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從她嘴裏冒出如斯評價,令之行冷顏yin沉,“在下不是騙子,良家亦從未騙婚。”


    “你還敢說!”見這人仍如此穩篤,羅緞氣怒不過,嬌小身子跳起,雙手扯上他脖襟,“明明就是你,是你冒名登門,騙了我爹娘嫁女,既然敢做,為何不敢承當?”


    “在下做過的事,自會承當。你姐姐能成為我大嫂,是因……”


    “全因你的行騙!如今,還縱容惡奴傷我姐姐,你們……”


    她口口聲聲的“騙”,之行不想再聽,扯下她的手,聲凝成冰,“大嫂受傷,是為了大哥收養的棄犬,你以為,有誰會為自己不愛的人做這樣的事?”


    “……呃?”


    “你最好此刻莫去驚擾我大哥,如果你想讓你姐姐及早痊癒的話。”之行撇她踅步。


    “你去哪裏?本姑娘的話還沒有完!”


    “在下要去藥廬為大嫂煎藥,二小姐打算用什麽法子破壞?”


    “我……”羅緞氣稍短,“我們的帳還沒有完,你最好快些醫好我姐姐。不然,你最好相信,本姑娘會把你們整個良家給翻個底朝天!”


    他相信。之行冷投下一瞥,轉身逕離。


    他們相識的時機不對,重逢的時機亦不對,和她之間,當真就要這般僵硬下去?哎,大嫂傷重,此時考慮這些,更不對呢。


    五


    處理完惡奴,料理完良二夫人,一串鬧心事雨過天晴,姐姐身子也日漸復愈。不知是因有姐夫在身邊,還是進藥增補,羅大小姐日益光彩照人,羅緞似乎想明白了某些事。


    “姐夫。”


    之心正對一棵小花傾訴完娘子康愈後的喜悅,迴頭見她,笑得更形燦爛,“緞兒緞兒,珍兒今天吃了一碗飯哦,還喝了湯喔!”


    “所以,姐夫很高興?”


    “是啊是啊,珍兒不痛,之心就不痛,珍兒好了,之心就高興!”


    就是因著這份全心全念,才使姐姐走出過往傾心相付的罷?“姐夫,你和姐姐會白頭到老的。”


    “嗯,之心要和珍兒到很老很老……”


    辭別了讓人快樂的姐夫,羅緞笑靨盛放如花,信步花叢,輕盈愉悅。


    “小姐,您對大小姐的婚事似乎看開了?而且,您很喜歡大姑爺是不是?”纈兒覷著主子表qing,問。實則,她是替好姐妹紈素打聽的。


    “纈兒,我素來認為,一場婚姻中的男女,一定要門第相當,學識相配,方有良緣。”


    “並沒有錯啊,奴婢所看的小書上,都是才子配佳人,書生配小姐,狀元配公主……”


    “呸。”羅緞輕聲啐斷了丫頭的夢幻遐想,“照你這樣說,那些不是才子不是佳人不是書生不是小姐不是狀元不是公主的人,就不應該妄想良緣了是不是?”


    “這……”纈兒委屈不勝,“書上是這樣寫的嘛。”


    羅緞白了這不可救藥的丫頭一眼,繼續將自己近來的心得侃侃道來:“相襯的門第,相當的學識,可能會配出相敬如賓的夫妻,卻未必有相濡以沫的愛侶。這世上,最是qing字是無章可循,無理可講,明明,你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喜歡的一個人,卻偏偏喜歡上了,就像姐……”


    “就像小姐與之行公子!”纈兒樂顛顛喜滋滋接了話去。


    五


    丫頭這話,將她口齒尖利的主子噎在當場,也把此時正俯在一叢牡丹花下觀看長勢的某人愕在原地。


    “死丫頭!”醒過神來,羅緞先掃四圍一眼,確定無人旁聽,方咬了銀牙,“你胡說什麽?”


    “奴婢才沒有胡說。”纈兒好不得意,“小姐您擺明早就喜歡上之行公子了。以前,您以為他是大小姐的夫婿,以您的xing子,自是不會讓自個兒向那個方向去想去靠。但時下不同了,於是,您這顆chun心便重新萌動……”


    “死丫頭,臭丫頭!”羅緞粉頰飛紅,美眸忿瞠,“本小姐確實是太縱容你了,看我如何修理你這張嘴。”


    小姐形如惡虎撲食,丫頭身若巧燕避開,嘴下仍是不知死活,“小姐,奴婢是不是可以認為,您是在害羞?其實,大可不必嘛。奴婢不是外人,您大方承認了又怎樣?”


    有理。某人暗自道。


    “死丫頭還說?”


    “之行公子很好啊,醫術好,長得也好,人品更是沒話說,您還別扭什麽嗎?”


    非常有理。某人暗自頷首。


    “不然您想想,到府上求親的諸家公子中,您何曾看上誰了?在您心裏,哪個人能及得上之行公子?”


    極為有理……嗯,求親?還諸家?某人眸內,抹上深沉。


    羅緞追得嬌喘籲籲,確定自己力有弗逮,遂纖足一頓,“……看來……本小姐不出殺招你是忘了該如何侍候主子了是不是?”一手撫胸,一手挑發,悠待氣息稍定,漫啟嫣唇,“高沿城順昌街上開茶鋪的那位年輕壯實的後生,是誰的阿林哥來著?”


    “小姐?”纈兒瞬前尚得意非常的小臉頓即一垮,“您怎知道?您……”


    “如果你再敢多說那姓良的冷麵呆瓜一個字,本小姐迴頭便從求親的世家公子中給你選一門親事,就以羅家義女的身份為你風光出嫁如何?”


    “小姐……”小丫頭乖乖粘了身兒過來,低眉順眼,“奴婢不敢了,小姐您大人大量,別和奴婢計較……”


    呿,欠修理的丫頭!“快扶小姐我找個好地方賞花賞景,小姐我高興了,興許就不計較。”


    “奴婢遵命。”


    “給我罵三聲冷麵呆瓜是呆瓜來聽聽。”


    “小姐……”


    “不罵?”


    “您適才還說,不準奴婢提……一個字。”


    “小姐我不準你提,你自然不能提,現下我準你提了,你當然要提。罵!”


    “……罵什麽?”纈兒的眼角,偷偷瞥了某處花叢一眼。習武之人,對周圍環境的覺察自是不同嘛。


    “良之行是一隻看著硌眼咬著硌牙踢起來硌腳壞皮壞瓤壞頭壞臉的冷麵呆瓜!”


    “這……”眼角再瞥,再瞥,嘿……


    見丫頭無聲,“纈兒,你的阿林哥……”


    “良之行是……冷麵呆瓜!”


    也不去計較她含糊其詞的省工減料,羅緞悠然道:“再罵三聲。”


    “良之行是……冷麵呆瓜!良之行是……”見諒了,良二公子,您能不能成為我家姑爺尚未確定,但眼前人卻是纈兒實實在在的主子,這罵,您就多聽幾迴罷。


    丫頭代罵,主子開心。羅緞坐在花園內以竹編就的一截竹椅上,閑怡道:“其實,那隻呆瓜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本小姐仔細想想,興許哪天心血來cháo,就當真會看上他。”


    我要說很榮幸嗎?某人翻個白眼。


    “這樣罷,看在纈兒你費心使力地為他說盡好話的分上,下一迴本小姐見了他,給他兩分好臉看……”


    還真是……某人切咬牙根。


    “說了恁多的話,本小姐口渴了呢,纈兒你快去替小姐我沏壺上好的大白毫來。”


    纈兒小心翼翼,“小姐,您要奴婢走開?”


    “不走開如何為小姐我奉茶?”


    “小姐,您當真要奴婢走開?”需問清楚些,以防事後主子找茬是不是?


    羅緞浸水葡萄般配美眸一瞪,“你這丫頭,又想小姐我開殺戒?”


    “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小姐,您且等著,奴婢告退!”去是去,但不會去遠,嘿嘿,有好戲豈能不看……要不要,將紈素也一併叫來?


    “百花香,百花俏,不及我鏡內三分顏色妙。百花媚,百花妖,不及我閨中女兒容貌嬌……”姐姐姻緣美滿,滿目奼紫嫣紅,是以,羅家二小姐哼著歌兒,眯著眼兒,好不愜意。聽見耳邊微有花叢窸窣聲,羅緞嗓兒嬌軟道,“乖丫頭,這麽快就將茶沏來了?這才對嘛,聽話小姐我才會疼你……”


    妙目張開,竟與一雙清冷雙眸盈盈一寸之間。


    六


    “你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羅二小姐驚愕中,跌下竹椅。


    而良之行依然那副清冷形貌,由上而下俯視地上人兒,“原來你的舌頭也有打結的時候?”


    “……你舌頭才打結……”羅緞醒過神來,驀地跳起,來個先發製人,“冷麵呆瓜,你突然冒出來作甚?成心嚇本小姐是不是?”


    是又如何?“本人還沒有那個閑qing逸致……”不嚇你,“從此路過,見著做客本府的羅二小姐,總要打聲招唿。”


    “你從這裏路過?你方才在……”羅緞關心的是,他方才是否聽見了自己和丫頭的調謔之語。


    “方才?”良之行挑手一指至多十步之外,“本人就在那叢花木之下。”


    “……你就在那裏?你在那裏做什麽?你堂堂良府少爺,蹲在那地方……”


    “取藥。”良之行好心解惑,“牡丹花根可入藥,本人適才在觀察那株牡丹的長勢。”


    “誰管你……”看牡丹還是芍藥!羅緞妙目遊移,“那你有沒有聽見……”


    “聽見了。”


    “……聽見什麽?”


    “一隻小野貓,嗷嗷叫得甚是囂張,甚不討喜……”


    “冷麵呆瓜,你……”羅緞火躥半路,赫然想起對方亦未點名道姓,自己何必急著對號入座?“那隻能說明,貴府風水寶地,貓仙貓神的各路神仙聚集,不然,怎能娶了我姐姐那樣天仙般的媳婦?連帶的,本小姐也迂尊降貴,到你這府上走了這麽一遭。”


    這小女人,當真不好對付呢。“羅二小姐,令姊或者是神仙般的人物,但那隻小野貓可不是。牙尖齒利爪鋒,端的是一隻不易馴服的小野貓,在下為了馴‘她’,好不頭痛。不知二小姐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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