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罷,離表演時間臨近了。於是,他們跟著和服女子穿花廊,過廡院,又迴到了鬆之閣,鬆之閣大門洞開,甬道鋪上了紅地毯,台階上站了兩排錦繡輝煌的和服姑娘。


    大堂掛了數盞琉璃宮燈,照得諾大的大堂如同白晝,左側搭了舞台,隻安放了十八張榻榻米,分三排擺設,每張前麵有茶幾,完全是按幕府時代陳設。坐的人不倒一半,他們三個人安排三張榻榻米坐。茶室內的一男兩女,隻有男青年進來坐,兩位姑娘並沒有進來,估計是幕府內的陪侍小姐吧。許小豹明白了,觀看演出的確實是男士,這樣看來,每張榻榻米估計要價不菲,隻有權貴才能一睹不快。什麽樣的演出,要價如此高昂?許小豹倒很期待,不會比法國紅磨坊、英國浮華世界、米國的the


    boomboomroom夜店還要貴?


    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演如此賣座?


    舞台並不寬敞,還是過去大幕式的,估計裏麵正在布景,沒有采用現代化的聲光技術,還是幕府時代的格調,古樸、莊典。


    看看榻榻米都坐滿了,原來有幾張榻榻米就坐幾人,多一個也沒有位置。沒開演前,和服女子便托盤送來料理,一盤不夠許小豹一口吃的,三塊超薄鮭魚卷壽司,三塊雞肉,三塊能照亮的金槍魚刺身,配生菜,再加一瓶青酒。


    隨鄉入俗,還是吃吧。許小豹看大夥都自酌自飲,他也慢騰騰吃了起來。菜肴味道十分鮮美,保持了食材原來的自然風味。金槍魚刺身還是更加鮮美,頗有生魚的嚼勁,你如果聯想的話,很容易聯想到女人,顏色、味兒,差不多。怪不得古人雲,食色,性也。許小豹側目看看他左手的布雷,她才吃了一點點,看看他,盤子快空了。


    和服女子過來斟酒了,給他倒了小半杯。


    青酒,略有一點綠色,嚐一口,有一點酒味,略一點酸,一點澀,一點甜,一點苦,還有一點辣。這什麽酒?喝了一口之後,咂咂嘴,似乎還有一點迴味,於是,悶了一杯。和服女子馬上給他再斟半杯。他喝得太快,會不會嚇壞她,還是慢慢喝吧,小口啜飲,看他們也是小口飲,喝一口還咂一下嘴巴。


    吃喝了一個鍾,要是許小豹吃的話,估計十分鍾解決。收拾幹淨之後,還呈上水果,水晶盤裏有一片黑皮西瓜、一片插好牙簽的蘋果、金包紙的菠蘿、巧克力包裝的草莓、紙杯中有奶油的半個葡萄和一個櫻桃、金包紙芒果肉。花樣多,量少。味道不錯。其實許小豹哪裏知道,這可是天價水果。就拿那一片黑皮西瓜,一片三百美金。這一盤水果,價值在一千美金。剛才那份料理不止一千美金。他這不是宰客,華夏也有天價蝦,一隻蝦要一百元,但人家這東西來路正。這黑皮西瓜生產北海道,年產年一百個,最大的一個17磅,拍出***0美元。今天他們共同吃這個瓜,估計在五千美元,一片大約在三百美金。


    吃飯喝足,接下來該演出了。絲竹樂器嗚嗚咽咽地吹拉起,大幕徐徐拉開,櫻花花瓣在如霧如絲雨的燈光下胡亂的飄灑,一個打著油紙傘的女子,遮著麵娉婷走了出來。她在檀板、鼓點的節奏下,瑟琶的流水落花調中,掄動傘、舞動起來,半天才看到一張臉。那簡直是唐朝仕女圖上的人物,銀盤臉、高髻霧鬟、脂粉相當濃。不過是給人帶進一個櫻花浪漫的春天,美女出遊。


    跳得人有點厭倦的時候,她知趣,第一個節目結束了。第二是絹舞。還是一個姑娘,燈光明亮了許多,音樂強烈一點,姑娘還是一臉的脂粉,看不出臉上是光潔,還是長了斑點。絹舞頗有點像華夏的水袖舞。其實倭國什麽都學華夏的,還好意思跟華夏叫板。不過,你不得不佩服他這一點,他們善於吸引優秀文化,還能與傳統文化結合,發揮到極至。就拿禮儀文化、服飾文化,他們不是簡單的照搬,而是一種推陳出新。


    表演完,下麵的觀眾也是禮節性地拍幾下,並沒有明星出現的轟動效應。第三個節目是扇舞,還是一個脂粉濃、穿和服的女子拿把絹麵扇,輕搖曼舞,動作輻度不大。許小豹簡直想打瞌睡。


    接下來,什麽儺舞、羽衣舞、千鶴舞、驚鴻舞、櫻花舞……慢悠悠地做動作,和服穿著的花色倒是非常豐富,有宮錦、有團菊、有飛鶴、有魚鳥紋等等。足足忍耐了二個小時,十八節目!


    許小豹估計表演完了,應該“解放”他們了,還不如迴家睡一覺。和服女子送上花冊,原來還可以點花魁,也就是捧她。許小豹有點為難,他剛才真沒好好觀看。再說,他又不懂舞蹈,看不出誰跳得好誰跳得差。又不像當美臀大賽的評委,選手露一下臉,起碼還能看她是否長得俊俏。這個評比,簡直沒辦法評比。那麽厚的脂粉,還穿得華貴雍容,連膚色都看不到,不知道怎麽選這個花魁。其實這不是以貌取人,而是評的舞美、服飾美、氣質美。


    許小豹實在不能給十八名藝伎點紅。他偷偷看了一眼布雷,“他”勾了一位,可能喜歡櫻花舞的輕盈,她勾了櫻花舞。許小豹跟著勾了櫻花舞,像作弊成功的學生如釋重負地交卷。他再看巴古寧老先生,他還在猶豫不決,原來他也是一個冒牌貨,根本不懂行,不知道評誰好。許小豹做了一個櫻花紛紛揚揚飄落的手勢,巴古寧會意,他勾選了櫻花舞。今晚跳櫻花舞的太走運了。一下子得了三票!


    可是最後的結果,他們三票並沒有左右評比結果,花魁還是落在了鶴舞姑娘的頭上,她得了頭彩,起碼向台下鞠了十個躬,說了十個謝謝。聲音倒是蠻甜美的。


    現在應該完了吧。許小豹反正不在乎誰當選今晚的花魁,他希望快點結束表演吧。疲勞感越來越強烈。高雅藝術沒有多少視覺衝激,觀眾肯定懶洋洋地。


    接下來,相當於派對!不過還是給你主動權。你可以在剛才跳舞的演員中選,也可以到下麵圖冊中選,除了十八名演員,下麵還有二十位沒有表演的姑娘,還沒有資格登台表演。


    花落誰家?花魁第一位登台待選。點她牌真的很多。候選的觀眾還要上台贈花,許小豹看看頗為詫異,台下隻剩下他們三個傻冒沒有上台贈花了,可能她真的是頭牌,不然會全吸引上台。


    許小豹這人可是逆向思維的,人越多,他越愛湊熱鬧,他最後拿著花帶著兩個跟班也上台湊熱鬧。沒想到,他一上台,就給花魁接走了花!也就是說,今晚花魁就陪他了。許小豹不知道她會怎麽陪他過夜。


    看來不用陪他做功課,因為這裏表演很正宗,節目很高雅,不像是煙花巷。於是,許小豹帶著花魁,在和服女子拿琉琉宮燈的引領下,來到他們今晚安宿的住房。這是一處跟茶室一般別致的院落,花香陣陣襲來。


    和服女子送他倆到這裏,就跟花魁和客人鞠躬道別。花魁輕牽許小豹的手,謝天謝地一點電火花都沒有。萍水相逢,隻不過看她跳了一段鶴舞,哪裏有半點感覺?花魁的手還是挺酥軟的,感覺溫軟細膩。


    兩人相對半跪在客廳。花魁用英語說:“先生,請飲酒。”


    花魁給他斟了小半杯酒,她自己也倒了小半杯。兩人一碰杯,許小豹故意喝一小口,倒是她一口喝幹了。


    “先生,你怎麽不說話?”花魁啟朱唇,發皓齒逗他說話,“我叫千代美智子。你叫我千代好了。先生,不介意,我問你的尊姓大名吧?”


    “不介意。我叫金武文。”他也報了一個假名,這個名字在新疆用過,把金天武騙得一愣一愣地。


    “金先生好,你是華夏人,還是韓國人?”


    “台灣人。阿爸是倭國人,本是衝繩一個漁民,後來到華夏玉龍雪山養雪水鱈魚,供一家人生活。我可是第一次到倭國,對倭國文化一竅不通。有禮之處,還請千代大姐別見怪。”


    “你阿爸是衝繩的?我也是衝繩的!你大哥是不是那個亞洲著名影星金城武?”千代睜大了眼睛。


    “是啊。我可是沾他的光,拿著大哥的錢,到處周遊列國,今天蒙千代小姐看得起,萬分榮幸。”


    “你阿爸,我認識。”千代的話,讓許小豹大吃一驚,世界不會這麽小吧,碰上金城武老爸的鄰居,會不會露出馬腳。


    許小豹強裝鎮定:“千代小姐,你是衝繩的,怎麽在東京做一個藝員?”


    “是藝伎,不是什麽藝員。”千代大大方方糾正金城文不準確的說法。“你阿爸是我們衝繩的一個漁民,但他迴家,衝繩的執事都要接見他。可想而知,你們家族影響多大。你不知道,衝繩本來跟華夏最親,現在跟著倭國,境況一年不如一年,我們隻能出來打工養活自己。”


    “我知道,衝繩以前叫琉球國,可是現在誰還想迴到華夏?”許小豹知道一點衝繩的曆史,當年倭寇侵占琉球王國的時候,琉球國王每天在紫禁城攔著王公大城哭泣,求大清帝國發兵幫他複國。


    千代歎息道:“其實衝繩的百姓,上至執事,下至漁民,都保持著華夏文化的傳統,他們都夢想著有一天做華夏國民。他們可忘不了自己的根在哪裏,可是華夏現在似乎忘記了這段曆史似的。再加上米國在那霸修建機場,華夏提都不提衝繩的事。唉,我們迴華夏隻是一個遙遠的夢罷了。”


    “你真心想迴華夏,你怎麽還取一個倭國的名字?”許小豹看出了她的虛偽。


    千代歎息一聲:“華夏有一句俗話:在哪山中唱哪歌,為了生存,我隻能取一個倭國名字,我的戶籍上也是倭國名字。其實,我應該姓向,叫向美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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