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煜調整了一下腰間的湛盧劍,拽著韁繩令馬匹掉頭走到後麵的馬車旁,揚聲問道:“可妥當了?”

    甘羅撩開窗簾迴道:“可以出發了。”

    葉煜頷首,四周瞧了瞧後麵幾輛馬車和護衛的情況後才駕著馬走到了最前方,舉臂一揮道:“出發!”

    二百衛兵加上二十多的甘家人就駛離了身後的襄陽城。

    雖然甘家的身份有些尷尬,照常來說不一定能乘馬車出行,可為了讓甘家能更快的赴往齊國,嬴政自然不會吝嗇這麽一點馬匹。

    沒有長長的大軍拖累,這二百來號人的速度自然是快多了,隻是路上也無聊了許多。

    甘羅到底是小孩子,在車上悶得就了也耐不住性子,從車廂裏溜了出來坐到了車夫邊上。

    葉煜餘光瞧著他的舉動,靠近那輛馬車問道:“馬車比牛車顛簸了些,若是難受就告訴我。”

    甘羅的精神有些萎靡,他搖搖頭道:“透透風就好了,葉將軍,你們大軍出征也是這樣嗎?”

    葉煜笑道:“大軍人多,比這慢些,隻是時日要拖得更久。”

    甘羅道:“早些到也好,將軍不用顧忌我們,不知現在到鄭都要多久?”

    葉煜坐在馬上眺望著前方說道:“大約也就五日吧,我們如今已經走了差不多大軍一天的路程了。”

    甘羅看了看天空道:“果然快些。”

    吹了一會兒風,他看著精神許多了,葉煜就提醒道:“風大,小士子還是趕緊迴車裏吧。”

    甘羅攏了攏衣服,對他道了聲謝就迴了車廂裏。

    葉煜摸了摸胸口的帛書,又跑到了前頭去。

    五日的路程對葉煜來說其實並不多,他當初從濮陽到鹹陽都花了一個多月,隻是對於甘家人來說卻是有些難熬了。

    第一天的時候甘羅還有其他人還能強打起精神撐下去,後幾天就是逐漸消瘦,連睡覺都不安穩,也就幾個有練武底子的人還看得過去。

    葉煜摸了摸懷中的帛書,對剛從馬上下來的小甘羅的說道:“煜還要去拜見一下韓王,就在這鄭都休息一日再繼續上路吧。”

    甘羅和其他甘家人雖然也想說趕路要緊,但身體確實吃不消了,對此都沒什麽異議。

    葉煜安排好了守衛之後,就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帛書去了韓王宮。

    他懷中

    的帛書不是別的什麽,正是臨行前拜托韓非的寫的一封證明,雖有韓非的飛書在前,可是他這邊也總要留點證明,而且他總要準備點什麽去見韓王。

    韓王是沒見過葉煜的,可是在看到葉煜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此人定是那秦將葉煜無疑,連韓非的帛書都用不著看。

    無他,七國第一美人,隻要讓人瞧上一眼就能明白。

    他眼中同那魏王初見時一樣露出驚豔,卻想起葉煜的身份後很快收斂,接過他遞來的帛書草草看了一眼。

    葉煜並不擔心韓非會假借傳什麽消息給韓王,因為他早就看過那帛書上的內容。

    他既然通曉秦魏文字語言,對於韓國文字當然不可能真的一竅不通,畢竟七國都是周的諸侯國,韓國和魏國又都是從晉國分裂而來,文字還是比較相似的。

    說是不能,可看懂卻是沒什麽問題,好歹他當年也做了那麽多年的文言文和英語閱讀理解,就算遇到不認識的,聯係上下文總成了。

    韓王看完後就對他說道:“秦王如此仁厚,我韓國自然是會幫助將軍的,將軍不妨多留幾日?”美人碰不得,多瞧瞧也是好的。

    葉煜卻推辭道:“多謝陛下好意,隻是甘相如今臥病在床,其子孫焦心不已,怕是無暇做多停留。”

    韓王也不介意,隻說道:“那等到將軍返程之時,若有閑暇,可來賞看我韓國景色。”

    葉煜垂首應道:“若是機會,煜必然好好領略一下。”

    說完後,葉煜就告辭了,韓王看著他的背影歎息一聲,道:“如此美人,卻偏要染上殺伐之氣。”

    又想到先前伐韓時葉煜的戰績,牙後槽有些癢,嘲一聲道:“不知魏王作何感想。”韓王如此一想,心情便是好多了。

    韓國是一帆風順地過了,葉煜由衷地希望魏國也可以這麽一帆風順的度過,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剛剛踏入魏國的土地,就遇到了前來迎接的人。

    “葉將軍,王上命我在此接引,請將軍隨我等入城。”那魏將說道。

    葉煜心中冷笑一聲,他們剛剛進入魏國領土,入城?入什麽城?大梁離著還遠著呢。

    他麵上不露分毫道:“何須勞將軍出城迎接,我等也正要朝著大梁而去呢。”

    身後的馬車似乎有了點動靜,葉煜微微轉頭,瞧見甘羅扶著門框打算出來的樣子,就投了個目光過去,示意甘羅稍安勿躁。

    那魏將點頭道:“如此正好,那便一路同行吧。”那態度,似是生怕葉煜直接繞過去,緊密盯人呢。

    若是幾年前,葉煜這時候八成已經在思索要怎麽逃走了,可是現在他隻是淡然一笑,渾不在意道:“還請將軍開路。”

    他身後,和甘羅一輛車的甘家子弟瞧著外麵的情況,疑惑道:“魏王不是據說病了嗎?莫不是假病?”

    甘羅思索一下道:“那倒不一定,隻是病得不重罷了,不然魏國也不會這般安穩。”

    “那葉將軍不是麻煩了嗎?”

    甘羅搖頭道:“葉將軍自有分寸。”

    第二天的時候,一行人到了魏國大梁,葉煜本想迴以前在城外的住處瞧瞧,但是礙於魏將和其他人,從頭到尾卻是一個字都沒提。

    魏王似乎是真的怕他又逃了,他們剛剛與護送他們的魏將分開,才在驛站歇歇腳,就又有人上門拜訪。

    不過這一次倒是指明了隻找葉煜,邀請他去參加個宴席。

    “煜還有王令在身,當護甘氏,輕易離不得。”葉煜就拿這句話將來人擋了迴去。

    甘羅從不遠處走來,說道:“魏王恐怕不會這麽輕易放棄。”

    葉煜低頭瞧著他,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話說了沒多久,魏王又派了第三波人來,不過這迴隻為通知他。

    “明日朝會,皆時還請將軍上殿。”

    本來是因為魏王臥病,朝會不開,葉煜打算是直接上書走個程序,倒不想魏王竟然特地為了他開了早朝。

    腦中頓時就想起那句“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詩句來,旁人都是讓君王不早朝,到了他這卻是反了。

    “煜已知曉,多謝知會。”不管怎樣,朝會他還是要去的。

    他好歹是個身份不算低的秦國將軍,葉煜想魏王應該不會昏庸到為了他和秦國為敵。

    不過他沒想到打臉會來得這麽快。

    ***

    葉煜這個名字對於整個魏國來說都是如雷貫耳,因此,當魏王明明因病半個多月沒有開朝會,卻突然說要舉行朝會時,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葉煜來了。

    眾大臣們在朝會開始前互相寒暄著,隻是目光卻頻頻朝著門口望去,似在等待著什麽。

    隻是一麵就能令魏王四年念念不忘,欲以五城而換,豔冠天下,又卻能征戰四方,這等人

    物誰不好奇呢?

    終於在那早朝開始前,他們瞧見了一陌生的青年緩緩走入大殿。

    他穿的是一身明顯秦國風格鸑鷟暗紋玄長袍,頭上戴著的是樸素的白玉冠,明明較之他人再是低調不過,可在眾人眼中,他的如同一盞油燈在黑夜中那般起眼。

    “煜應當沒來晚吧?”注意到所有人都聽著他看,葉煜便是再怎麽有所準備也忍不住問出來來。

    “沒有,當然沒有。”不知是誰迴了他。

    “那便好。”葉煜禮節性地朝那人笑了一下。

    不過在某些人眼中,他這個幅度極小,隻是勾了勾嘴角的簡單動作卻是一笑百媚之態。

    他看著長身玉立、麵如冠玉、唇若塗朱、膚如凝脂,雖然眉宇間的幾分英氣讓他不像從前那樣容易被錯認女子,但怎麽看都仍舊不像是個將軍,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秦將葉煜,因為也隻有秦將葉煜才有此等容貌。

    大殿之後,魏王借著一些遮蔽貪婪地看著葉煜,四年不見,葉煜如今已是徹底長開,五官同棹還存有幾分相似,但在軍中打磨過後明顯更加張揚豔麗,更因地位的緣故養出一股尊貴的氣質。

    他過於灼熱的視線就算是有遮擋也讓葉煜有所察覺,直至被內侍提醒,魏王才反應過來到了上朝的時間。

    但就算是走到王座上的這麽一小會兒時間,他的視線也沒有離開過葉煜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1關於牛車和馬車,大家可能有點疑惑,我這裏簡單解釋一下。先秦的時候兩者是都有的,而且據說秦漢更加崇尚馬車,但是我考慮到現在(胡服騎射後的)戰爭要更多的馬匹,是一種很重要的戰備資源,所以通常情況下的出行我覺得坐坐牛車就行了,但是貴族是保留了坐馬車權力的。(這個我之前韓非入秦的時候沒注意,現在迴頭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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