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顛沛流離,精神緊張,今日終於見到了江隊長,方勝男頓覺重負盡釋,疲憊襲身,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困倦。汽車沿著單調的公路行駛,方勝男不知不覺沉入了酣睡之中,一覺醒來,已經迴到了她所熟悉的城市。

    汽車開進了一個派出所,江隊長打開後門放那個保鏢下去,帶進值班室,不一會便一人迴到車裏,向送他出來的幾位同行揮揮手,又繼續上路。

    方勝男問江隊長,是不是該送她迴家啦?江隊長搖搖頭告訴她,現在還不能。海順公司的走私案尚未了結,主犯及從犯也未繩之以法,她一人呆在家裏很危險。最好先到省城,聽聽省廳的指示再做安排。

    方勝男一聽要離開這裏去省城,急忙拿過壓在身後的小坤包,拉開拉鎖,手指伸進了包的夾層。她要摳出那把鑰匙,當下交到江隊長的手裏,讓田芬留下來的那些材料快些派上用場。

    鑰匙藏得很深,幾次都沒能摳出來。她上下嘴唇一邊隨著手指在一噘一噘地用勁,一邊對江隊長說:“裏麵是那份材料的鑰匙。本來上車之後,我就想掏出來交給您的,可是車後邊銬著一個海順公司的保鏢,不方便,再加上您安頓我好好睡一覺,我也就真給睡著了。喲,這次勾上了,就出來啦。”

    江隊長安慰道:“應該睡。神經嘛,總是需要放鬆放鬆的。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瞌睡比你的還多,隻要一個案子剛辦完,等都等不及地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睡過去。唿天響地的,就是一個炸雷劈過來都別想讓我挪窩。”

    方勝男說:“那也不能耽誤正事啊。”說話間,一把閃閃亮亮的小鑰匙出現在方勝男的手指上。

    江隊長單手握住方向盤,騰出另一隻手接過來,兩麵看看,雙眼掠過一絲驚訝,說:“這把鑰匙,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殯儀館的。那些材料就放在一個特大號的盒子裏,頂替著一個人的骨灰。”

    方勝男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奇地說:“神啦!您咋知道的?”

    江隊長笑笑,說:“神啥呀?是這上麵的編號告訴我的。你看,這種編號方式,字頭一個字母,字尾還有一個字母,隻有我們這兒的殯儀館才有。再聯想到田芬,就知道你把材料悄悄放進她的骨灰盒裏了,因為田芬的遺體並沒有找到,骨灰盒裏也就沒有骨灰,是空置在那兒的。”

    “真了不得,一猜就中。”方勝男的目光裏充滿了欽佩。

    “幹了二十多年的刑偵,腦袋裏儲存了不少信息,這點兒小機靈算不上啥,倒是你的做法讓我覺得很新奇。”江隊長一邊說著一邊從座位旁提起一個塑料袋遞了過來,裏麵是麵包、水果還有幾瓶飲料,“是不是又渴又餓?從中午離開夕明灣到現在已經七個多小時了,快吃。半路上買的,看你睡得挺香,沒忍心叫醒你。”

    一見這些吃食,方勝男頓覺饑腸轆轆,若從早晨起床算起,幾乎一天的時間沒有進食了。剛才由於興奮忘卻了饑餓,經江隊長這麽一提,又見到了有軟有硬的好東西,方勝男也顧不上客氣,顧不上一個女性在他人麵前應有的矜持,便麻利地打開提袋,一手拿著麵包,一手舉著飲料,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江隊長看她吃得很香,笑了笑,說:“能不能給我說說,你是怎麽想起那麽做的?”

    方勝男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在迴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

    江隊長雙手調整一下行駛方向,說:“可以。現在咱們就去殯儀館取東西,有段路呢,你問吧。”

    “我想問問戴輝。他現在怎麽樣啦?沒出啥事兒吧?那個姓孟的這次去夕明灣怎麽沒帶他?”

    “喲,你一張口就是一個不好迴答的問題,戴輝現在的情況我還真是不太清楚。至於為啥沒有跟著姓孟的一起到夕明灣,我一時還真的答不上來。昨天晚上他給我報信的時候,好像很倉促,先打過來一個電話,急急忙忙地隻說了一句話就收了線,後來又發過來一個短信做補充,顯得不如前幾次跟我聯係的時候那麽從容,不知道他那裏究竟出了啥事情。總之,臥底是個危險的差事,隨時都會有意想不到事情突然冒出來,我也正為他擔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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