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和那個彈電吉他的女生?”一直默默“聽”戰的穆喬饒有興趣地湊了過來,“難怪在楓夜那麽多女生追求你你理都不理。”穆喬覺得自己像是被於巧巧傳染了似的,遇到有趣的話題就忍不住插嘴。

    黎秋無語地望了一眼穆喬,卻發現穆喬臉上那種純真的笑容,微眯的眼睛此時仿佛帶著一絲靈氣,真的和那個於巧巧有幾分相似。黎秋深吸了一口氣:“恩,蘇煥告訴你了?”

    “她沒有。”婷越的靈氣又變得冰冷冰冷的,“隻是我發現你看見蘇煥演奏電吉他時一點驚訝都沒有,這其實是十分不符合當時的情況的。那個時候的她跟家裏鬧了矛盾,於是整天悶悶不樂,甚至想過要放棄吉他。所以,她學薩克斯的時候一定不會跟周遭的人提到任何有關吉他的事情。當然,除了她最親密也最願意信任的人——本來的那個人會是我,但現在卻是你。”

    “說對了一半,”黎秋歎了口氣,把一切都說了出來,“我確實已經知道她之前有在學吉他,而且特別不願意把一切有關吉他的事說給別人。那是因為,即使我跟她交往,她也從來沒有提過關於她從前的一切,包括她的家庭。我之所以會知道她在學吉他,其實是因為在我跟她牽手時我能觸摸到她左手三個指尖的繭。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但是卻找不到機會問她,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猜測著。”

    再後來,黎秋從蘇煥吹薩克斯的風格中發現了一點搖滾的感覺,於是開始鼓勵蘇煥去演奏爵士樂,可是蘇煥一直不想,還跟他吵過嘴。黎秋突然想起蘇煥指尖的繭,才猜測她可能是演奏電吉他的。

    但是之後家裏突然發生的事故使黎秋受了很大的打擊,他不想讓蘇煥看到自己的軟弱。有一天他突然狠下心來,與她一刀兩斷。但是黎秋沒想到蘇煥的反應會那麽激烈,他才意識到,自己在蘇煥心裏的位置其實是很重的。之後待在愛莎的日子裏,黎秋一直都在關注蘇煥,她變得越來越我行我素,放下了薩克斯,一個人低著頭快步走在路上思考。

    黎秋不得不承認,轉學時,他最掛念的就是蘇煥。但是愛莎轉學生的消息,要等到第二學期開學時才會公布。黎秋明明可以提前告訴蘇煥的,但看到她遠遠避開自己的樣子,他又猶豫了。

    ——上麵的這些,黎秋都沒有告訴婷越,他不希望婷越再為自己擔心了。

    “迴去吧,明天你還要早起迴家呢。”黎秋靜靜地說,眼中仍流淌著當時酸酸甜甜的迴憶。

    婷越沒有說話,她的拳頭握了一下,又鬆開了,然後轉身跑了迴去。她的背後傳來黎秋最後的聲音:“一定要繼續堅持在音樂的道路上,也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為什麽,明明這麽想見你,真正見到你時,卻會那麽,疼……

    “原來,在愛莎的人都有那麽多故事啊。”穆喬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悠閑地躺在了草地上,想象著自己望著黑色的夜空,深邃得能藏住所有秘密的夜空。

    “我隻希望她們能平凡一點,幸福一點。”黎秋平靜地迴答道,突然側過頭問穆喬,“你還要等嗎?”

    “恩,一直到天亮。”其實,他願意一直等下去,等到他生命的盡頭……

    黎秋不知道為什麽,從穆喬的瞳孔中看到了許多流轉的情感,從他純真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當時的癡情。他靜靜地笑了笑,躺在穆喬身邊:“我陪你等。”如果,他能迴到那個時候,那該多好……

    夜深了,星星漸漸多了起來,一顆兩顆地跳了出來,漸漸地密集起來。繁星閃爍的夜空被一顆顆星星裝點得如同巨大的篩子。黎秋突然轉過身,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現在天上有很多星星哦,天空像篩子一樣呢。”

    “原來,天空也有藏不住的秘密啊。”穆喬從黎秋的描述中想象出了那繁星點點的夜空,又一次笑了。

    等了一夜,最後巧巧還是沒來,不過也算是在穆喬的意料之中吧——期末考試如果考得不順心,沒心情來也是可以理解的。穆喬覺得,自己開始學會包容人了。

    感覺到身上有了冬日暖陽的熱度,穆喬從草地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我們走吧,今天是期末考呢。”穆喬知道自己不應該父母的期望,也不應該辜負自己的期望——他始終相信,盡管自己是盲人,盡管自己不能就讀於愛莎,自己仍能做得比愛莎的學生還優秀!

    黎秋笑了笑,望了愛莎女生宿舍的方向一眼,就扭過頭去,猛地一跳,手臂一撐便翻過了愛莎的圍牆——動作敏捷到簡直沒有人會相信他曾經是一個心髒病人。

    穆喬用手摸索著牆壁,估計了一下高度,也翻了過去,穩穩地落在地上。

    黎秋很驚訝,一個盲人能做到這些。或許,他們都是這樣,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缺憾,硬要裝得像個什麽事情都沒經曆過的正常人一樣。但或許,這種正常人反而更顯眼吧……

    穆喬沒注意到黎秋的驚訝,用腳感覺到盲道,踩準了之後,便邁開步子走起來,似乎有些著急。

    黎秋也跑了幾步追上去,望著穆喬額角不知是緊張還是擔憂的汗珠,輕輕地笑了——原來,他們有這麽多的相同點。

    考試似乎一帆風順,穆喬很輕鬆地帶著黑色的小提琴沿著校長專門為他鋪好的盲道走了出來。穆喬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仿佛這樣就能找到愛莎的方向——巧巧到底在幹嗎呢?是生病了麽?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看一下?

    而此時的巧巧,心依舊很亂。

    聽蘇煥說,愛莎因為地段比較偏遠,所以今年放假增加了一個製度:通過考試的學生可以選擇把手鏈交給學校,然後離校迴家,也可以寄宿在學校裏。而沒通過考試的學生,必須得留在學校裏補習,暑假一個月,寒假十五天,期限滿了之後就可以“放人”——蘇煥在說這個規定的時候,語氣無奈得像在介紹某個監獄的製度。

    蘇煥討厭不自由,討厭拘束,討厭被人家瞧不起。不過想想也好——反正自己這個寒假也不想迴家了,幹脆跟母親說一下,然後就呆在愛莎好了。

    “齊安呢?打算迴家了吧?”巧巧用嫉妒的目光望著齊安,無奈而又俏皮地撇了下嘴角——唉,或許是自己的實力真的太差吧。不知道為什麽,不管多大的打擊,巧巧總是能睡一覺就恢複了大半,或許就是因為她這種樂觀、開朗的天性吧,不過這一點還真是給她帶來了不少好處。

    “不,再留幾天——”齊安笑著迴答,手指歡快地在吉他上掃出跳躍激烈的音符,但卻又突然止住了,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好半晌才開口,“一直到蘇老師辦完習奏會之後我才迴去。”

    蘇煥低著頭,沒有說什麽,用手扶住床沿,腳一蹬,卻沒能像往常那樣輕鬆地翻過去。她咬咬嘴唇,又蹬了一次,身子晃了一下,終於跳上了床。

    齊安有些擔心:“蘇煥,你不去,真的沒關係嗎?”她睡在蘇煥的下鋪,跟蘇煥相處也有好幾年了,怎麽會不了解她呢?

    “我已經兩年沒有去了,再少去一次又不會怎樣。”蘇煥的聲音冷冷的,飄飄的長發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齊安沉默了一會兒,用指尖在琴弦上劃出傷感的音符:“蘇老師很想你的。”

    “不要騙我了!”蘇煥對齊安吼道,“我為什麽一定要聽他的!”

    巧巧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蘇老師……是蘇煥的電吉他老師麽?”如果是這樣,那蘇煥為什麽又不願意迴去見那個蘇老師呢?

    蘇煥猛地跳下床,走出宿舍,重重地關上了門。

    “唉——”齊安歎了一口氣,跟巧巧解釋道,“蘇煥的電吉他,是自學的。”

    “那那個蘇老師是誰?”雖然能從齊安剛剛的吉他聲中聽出她的鬱悶,但巧巧忍不住好奇地湊到齊安身邊問個究竟。

    “蘇老師,是蘇煥的爸爸啊!”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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