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訪問的第二個老不要臉的是個大個子，一聽老王介紹說他們已經訪問過袁小手，他便很不屑：“憑他那個子，皇軍的太太能看上他嗎？他純粹是胡咧咧。這老家夥，從小就胡咧咧。那年，他幫人搓背，自己那東西硬了，差點讓人摁在澡堂裏給淹死。他還吹，他還真好意思哎。”
這個大個子告訴老王關於袁小手的秘密：袁小手最恨日本人了，那年，袁小手才十四歲，就讓鬼子在澡堂子裏幹了腚眼，血淌了有小半碗，鬼子還哈哈大笑。當時，誰也不敢進去勸，把袁小手弄得殺豬一樣地亂叫，鬼子把他的腚都用手給拍腫了。
老王忍住笑，以示對袁小手的深切同情。
老王說，怪不得袁老爺子一提日本人的事就吱吱唔唔，原來還有這麽個緣由。
大個子的老頭說，袁小手被日本人不止辦過一次，但這家夥從來就不敢看日本人的臉。後來看電影〈地道戰〉，袁小手一見這麽多的鬼子，當時就屙到了褲子裏。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老王不想讓他再扯袁小手，讓他說說和嘉本太太的事。
大個子也鬧不明白，當初經常邀他去日本人家裏去的那個太太是不是嘉本太太，去過兩次，就沒敢再去，所以，這中日友好關係，就沒能再繼續下去。
“有個小女孩，十四五的樣子，日本小女孩，你記得？”
百合子這樣問大個子。
大個子老頭想半天，他去的那家日本人家裏，好像沒有那麽個小女孩。
百合子用筆告訴老王：請迴憶，有個小女孩，十三四歲，戰爭結束，十六歲。
老王說，你記不記得有個日本小女孩，十五六歲。
大個子說不記得。
百合子又寫：戰爭結束，撤退時，小女孩失蹤。
大個子搖頭，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接完老王的電話總想笑，可又覺得不對，百合子不是來找她爺爺嗎？怎麽又多出個小女孩？怎麽小女孩還失蹤了？在洪州失蹤的嗎？
我忙把電話迴給老王，老王說他也覺得奇怪，問百合子才知道，當時嘉本已有了個女孩，但在戰爭結束後，日本人從火車站大撤退時，都擠不上火車，人一多一亂，小女孩就不見了，小女孩的名字叫嘉本惠子，要是活著，今年也七十多歲了。
老王又說，百合子還帶來了那女孩的照片，是嘉本一家的照片，讓老袁和大個子都辨認了，用放大鏡，這兩位也沒看出來這個嘉本是誰。
他們說，那時候，誰敢看日本人的臉呀，咱不敢看。
結果就是這樣。那就再麻煩老兄繼續費心吧！屆時，我定有重謝。
應該的，應該的。反正我退下來也沒熊事幹，權且當作社會調查吧，沒準兒，還能寫篇好文章呢。
我連連祝賀他以後，才關了機。我想，王兄還真夠意思。百合子讓他幫忙，算是找對人了。
孫副秘書長是個瘦高個，長得很和藹，但坐在那兒，卻又顯得很嚴肅。和他一塊來的李記者，卻是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信息，忙得和阿寶似的。
李記者寫過很多工業交通、醫療衛生方麵的大稿子，在這個城市是個名人，看樣子，記者所具備的一切素質：認識人多，見識多，了解社會關係、人際關係多，全都具備。至於宣傳和新聞的分別，他倒很少去理會，隻要領導提出來，稿子能寫得要多長有多長，要多少意義就有多少意義。
他自己倒也坦率，除了不會寫新聞，咱這記者，什麽都會寫。
他寫過一篇我們礦上的稿子，寫張礦長為礦工辦十件好事，洋洋灑灑六千多字，加上照片，差點占了一個版。這稿子據說還讓紀委審查過，紀委以為沒什麽問題才簽發的。因為對一個縣級領導在黨報上的宣傳，要經過上級主管部門、有關領導批示，才可以刊登，這是個紀律。
李記者和阿寶很熟，見麵就問阿寶什麽時候結婚，再準備什麽時候再離婚。李記者說，愛情研究的最新成果：三十六個月的愛情，要在愛情快結束的時候，快點種上果，便能使愛情再延期一年零九個月，孩子一周歲以後，女人想再來點刺激，男人對女人也沒了興趣。這時候，愛情徹底完蛋，剩下的，就是家庭故事，已經和愛情無關，正像我寫的是表揚稿，而不是新聞稿一樣。
孫副秘書長說：你這個觀點有問題，馬克思和燕妮，多偉大的愛情。你能說沒愛情？！
李記者忙說，秘書長說的對。但也不完全對。馬克思和燕妮，一個勁兒地生孩子，忙得吃飯都成問題，他們之間，是偉大的婚姻。當然，這偉大的婚姻是因為馬克思偉大，馬克思就沒有外遇，這就是忠實婚姻，而忠於愛情——恰恰，好多的愛情都不在婚姻當中。
今晚上一上桌，就開始談論愛情這古老而無聊的話題，阿寶抓耳摳腮插不上嘴，許老三則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麽。
大家其實都在迴避關於張礦長的話題，這即是對我的一種尊重，也是對張礦長的一種敬畏。想想，老頭在檢察院的審訊室裏自己個兒蹲著，他的朋友和他的兒子們在外邊胡吃海喝，還個個牛皮哄哄，胡亂侃愛情婚姻，誰知道了，誰心裏也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但不說這些又能說什麽呢？總不能哥幾個一商量，操起家夥，殺向檢察院，把老頭兒接過來一塊喝酒吧。
隻能胡吹，隻能王顧左右而言他。這樣，才是對張礦長最大的安慰和支持。一個張礦長關起來，千萬個張礦長坐下來，喝。
下午的菜以野菜為主：炸香椿芽，涼拌生菜，白糖草莓，苦苣拌芝麻鹽，生熗山藥，白蓮藕，豆芽炒芹菜，鹹水豆角，蜜汁銀杏……完全是素菜，且色彩鮮豔，但中間的四大
盤子卻是烹對蝦、清蒸桂魚、紅燒羊蛋——菜譜上叫著“紅燒鬼子頭”，麻辣鴨舌。
這又是一桌豐盛而絕不俗氣的大餐，僅紅燒羊蛋就足有三十多個，而滿盤的鴨舌、滋滋冒著紅油、足有一斤半，僅這鴨舌，沒有三百元錢也難說給做。
這真是又讓我大開了眼界。
李記者給阿寶說“四大沒眼色”，阿寶讓他再重複一遍，便於記下來：
領導夾菜你轉桌
領導和牌你自摸
領導跳舞你開燈
領導洗澡你先脫
李記者說，像我們孫秘書長，他跳舞你開燈就沒事，但孫秘書長夾菜，你小子剛才就亂轉桌子，光找鴨舌吃。
大夥都笑，阿寶說，記住了，記住了，但還要加上一條，記者一來胡亂說，這也是沒眼色吧！
孫秘書長吃了會兒，要去衛生間，許老三遞眼色讓我也跟出去，我會意上前，果然，孫秘書長從廁所裏出來，在一棵樹下喊住我。
“你父親的事，市委很重視。這件事，一下子涉及到兩個正縣級，三個副縣級，而且還都是一個單位上的，這在我市的曆史上，也是罕見的。這說明你們礦的問題很複雜，本來，就一個署名舉報，張礦長說清楚，或者退賠，也就沒事了，可張礦長硬不承認，你們礦上有人見礦長被帶走了，馬上就又有人上門去舉報，這一下，連副礦長連書記，全被人舉報，一下子弄出來這麽個大案，市委在此之前一點也不知道，王書記很生氣。王書記找檢察院，檢察院說是省裏下來人直接查的，他們隻是協助。現在的局勢是有點騎虎難下。”
我隻能充滿感激地聽。
“我講這些，你不要亂講。王書記已經去了省檢察院，如果是一個班子都有問題，那，王書記的臉也不好看，他去摸摸情況，看看能否免於起訴，或轉交紀委處理，那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一些。”
“檢察院已經立案，還能轉交嗎？”我小心地問。
“檢察院立案也不見得全是大案要案，檢察院天天立案，公安局天天破案，又怎麽樣呢？還是要以事實說話嘛。還是要重證據嘛，即便有事實，有證據，也要看案子的大小，認罪的態度嘛。再說是法製社會，還是在黨的領導下嘛。他檢察院，也不能脫離黨的領導嘛。”
我忙說，“是，是，是。”
“我也跟分管政法的郝市長說了我的觀點，張礦長在曆史上是有過重大貢獻的，嗯，這個，年輕的時候就是我們市唯一一個國家級勞模，他的采煤隊，在全國年年都是頭幾名，當了礦長，又為老百姓辦了不少的好事，對地方建設也很支持，市裏修二環路，張礦長一下就掏出360萬嘛，我們市委宿舍冬天供暖，都是你們礦上的煤嘛。所以，人家有一點問題，不可以一棍子打死，要曆史地看問題，不能僅憑一麵之詞，要看貢獻的嘛！”
“好了，我就告訴你這些吧。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我會盡心的。檢察院那邊，我也打了招唿。等王書記從省裏迴來，這事，就該拍板了。”
“多謝孫秘書長，我代表俺全家，謝謝你。”
我真誠地說。
“謝什麽，應該的。你爸這人，不錯。我們也算是老朋友，我在市委當秘書科長時，還幫你爸整過先進事跡呢。我對王書記說，這樣的同誌，咱得保，這樣的同誌，我們都不保，那以後，中央在我市裏的企業還有”省企“，誰還支持咱的工作啊。你放心，該做的，隻要不違反原則，我們一定做。”
我激動，我感動，我說不出來身上有那些地方在動，越動，心裏越暢亮，越動，感情的閘門越開放。
這個大個子告訴老王關於袁小手的秘密：袁小手最恨日本人了，那年，袁小手才十四歲，就讓鬼子在澡堂子裏幹了腚眼，血淌了有小半碗，鬼子還哈哈大笑。當時，誰也不敢進去勸，把袁小手弄得殺豬一樣地亂叫，鬼子把他的腚都用手給拍腫了。
老王忍住笑，以示對袁小手的深切同情。
老王說，怪不得袁老爺子一提日本人的事就吱吱唔唔，原來還有這麽個緣由。
大個子的老頭說，袁小手被日本人不止辦過一次，但這家夥從來就不敢看日本人的臉。後來看電影〈地道戰〉，袁小手一見這麽多的鬼子，當時就屙到了褲子裏。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老王不想讓他再扯袁小手，讓他說說和嘉本太太的事。
大個子也鬧不明白，當初經常邀他去日本人家裏去的那個太太是不是嘉本太太，去過兩次，就沒敢再去，所以，這中日友好關係，就沒能再繼續下去。
“有個小女孩，十四五的樣子，日本小女孩，你記得？”
百合子這樣問大個子。
大個子老頭想半天，他去的那家日本人家裏，好像沒有那麽個小女孩。
百合子用筆告訴老王：請迴憶，有個小女孩，十三四歲，戰爭結束，十六歲。
老王說，你記不記得有個日本小女孩，十五六歲。
大個子說不記得。
百合子又寫：戰爭結束，撤退時，小女孩失蹤。
大個子搖頭，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接完老王的電話總想笑，可又覺得不對，百合子不是來找她爺爺嗎？怎麽又多出個小女孩？怎麽小女孩還失蹤了？在洪州失蹤的嗎？
我忙把電話迴給老王，老王說他也覺得奇怪，問百合子才知道，當時嘉本已有了個女孩，但在戰爭結束後，日本人從火車站大撤退時，都擠不上火車，人一多一亂，小女孩就不見了，小女孩的名字叫嘉本惠子，要是活著，今年也七十多歲了。
老王又說，百合子還帶來了那女孩的照片，是嘉本一家的照片，讓老袁和大個子都辨認了，用放大鏡，這兩位也沒看出來這個嘉本是誰。
他們說，那時候，誰敢看日本人的臉呀，咱不敢看。
結果就是這樣。那就再麻煩老兄繼續費心吧！屆時，我定有重謝。
應該的，應該的。反正我退下來也沒熊事幹，權且當作社會調查吧，沒準兒，還能寫篇好文章呢。
我連連祝賀他以後，才關了機。我想，王兄還真夠意思。百合子讓他幫忙，算是找對人了。
孫副秘書長是個瘦高個，長得很和藹，但坐在那兒，卻又顯得很嚴肅。和他一塊來的李記者，卻是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信息，忙得和阿寶似的。
李記者寫過很多工業交通、醫療衛生方麵的大稿子，在這個城市是個名人，看樣子，記者所具備的一切素質：認識人多，見識多，了解社會關係、人際關係多，全都具備。至於宣傳和新聞的分別，他倒很少去理會，隻要領導提出來，稿子能寫得要多長有多長，要多少意義就有多少意義。
他自己倒也坦率，除了不會寫新聞，咱這記者，什麽都會寫。
他寫過一篇我們礦上的稿子，寫張礦長為礦工辦十件好事，洋洋灑灑六千多字，加上照片，差點占了一個版。這稿子據說還讓紀委審查過，紀委以為沒什麽問題才簽發的。因為對一個縣級領導在黨報上的宣傳，要經過上級主管部門、有關領導批示，才可以刊登，這是個紀律。
李記者和阿寶很熟，見麵就問阿寶什麽時候結婚，再準備什麽時候再離婚。李記者說，愛情研究的最新成果：三十六個月的愛情，要在愛情快結束的時候，快點種上果，便能使愛情再延期一年零九個月，孩子一周歲以後，女人想再來點刺激，男人對女人也沒了興趣。這時候，愛情徹底完蛋，剩下的，就是家庭故事，已經和愛情無關，正像我寫的是表揚稿，而不是新聞稿一樣。
孫副秘書長說：你這個觀點有問題，馬克思和燕妮，多偉大的愛情。你能說沒愛情？！
李記者忙說，秘書長說的對。但也不完全對。馬克思和燕妮，一個勁兒地生孩子，忙得吃飯都成問題，他們之間，是偉大的婚姻。當然，這偉大的婚姻是因為馬克思偉大，馬克思就沒有外遇，這就是忠實婚姻，而忠於愛情——恰恰，好多的愛情都不在婚姻當中。
今晚上一上桌，就開始談論愛情這古老而無聊的話題，阿寶抓耳摳腮插不上嘴，許老三則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麽。
大家其實都在迴避關於張礦長的話題，這即是對我的一種尊重，也是對張礦長的一種敬畏。想想，老頭在檢察院的審訊室裏自己個兒蹲著，他的朋友和他的兒子們在外邊胡吃海喝，還個個牛皮哄哄，胡亂侃愛情婚姻，誰知道了，誰心裏也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但不說這些又能說什麽呢？總不能哥幾個一商量，操起家夥，殺向檢察院，把老頭兒接過來一塊喝酒吧。
隻能胡吹，隻能王顧左右而言他。這樣，才是對張礦長最大的安慰和支持。一個張礦長關起來，千萬個張礦長坐下來，喝。
下午的菜以野菜為主：炸香椿芽，涼拌生菜，白糖草莓，苦苣拌芝麻鹽，生熗山藥，白蓮藕，豆芽炒芹菜，鹹水豆角，蜜汁銀杏……完全是素菜，且色彩鮮豔，但中間的四大
盤子卻是烹對蝦、清蒸桂魚、紅燒羊蛋——菜譜上叫著“紅燒鬼子頭”，麻辣鴨舌。
這又是一桌豐盛而絕不俗氣的大餐，僅紅燒羊蛋就足有三十多個，而滿盤的鴨舌、滋滋冒著紅油、足有一斤半，僅這鴨舌，沒有三百元錢也難說給做。
這真是又讓我大開了眼界。
李記者給阿寶說“四大沒眼色”，阿寶讓他再重複一遍，便於記下來：
領導夾菜你轉桌
領導和牌你自摸
領導跳舞你開燈
領導洗澡你先脫
李記者說，像我們孫秘書長，他跳舞你開燈就沒事，但孫秘書長夾菜，你小子剛才就亂轉桌子，光找鴨舌吃。
大夥都笑，阿寶說，記住了，記住了，但還要加上一條，記者一來胡亂說，這也是沒眼色吧！
孫秘書長吃了會兒，要去衛生間，許老三遞眼色讓我也跟出去，我會意上前，果然，孫秘書長從廁所裏出來，在一棵樹下喊住我。
“你父親的事，市委很重視。這件事，一下子涉及到兩個正縣級，三個副縣級，而且還都是一個單位上的，這在我市的曆史上，也是罕見的。這說明你們礦的問題很複雜，本來，就一個署名舉報，張礦長說清楚，或者退賠，也就沒事了，可張礦長硬不承認，你們礦上有人見礦長被帶走了，馬上就又有人上門去舉報，這一下，連副礦長連書記，全被人舉報，一下子弄出來這麽個大案，市委在此之前一點也不知道，王書記很生氣。王書記找檢察院，檢察院說是省裏下來人直接查的，他們隻是協助。現在的局勢是有點騎虎難下。”
我隻能充滿感激地聽。
“我講這些，你不要亂講。王書記已經去了省檢察院，如果是一個班子都有問題，那，王書記的臉也不好看，他去摸摸情況，看看能否免於起訴，或轉交紀委處理，那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一些。”
“檢察院已經立案，還能轉交嗎？”我小心地問。
“檢察院立案也不見得全是大案要案，檢察院天天立案，公安局天天破案，又怎麽樣呢？還是要以事實說話嘛。還是要重證據嘛，即便有事實，有證據，也要看案子的大小，認罪的態度嘛。再說是法製社會，還是在黨的領導下嘛。他檢察院，也不能脫離黨的領導嘛。”
我忙說，“是，是，是。”
“我也跟分管政法的郝市長說了我的觀點，張礦長在曆史上是有過重大貢獻的，嗯，這個，年輕的時候就是我們市唯一一個國家級勞模，他的采煤隊，在全國年年都是頭幾名，當了礦長，又為老百姓辦了不少的好事，對地方建設也很支持，市裏修二環路，張礦長一下就掏出360萬嘛，我們市委宿舍冬天供暖，都是你們礦上的煤嘛。所以，人家有一點問題，不可以一棍子打死，要曆史地看問題，不能僅憑一麵之詞，要看貢獻的嘛！”
“好了，我就告訴你這些吧。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我會盡心的。檢察院那邊，我也打了招唿。等王書記從省裏迴來，這事，就該拍板了。”
“多謝孫秘書長，我代表俺全家，謝謝你。”
我真誠地說。
“謝什麽，應該的。你爸這人，不錯。我們也算是老朋友，我在市委當秘書科長時，還幫你爸整過先進事跡呢。我對王書記說，這樣的同誌，咱得保，這樣的同誌，我們都不保，那以後，中央在我市裏的企業還有”省企“，誰還支持咱的工作啊。你放心，該做的，隻要不違反原則，我們一定做。”
我激動，我感動，我說不出來身上有那些地方在動，越動，心裏越暢亮，越動，感情的閘門越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