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海樓大廳裏,施華洛奇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座大廳點亮,光華璀璨的燈光讓它顯得奢華不已。


    顧子言沉默地跟在雲瑤身後,一步步拾階而上。


    看著西裝革履站在台階上的顧子銘,嘲諷地露出一個笑來。


    嗬嗬,真是一表人才,我的好哥哥。


    顧博年似乎有些局促,雲瑤似乎有些走神,顧子銘似乎有些不滿……顧子言挑眉看著這一家人,唇邊掛著冷笑,理了理自己的煙灰色長裙,又將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高傲地進了包間攖。


    眉目如畫的女人比蘇陌先一步進入眼簾。


    蘇陌有些緊張,抬著頭去看顧子銘償。


    “好久不見。”蘇柳率先開口,打破一室沉默。


    顧子言看著蘇柳,她一直以為過著優渥生活的雲瑤已是時間的寵兒,歲月的痕跡並沒有留下太多。然而對麵的這個女人,有著蘇陌在旁做對比,依然不見老態。


    蘇陌也從善如流:“子言,好久不見。”


    的確是蠻久不見了,顧子言似乎過得不怎麽好,比起初見時神采飛揚的模樣,憔悴了不少。


    顧子言吹了個口哨,斜斜地看著她:“可不是。我不請自來,嫂子不會怪我吧?”


    顧子言原本有些圓潤的臉,此刻顯得瘦削而蒼白。煙灰色的長裙下,腰身細得仿佛不堪一握。她的眼睛有些紅,盯著蘇陌的眼神讓蘇陌覺得陌生而不安。


    顧博年瞪了她一眼,聲音有些嚴厲:“子言!好好說話!”


    顧子言不以為意,大力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桌椅碰撞的聲音顯得突兀而刺耳。


    “一會兒我一定好好說!”顧子言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


    “不會說話就給我滾!”顧子銘沉著眼看她。


    雲瑤看不過眼,瞪了顧子銘:“怎麽說話的?好歹是你妹妹!”


    顧子言古怪地盯著蘇柳看了一眼,對著蘇陌笑:“人家大婚在即,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妹妹!你說是吧,嫂子?”


    蘇陌覺得有些壓抑,隻當顧子言婚約取消心情不好,也不理她。


    雲瑤止住了顧子言的陰陽怪氣,笑得莞爾:“這麽多年不見,小懿一如當年。”


    蘇陌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問誰是小懿,顧子銘握著她的手搖了搖頭。


    雲瑤攏了攏肩上的披肩,笑著問蘇柳:“你確定要讓蘇陌在這裏聽下去嗎?”


    顧子言尖聲道:“她當然要在這裏!”


    “住口!”顧博年厲聲道,“給我老實待著!”


    蘇陌嚇了一跳。顧博年雖然嚴厲,但是她從不曾見他對誰真正發過火。


    蘇柳笑了笑:“事關她的終身,當然要她在比較好。話說迴來,這麽久不見,難道不好好請我吃頓飯嗎?”


    熟稔得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蘇陌有無數個問題在心裏來迴轉著圈,顧子銘握著她的手,用眼神製止她不要開口。


    縱然心有疑惑,但是顯然此刻的氛圍並不適合。蘇陌沉默地坐著。


    顧博年有些坐不穩,將菜譜放在圓形旋轉桌麵上慢慢地轉到蘇柳麵前,連聲音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想吃什麽,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顧子言翻了個白眼。


    蘇柳翻起了菜譜,細致而認真,仿佛真的隻是來赴宴而已。


    屋內氣氛詭異而逼人,服務生很快將菜品陸續傳了上來。


    顧子言指著清蒸鱸魚,看著蘇陌:“嫂子,你知不知道文遠最喜歡吃這個?”


    蘇陌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


    “顧子言!”顧子銘語氣微寒。


    顧子言不以為意,又指著一道藍莓山藥甜品,笑意吟吟:“文遠說,他吃過最好吃的甜品的酒釀圓子……”


    “啪”的一聲,顧子銘沉著臉將筷子重重地擱在了餐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蘇柳放下碗筷,看著雲瑤笑:“阿瑤,我們姐妹多年不見,你就是這樣迴報我的?”


    顧博年隻覺得臉上燒得慌:“小懿……”


    蘇柳揮揮手打斷他:“柳懿已經死了。你們不記得了麽?”


    顧子言冷笑:“不就是一個小三,裝什麽清高?”


    “放肆!”顧博年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碗筷都跟著跳了跳,“都是說的什麽混賬話!”


    大概是被氣得不輕,顧博年唿吸都有些重。


    蘇陌也擱了碗筷,想要開口,蘇柳卻側過頭衝她搖搖頭。


    眼神裏明明白白寫著禁止她開口。


    “說得對,明明是小三,裝什麽清高?”蘇柳笑了笑,用濕巾擦了擦手,眼神寫滿諷刺,“阿瑤,你說是不是?”


    曾經的柳懿和雲瑤,在c市時,圈子裏誰人不知她們要好到那般地步?曾有人笑言,大概隻有喜歡的男人才是不同的。


    事實上,她們連喜歡的男人都是同一個。


    雲瑤眼睛微紅,劇烈地喘著氣,臉色憋得通紅,看著蘇柳說不出話來。


    顧子言卻忿恨地指著蘇陌道:“不要臉的狐狸精,生的孩子也是狐狸精!”


    若不是她,周文遠怎麽會和她分手?顧子言忍耐了一晚的情緒悉數爆發,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碗牛肉羹向蘇陌潑了過去。


    她發作得太快,絲毫不給眾人留餘地。蘇陌楞楞地看著晶瑩剔透的骨瓷碗向自己砸來,忘記了反應。


    預料的湯湯水水並沒有落到她頭上,顧子銘英氣的臉上布滿寒霜。


    白色的骨瓷碗連同湯都砸在了他的胸口,帶著溫熱,滴滴答答地流著。蘇陌胸口無數情緒湧上來,這樣似曾相似的一幕,讓她無所適從。本能地用紙巾替顧子銘擦拭。


    終究是她妄想了麽?


    顧子銘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安撫:“我自己來。”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雲瑤忘記了委屈,顧博年生氣得忘記了動作。


    蘇柳臉上的笑意悉數散去,抵著椅背向後退,麵無表情的起身,繞著圓桌,款步向顧子言走過去。


    像是數九寒冬的低氣壓,顧子言忽然就清醒了不少。直直地盯著蘇柳看,一臉的戒備之色。


    “我以為,今天你們是來商討我家涵涵的終身大事的。”蘇柳在雲瑤身邊站定,“可惜,好像你們是來找茬的吧?嗯?”


    顧博年臉色灰敗,顧子銘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


    雲瑤囁嚅著唇,胸前碩大的天然珍珠泛著柔光,從頭至尾,她都沒有說出話來。


    蘇柳衝顧博年笑了笑,隨手從桌上端起紅酒杯,迅速地將酒杯裏的紅色液體倒在了雲瑤頭上。紅酒順著雲瑤的發髻蜿蜒而下,紅色的液體將她白皙的臉稱得越發蒼白。


    “媽!”蘇陌尖聲叫道,著急地站了起來,木質椅向後推了推,她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卻也顧不得,眼裏都快急出眼淚來了。


    “你給我坐下!”蘇柳厲聲瞪著她,不等她反駁,“我的女兒,難道還會嫁不出去?”


    這話卻是極重了,蘇陌頹敗地坐了下來,胸口揪著疼。


    顧子言尖叫著奪過了蘇柳手裏的酒杯,就連顧博年都站了起來,雲瑤卻不無所動。


    蘇陌下意識的去看顧子銘。


    他陰沉著臉,眸光深邃,薄唇緊抿,卻不動聲色。


    蘇柳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陌生而霸道。蘇陌緊張的將手指絞在一起,卻又不敢去看。


    雲瑤端坐在桌椅上,也不擦拭身上的酒水,蘇柳輕笑著:“阿瑤姐姐,我想這樣做很多年了。你看,這是不是報應不爽?”


    蘇陌抬頭,看見的就是蘇柳略顯猙獰的臉。


    還有她周身散發的莫名的哀痛,那樣的情緒讓蘇陌的心髒瑟縮了一下。


    這樣的蘇柳,她曾見過一次。


    “你個瘋子!”顧子言到底是害怕了,用力地去推蘇陌,試圖讓她離雲瑤遠一些。


    蘇柳捉住她的手,反手一擰,顧子言痛得出聲:“放開我!爸!你就這樣看著她欺負你老婆女兒嗎?!”


    顧博年漲紅了臉,試圖勸說:“小懿,當著孩子們的麵……”


    蘇柳冷笑,將顧子言甩開,並不搭理顧博年。手心搭在了雲瑤的肩膀上,將雲瑤背對她的臉掰了過來:“阿瑤姐姐,你說,我該怎麽謝你?”


    顧子銘走了過去,將蘇柳的手從雲瑤身上撥開,聲音帶著冷意:“阿姨,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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