溜溜的,幾乎沒有驚動什麽人,直到她在紅蓮寺住了不少時日,太後搬到紅蓮寺的消息才傳出去那麽一絲半點。


    現在她迴宮的架勢跟出宮完全不同,簡直是恨不得整個京城都知道。


    嚴淑玉的肚子很大很大,大的像是一口鍋扣在她的身上,離臨盆的時間隻有一個多月了。


    她坐在軟轎裏,聽著外頭萬民沸騰的跪拜和山唿千歲聲,心頭湧上來的全是滿滿的喜悅。


    她夢想了好久好久好久,在她的少女時代,她每次走在京城的街頭,總會會幻想,如果有一天,她做了皇後,所有的百姓都崇拜的跪她,給她磕頭時,是什麽樣的勝景。


    雖然她身為皇後的時候,沒有機會出來,但是現在做了太後,能享受到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這高高的位子帶來的感覺,她果然是喜歡極了的,比她無數次夢裏麵夢到過的還喜歡。


    將手放在肚子上,嚴淑玉露出個完美的笑容,她輕聲對著肚子喃喃自語:“孩子,娘要給你最好的,娘也要你享受這樣萬民膜拜的滋味!”


    歐陽少冥黑著臉,在章華宮給嚴涵秋診脈。


    嚴涵秋算是嚴淑玉留在鳳藻宮的“行禮”之一,簡直是被粗暴的扔到了這邊來。


    上一任太後死了有年頭了,章華宮久不住人,到處都是潮氣,牆角的青苔刮一刮簡直能夠做一座假山了,這種地方寒涼,根本不適合肺部不好的嚴涵秋住。


    隻是在這兒呆了一天不到,嚴涵秋就開始咳嗽了,哮喘也隱隱有再次發作的跡象。


    嚴涵秋是歐陽少冥的寶貝,他怎麽都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受罪的,於是,他大手一揮,就開了不少名貴藥物,讓人去禦藥房中取,取迴來後,由他親手給嚴涵秋熬製。


    嚴淑玉迴宮的時候,聞到的,就是整個章華宮裏彌漫著的淡淡的草藥味道。


    章華宮曆來都是給大周的各位太後們住的。


    這兒的地方當然比不上鳳藻宮大,而且因為不用安排太後之外的任何旁的妃子們住,甚至連偏殿都隻有一座。


    嚴涵秋就住在小小的偏殿中,主殿留著給嚴淑玉。


    這地方院子不大,偏殿熬藥,連隔著章華宮的宮牆外頭都能聞到呢。


    嚴淑玉聞到藥味兒,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有藥味就代表有人生病了,她才剛搬來第一天,就有人生病,這是不吉利的象征。


    嚴淑玉冷聲道:“是誰病了?病了就挪出去,將病氣過人怎麽辦?這章華宮的管事兒姑姑呢,叫她出來見我。”


    才踏進宮門,這太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究責任,讓章華宮的老人們心裏有些不悅。


    他們能夠在這個既清閑又地位和待遇不錯的地方伺候,證明了他們本身在宮裏麵就是有實力兼且有勢力的,以往各個太後搬進來以後,也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但是卻沒有嚴淑玉這樣的,一上來就要責罵旁人。


    管事姑姑站出來,不卑不亢,說道:“迴太後娘娘,不是伺候的人生病了,是您的親妹妹涵秋郡主有些生病了,她身子骨弱,受不得涼氣,有些咳嗽,歐陽大人給她開的藥!正在親手熬藥。”


    嚴淑玉心頭一陣恨意襲來。


    她豈能不知道歐陽少冥跟嚴涵秋的關係現在如何!若不是現在她還動不得歐陽少冥,又想將嚴涵秋重新賣個好價錢,早就饒不了這對賤人了!


    歐陽少冥曾經是她的人,那就一輩子隻能是她的人,哪怕她厭了,棄了,他也不能跑到旁人那裏去!


    而且嚴涵秋這個小賤人,不知道她的一切都是嚴淑玉賜予的麽!竟然敢這麽做!


    嚴淑玉的麵孔扭曲的不成樣子,踏步循著藥味兒找去了偏殿。


    偏殿門前,一個小小的火爐裏,木炭正旺旺的燃燒著,火爐上,駕著一口藥罐。歐陽少冥坐在小馬紮上,手持蒲扇,緩慢又輕輕的給火爐下麵的通風口扇風,讓火著的旺一些。


    他的身邊,坐了個年紀十二三歲的宮裝少女,抱著膝蓋,笑微微的聽歐陽少冥講話,時不時的點著頭。


    空氣裏,風向微微一變,將炭爐裏的煙柱吹的換了個方向,朝著少女的臉上飄去,歐陽少冥趕緊伸出蒲扇擋了一下,體貼的拉著少女坐到另一邊,免得熏到她。


    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簡直刺瞎了嚴淑玉的雙眼。


    她的心中,一根名為嫉妒的魔藤在瘋狂的生長著,不多時,就將她全部的理智都掩埋了。


    曾經,歐陽少冥隻對她一個人這麽好!他怎麽可以見異思遷呢!


    而且,她有過那麽多男人,現在一個都死了,隻剩下歐陽少冥一個,她隻有他了,但是他現在卻在對別人好。


    嚴淑玉大步向前,歐陽少冥和嚴涵秋也看到了她,兩個一起站起身,對嚴淑玉行禮。


    嚴淑玉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看著嚴涵秋,忽然猛的一踢火爐,滾燙的熱藥和熊熊燃燒的木炭,全部朝著嚴涵秋跪著的方向倒去。


    “不!”歐陽少冥驚唿一聲,竟然以身去擋,生生的趕在火爐和藥罐倒下之前,護住了嚴涵秋,但他的後背上被潑了結結實實的滾燙熱藥和一大堆木炭。


    歐陽少冥痛的嘶吼一聲,差點兒昏過去。


    嚴涵秋雙眼含淚,顧不得矜持,慌忙喊人幫忙,自己迅速撕開歐陽少冥後背的衣服,隻見他背上的皮肉都已經給燙爛了一大片,剩下的地方已經迅速冒起大量透明的水泡!


    嚴淑玉怎麽都沒想到,歐陽少冥會為嚴涵秋做到這種地步。


    她的嫉妒和恨意已經高漲到了頂點!她怒喝一聲:“誰敢救他,都給我滾下去!既然你想死,我今天成全你!”


    歐陽少冥強撐著,才沒有昏迷,他最後看了嚴淑玉一眼,投給她一個淡淡的眼神,扭過頭,將臉埋在嚴涵秋的膝蓋上,神識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他早就料到會這一天!現在他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嚴涵秋而已。她沒受傷,就一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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