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支書接過喇叭筒,“兩位候選人已經演講完畢,開始發紙條吧!大家拿到紙條後,大家就開始在紙條上寫上你們心中想選人的名字,不會寫字的看黑板。”


    謝梅紅從後麵搬來一塊黑板,上麵寫著兩個名字,還給編了一個號,一號是張小武,二號是二喜。


    考慮到村民中還有些人不認字,所以他們準備了一塊黑板,把候選人的名字寫上,謝梅紅還指著上麵的字現場指認了一下,“這個是張小武,這個是王二喜,其實這兩個名字很好區分,一個名字中有個小字,另一個有個二字,二大家都認識吧?就是二貨,二尖的二。”


    一聽二貨、二尖,大家都笑了,誰不認識這個二了,這無形中是罵二喜二呢,二喜的臉一下子就黑了,直瞪了謝梅紅一眼。


    謝梅紅還補充了一句,“連抄都不會抄的,你就直接寫大寫的一二,一劃一橫,二劃兩橫,一橫代表張小武,兩橫代表王二喜,就相當於一根扁擔和兩根扁擔了。”


    劃橫線就容易多了,那些老爺爺老太太不識字的大有人在,但劃橫線誰不會啊!扁擔一橫可不就是一嗎,不認識一,還能不認識扁擔?


    謝梅紅打了這個比喻,大家都心頭敞亮開了。


    說完,謝梅紅就朝章書記使了個眼色,此時,那五名閑雜委員已經在台下分發紙條和筆了,紙條是按人數算的,一人隻有一張,想作弊也難。


    章書記看見她的眼色,就宣布道:“我決定,本次選舉采取匿名的方式,也就是說,你隻寫上候選人,不用寫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還當眾強調了一句,“你們想選誰就選誰,因為誰也不知道紙條上的字是誰寫的,人想報複也找不到你。”


    這等於是給大家各發了一件隱身衣,對呀,我就選張小武,你二喜又不知道是我寫的,你拿我有什麽辦法?


    這就是昨夜,謝梅紅和章子商量好的對策,你王二喜不是喜歡耍橫嗎?那咱也有對策,采取不記名投票的方式,人家就選張小武,你找不到人,能怎麽樣?


    這麽一來,二喜的臉馬上就黑了,不記名,那老子咋知道哪些人沒有選老子?


    此時,老村長的臉色也很難看,但是村支書已經宣布了,如果此時反對,那就是公然與一把手對抗了,這玩得太大了,而且,他也沒有理由反對,不記名投票並不違規,如今,他也隻能幹瞪眼。


    那些村民聽支書這麽一說,眼角都露出了狡黠的目光,他們心知肚明,選了張小武對他們有好處,若選了二喜,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他們也非常機靈,一寫完就立馬將紙條揉成團。


    台上放了一個筐,寫好的就把紙團扔進筐裏,等大家投票完畢,謝梅紅和兩名閑雜委員一起唱票,唱票很公正,每唱一張,就會把紙條展開讓大夥看一眼,謝梅紅就在黑板上添上一筆。


    “一號”


    “張小武”


    ……


    與會的選名共計二百五十二人,有些人不在家,有些沒來,有些沒滿十八歲,所以投票的隻有二百五十二人。


    結果讓人傻眼,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選了張小武,隻有百分之十的人才選了二喜,那百分之十的人,也基本上是二喜家的親屬和膽子特別的人了。


    看到這樣的結果,老村長的臉也成了老樹皮狀黑得難看,章支書當眾宣布張小武當選,台下一片喜慶聲,蓮兒更是樂得跳了起來,就差衝上台親他了。


    二喜是怒不可遏,“這群刁民居然敢選他,要讓我知道,老子饒不了他。”


    可是你找鬼去啊!人家就不承認你能咋樣?不,還有百分之十的人選了他嗎?再說了,那麽多人,你找的了嗎?所謂法不責眾,你對付那麽多人,會引起公憤的,所以,此刻,就算他再憤怒,也不敢在這裏鬧事,一旦引起公憤,他再膽大也得吃不了兜起走。


    事就這麽定了,張小武明日就可以去村委報到了,正式就任中隊小組長一職。


    這一次,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了,張小武雖不知道怎麽迴事,但是他能猜得出這點子是誰出的,不是謝梅紅是誰?他感激地看了謝梅紅一眼,這個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在張小武心中又留下了深刻印象,與多年前,她留給他的印象一樣深刻。


    謝梅紅見他投來感激的目光,也微笑著點了點頭等於是默認了,這事就是她幹的,當然,章支書的作用也非常大。


    待人都散去後,張小武走到章子麵前說了聲謝謝,章書記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好好幹,對了,晚上到我家吃飯,咱們鬧兩口慶祝一下。”


    章支書請下屬吃飯這是絕無僅有的事,但是他今個兒就做了,他是被老村長給逼到牆角了啊,再不反抗,這個支書也沒法幹了,所以他急需幫手,而這個張小武有知識有文化,一旦培養得好,勢必會成為他的左膀右臂,請他吃飯的意思就是要將他完全收到自己的麾下。


    張小武道:“哪能讓您請呢,晚上來我家,這頓飯我請才是。”


    章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罵道:“臭小子,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姐的意思,叫你來就來。”


    這一次,把貴花這個幹姐姐也抬出來了,籠絡之意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張小武也隻好答應了。


    但去他家吃飯,絕不能空著手去,你欠人家人情還沒還呢,還好意思白吃人家的嗎?


    趁著今天有空,小武就拿上魚網、拖上竹排和一套家夥什去河邊打漁去了,這一次,他帶上了大傻根。


    大傻根人是傻了點,但人沒得說的,你給他一點好,他就拚了命給你幹活,這樣的人到哪去找?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要教大傻根打漁,你老往人家家裏送魚也解決不了問題啊,一旦大傻根學會了打漁,那他們一家子的生活才會有質的飛躍。


    瞧陳玉蘭以前瘦的,要不是張小武送了幾迴家,孩子都沒奶喝,如果大傻根學會了打漁,那這事就一勞永逸。


    兩個人來到村北那個湖,就劃著竹排進到湖中央,在那裏打漁,一邊打,一邊教大傻根。


    其實,大傻根人並不笨,基本教幾遍他就會了。


    見大傻根的動作,張小武心中讚歎,若是他小時候腦子沒被牛給踢了,今天的他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可惜。


    不知為什麽,張小武對他有著天生的親近感,他拍了拍大傻根的背,“大根,以後你就跟我混吧。”


    他覺得有必要將他帶上岸,要不然,他一輩子都隻能這樣傻唿唿地過了。


    大根其實也很喜歡張小武,張小武比他那個親兄弟對他還好,他傻嗬嗬地點頭,“好,小武,我跟你混,你可別嫌我傻。”


    張小武摸了摸他的頭,“不會,你就是我兄弟。”


    今天收獲頗豐,兩個簍子都裝得滿滿的,倒出來,接照魚種和大小,平均分配,一人分了一簍,大根興高采烈地提了迴去,陳玉蘭看到那麽多的魚,當中還有一條甲魚,是又驚又喜,“他大伯,你是從哪弄來的這麽多魚的?”


    大傻根就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基本上是張小武打的,他還教會了自己打漁。


    陳玉蘭一怔,這張小武咋那麽好啊!對人這麽真誠,他大伯學會了打漁,往後這生活就上了一個檔次,就不用老吃素了,這對她,對孩子都好。


    然後,大傻根又興奮地拍著自己的胸膛傻嗬嗬地說:“小武說了,往後,我就跟他混,他是我兄弟了,嗬嗬嗬。”


    陳玉蘭見那傻樣,噗哧一笑,“瞧你那傻樣。”不過,陳玉蘭也覺得這個傻大伯挺可憐的,三十好幾了,還是一條光棍,腦子也不靈,他那個親弟弟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他,隻把當免費勞工而已,一年到頭的幹活,結果也就混個一日三餐,到年關一套新衣服也沒有混著,都穿小根不穿的舊衣服。


    憑心而論,以大根手裏的活,他到哪混不到飯吃?小根對他哥實在是太差了。


    就算她這個外人也看不過眼了,換成以前,她倒不覺得,可打從小根出去打工後,大根對她們母子倆頗為照顧,裏裏外外全靠他了,他還從來無怨無悔,她都是看在眼裏的,試問,這樣的傻好人到哪去找?


    聽大根說,要跟張小武混,陳玉蘭也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可以的,經過這幾次接觸,她覺得這個張小武真是不錯,對大根,對她們母子都很多,還多虧了他了。


    這一次,張小武教大傻根打漁,更讓陳玉蘭刮目相看,杏林村的漁業資源就那麽多,多一個打漁好手,就多一個竟爭對手,收獲就會越來越少,可是張小武卻將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給他一個外人,這是何等的胸襟?


    這一次,陳玉蘭不得不佩服起那個張小武了,哦,對了,人家已是小組長了呢,大根跟著他,或許會有出息,將來娶妻生子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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