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徐昊的身邊擦過。因為這條路嚴重老化,地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坑,坑裏積著泥漿。


    車子開過,泥漿就濺在了徐昊筆直端正的製服上。


    “荼靡,你沒事兒吧?”


    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十分焦急的臉。


    “沒事……”


    “剛在發什麽呆呢?剛才那輛車開過來,差點撞到你了。”徐昊特別滿臉擔心。


    我正想說話,這時那個司機搖下了車窗,對著我們破口大罵。


    “眼瞎啊,撞死你們活該……”


    徐昊眉心一沉,冷冷朝司機斜了一眼。徐昊的眼神裏帶著一股子殺氣,嚇得司機哆嗦了一下。再加上徐昊身上那身製服,司機咕噥了一聲,搖上車窗,一溜煙兒就跑了。


    “你沒事兒就好。”徐昊微微笑著,低頭看著我,陽光下他琥珀色的眸子,就仿佛一枚剔透的寶石,閃耀著溫柔的光澤。


    我這才發現,我竟然被徐昊抱在懷中。


    徐昊的懷抱很結實,陽光剛硬,胸口特別的厚實,大概屬於是那種很能給女孩子安全感的類型啊。


    “謝謝……”


    我感激地道謝,敢緊和徐昊拉開距離。


    畢竟我是個結了婚的女人,這麽跟另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確實不大像話。


    徐昊見我拉開了距離,臉上帶著一絲落寞:“荼靡,你現在都和我生分了。”


    “沒有生分啊,你依然是我的好大哥。”


    徐昊爽朗地笑笑:“既然如此,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我有些為難:“今天可能不行……”


    “你看,還說沒有和大哥生分。”徐昊故作不悅地拉下臉。


    “徐大哥,你誤會了。並非是我和你生分。實在是今天又事兒……”徐昊是個很坦誠爽朗的人,不管怎樣都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更何況他還對我有恩。因此我也很認真地解釋。


    “那太可惜啦。”徐昊無奈地聳聳肩,“什麽事兒?你能和我說說麽?相信我可以幫幫你。”


    我想起裴墨跟我說,讓我從那兩個民工著手調查的事兒。


    我本來是打算請私家偵探調查那兩個民工,可徐昊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我也可以讓徐昊也查查那連個民工。


    畢竟徐昊是在*法*製*機*關,如果他們查到那連個民工有問題,不是就可以直接將鼎鑫從髒水裏麵撈出來。比私家偵探查探要有用的多。


    “是這樣的……”


    我把那兩個民工的事兒和徐昊說了,並說:“這兩個民工可能就是突破點,你們警方能幫我們查一查麽?如果你們警方能夠找到一些相應的證據,我們這邊兒能省很多事兒。”


    我本以為,我給徐昊提供了一些思路,身為人民警察的徐昊,應該很樂意去查。畢竟兩個民工也算是和一宗命案有關。


    沒想到徐昊卻是緊蹙著眉頭,語氣也有些冷:“荼蘼,你非要和攪合進裴家的破事兒中麽?”


    “我現在嫁入了裴家,無法獨善其身。”我說,“更何況,裴墨和裴家是不等同的。鼎鑫是裴墨的,跟裴家無關。”


    說實話,很多時候我也很矛盾。我恨裴家,裴墨也是裴家的一份子,我常常糾結於其中非常痛苦。


    可越是和裴墨相處,我越是無法、也不能去恨這個男人。


    我恨他,痛的卻是我自己。


    “裴墨也姓裴,裴家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徐昊深深地看著我,眸中似乎翻湧著某種情緒。


    我搖頭:“不管如何,我現在是裴墨的妻子。我有責任守護他的心血。你若是不願意幫忙,我便不強求了。”


    原本我就不是非要指望著徐昊幫忙不可。


    找私家偵探,我一眼可以查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萬一真的在兩個民工身上查到了突破點,到時候再把查到的東西交給警方就行了。


    “徐大哥,你也該迴去忙了。我先走了。”我拿出手機,正打算給西子打電話,讓她把車庫裏的車開出來接我。


    徐昊捉住了我的衣袖,他深深地看著我,歎道:“荼蘼,你這不是讓大哥難受麽?我什麽時候說幫你了?”


    我有些訝然對看著徐昊。


    剛才徐昊的神情,明顯是不情願啊。


    徐昊微微一歎,大掌揉了揉我的腦袋:“傻丫頭,我是不想看你在裴家吃苦啊。現在鼎鑫是一個爛攤子,誰碰誰倒黴。偏偏你這丫頭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鼎鑫是裴墨的,跟裴家無關。”我很認真地再一次強調。


    “好好好,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唄。我幫你查還不行麽。別不高興了。”徐昊有些無奈。


    “徐大哥,真不用麻煩。你若不方便,就不用幫過我了。我自己也是有法子的。”


    這話我說的也的確是真心話。畢竟徐昊是警務人員,我讓他幫我做這些事兒,也有了濫用警務人員之嫌……


    “方便方便。”徐昊笑嘻嘻地點頭,“哪有什麽不方便啊。你這是在為警務人員提建議,我虛心接受。”


    和徐昊說了一會兒話,西子便開著車子過來接我了。


    我上了車,徐昊微笑著跟我招手:“等我的好消息吧,另外,你還欠著我一頓飯,可別忘了。”


    我坐在車子後座看著文件。以前這些事兒一直都是裴墨和崔安做。


    可是現在裴墨被拘留,崔安又受了傷,這些事兒隻有我來做了。


    我發現一直沉默寡言的西子看了我好幾眼。


    “有什麽事兒麽?”我放下文件。


    “剛才那人是?”


    “徐昊。”我隨口迴答。


    “林小姐……似乎和他關係很好。”


    我愣了愣,平時看起來西子也不是那麽八卦的人啊,怎麽會突然好奇這種事兒了?


    我忽然想起西子是裴墨的眼線來著。我和其他男人有接觸,她自然會關注。


    “還行吧。”我沒有多說什麽。


    我和徐昊的關係,也無需向西子報告,更何況裴墨也知道我和徐昊是什麽關係。


    我不想再多說什麽,拿起文件繼續瀏覽。


    到了公司,我發現公司幾乎籠罩在一片絕望陰鬱的氣氛中。


    雖然新聞要等到明天才出來,但是民工以死相逼討要賠償,崔安受傷住院的事兒,已經傳遍了整個公司。


    我在衛生間裏,聽到好幾個女員工在唱衰公司。甚至還有人說,鼎鑫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追到月底的工資能不能結。


    連個女員工旁若無人的說這,看到我出去時,兩個女員工頓時呆若木雞……


    我其實能夠理解員工的心態,誰不為自己考慮呢?憑什麽人家要跟公司綁在一起,一起沉到海底去?


    我想了想,走到辦公室,看著一群意興闌珊、無心工作的員工,開口道:“我相信大家應該對我蠻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也可以現在認識我。我叫林荼蘼,是裴先生的妻子。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暫時接手公司。”


    “我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唱衰公司,對公司的前途不抱什麽期望,覺得公司的前景一片昏暗。甚至很多員工也覺得甚至連工資可能都發不出來……對工作也不上心。”


    “說實話,我很理解大家對擔憂。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這個月的工資絕對一分錢也不會少。但是所謂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既然大家還在鼎鑫,不管大家覺得鼎鑫未來如何,也該好好善待這一份工作,至少也要對得起月底的那一份工資不是?”


    “月底之後,如果你們要走,那麽我替你們惋惜,因為你們錯過了一次和鼎鑫一起成長的機會。但我也會祝福你們。如果你們留下來,那麽我隻會想說,請大家一起努力,與鼎鑫共渡難關!與有榮焉!”


    我的一席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辦公室裏安安靜靜,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看著我。


    我知道我的這一席話,不一定能改變什麽員工們內心的想法,該走的人始終要走。可我不想公司一直籠罩在那種絕望的氣氛中,那樣會影響公司員工們的鬥誌。


    果然。我的一長串發言之後,員工們都臉色微變,默默地迴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沒有人再磨洋工了。


    因為他們很多人都清楚,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在鼎鑫燃燒他們光和熱的時刻了。


    迴了辦公室後,我給歐陽藍打了電話。


    之前我跟歐陽藍有交流過幾次,身為一個孤兒院院長,歐陽藍對江城的教學資源了解的很清楚。而且還和很多名校的校長認識。


    其實我有時候挺好奇的,這些名校的校長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屈尊降貴跟一個普通孤兒院的院長打交道呢?


    不過畢竟我們也隻是泛泛之交,也不好過問別人的生活。


    我這次打電話給歐陽,是想拜托歐陽幫忙牽橋搭線,看看能不能聯係幾個不錯的學校,把謝花的孩子安排進去。


    歐陽藍很快就答應了:“不過名校要求很嚴格,我也隻能牽橋搭線,孩子能不能進去就要看孩子自己的學習成績了。”


    小美味是個聾啞孩子,進聾啞學校沒什麽要求。我想了想小敬,那孩子特別的懂事兒,隻不過鄉下的教育落後城裏太多,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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