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好等雲瑤和顧博年從c市迴來的會麵終究延遲了。


    天衡在建的遊樂場項目出了事故,占地拆遷時有戶人家的老人不知何故翻越了天衡修建的圍牆迴到舊宅過夜,次日清晨破土拆遷的工程隊將舊建築夷為平地。


    老人的屍體在第三日家屬來尋人時才在土礫裏被發現。


    一夜間,風波起。


    天衡一時間被推上風口浪尖,輿*論一邊倒地控訴天衡財大氣粗,罔顧人命等等償。


    顧博年和顧子銘焦頭爛額。


    蘇陌搭顧子銘的車去上班的第一天,鋪天蓋地的閃光燈幾乎閃瞎她的眼睛攖。


    齊鳴載著她從地下車庫進了辦公大樓。


    繼付定國貪腐案後,新年伊始,天衡又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


    受害者家屬需要一個說法,天衡需要給大眾一個交代。


    “也就是說,施工當天無人核實屋內是否有人,就碾平了那些房子?”顧博年坐在上首,有些疲累。


    會議室裏的人各個都噤若寒蟬,低頭不語。


    最後,顧子銘一錘定音:“遊樂場暫停施工,工程監理和項目負責人自己解決這件事,該領罰的領罰,該賠償的賠償。”


    當初建遊樂場時的土地投標、拆遷安置費、拆遷戶住宿問題等前期工作天衡做得很好,並沒有刻意刁難、拖延等現象。而這次的事故裏,主要責任並不在天衡。


    “高寒,你帶上慰問品去遇難者家屬家裏慰問一下,順便看看對方有什麽條件。”


    他一直想不明白,什麽樣的原因會讓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翻越牆體迴到舊宅,不顧安危住下。


    且不說他是否身體康健能翻牆,但顯然更疑惑的是,那樣一位老人,是怎麽避開工地巡守的員工翻進去的。


    這樣大的紕漏,顧子銘的認知裏,即使出現,也不應該在天衡。


    “遊樂場項目暫停,至於那塊地皮,”顧子銘也不看顧博年的臉色,徑直吩咐下去,“先擱置吧。”


    出了人命的遊樂場,隻是想想就讓人心生畏懼,建成後還有誰願意光顧?


    人群盡散,顧子銘磕著桌子,想了想,才對顧博年道:“我要和蘇陌結婚。”


    顧博年似乎沒有料到這樣的時候他還能想到這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又沒不讓你結!”


    “那就好。”顧子銘起身,“所以,晚上吃個飯?”


    顧博年從他的反應裏看出一些不尋常來:“和誰?”


    “蘇陌的媽媽,蘇柳。”


    ?


    “你是不是瘋了!”周文遠的辦公室裏,厚重的窗簾遮擋了窗外的寒意,也攔住了那些溫暖的光線。


    他氣急敗壞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隱隱有些後悔。


    “怎麽?害怕了?”楊曉靜翻著手裏的文件,笑意深深。


    “你知不知道……”


    “周總,別總是這樣婦人之仁可好?”楊曉靜打斷他的話,“況且,又不是我強迫他們。不過各取所需而已。”


    顧家可以給他們的好處,遠超他們想象。對於一個貧困的家庭來說,不是正好麽?


    “別這樣看著我。”楊曉靜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總,那塊地不也正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嗎?”


    “你簡直就是一個神經病!”


    楊曉靜不以為意:“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麽不能交易。就看你出得起多少籌碼。”


    “就好比,當初你和何峯上床?”


    走到門口的楊曉靜忽然轉身,終於變了臉:“周總,看在你這麽關心我的份上,免費贈送你一條消息。蘇陌的媽媽來了哦,就在清水別苑。”


    “嗯,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來商量蘇陌和顧子銘婚事的。所以,你確定要在這裏和我這樣繼續這些無聊的話題嗎?”


    ?


    “為什麽是今晚?”蘇陌坐在顧子銘辦公室裏,有些無措,“我也要去嗎?”


    顧子銘一隻手握著她,一隻手摟著她的肩膀,試圖緩解她的局促不安。


    “嗯,也許今晚會很難。”顧子銘忍不住在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可是,蘇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會很難?


    “那是有多難?”她壓抑著自己猛跳不停的心髒,調皮地笑。


    顧子銘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聲音很輕:“無論多難,蘇陌,你要相信我。”


    雲瑤還是不同意嗎?


    “顧子銘。”


    “嗯?”


    “即使雲瑤不同意,你還是會堅定地想要和我在一起嗎?”


    “傻,”顧子銘摩挲著她柔軟的發,聲音輕柔,“我不是他,雲瑤也不是林溪。”


    蘇陌伸手抱住他,有點兒想哭。


    能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從來都不是雲瑤。


    ?


    畫海樓。


    齊鳴早早的將蘇柳從清水別苑接了過來,明明已是陽春三月,蘇陌卻覺得有些冷。


    顧博年和雲瑤遲遲未到。


    顧子銘和蘇柳神色自若,唯有她,慌亂不已。


    蘇柳看不下去,給了她一個白眼:“都說結婚前女人最金貴,你慌什麽?”


    顧子銘坐在她身邊,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蘇陌訕訕地笑。


    窗外,華燈初上。遠處的霓虹照亮了城市的街角,堵車的公路上,一排排車燈像是黑夜的眼睛,明晃晃地讓她覺得有了濃厚的煙火氣。


    “涵涵,我問你,你想好了嗎?”蘇柳端著水杯,忽然開口。


    “媽……”蘇陌咬著唇,“我想和他在一起。”


    “阿姨,我以為……”


    “顧子銘,我在問她。沒你的事。”蘇柳抬手,製止了他的話頭,“沒想到,顧家現在的臉可真大。你出去看看,你爸媽走到哪裏了。”


    要支開顧子銘的意圖顯而易見,顧子銘正要開口,蘇陌推了他一下:“快去。我媽媽可沒什麽耐心,一會兒她走了看你怎麽辦!”


    她故意說得俏皮,顧子銘卻還是看出來她的心慌。


    蘇柳對她而言,是無可替代的存在。顧子銘蹙著眉,不情願地走出包間。


    “還沒嫁過去,就學著胳膊肘往外拐了。”蘇柳挑眉,“唉,所以說,女大不中留啊。養女兒有什麽用……”


    蘇柳孩子氣電話讓蘇陌沒有了那些緊張。


    “媽,咱倆能好好說嘛?”蘇陌哭笑不得。


    “嗯。那我就和你好好說。”蘇柳忽然收了笑,嚴肅得仿佛變了一個人,“我並不看好你和顧子銘。”


    “可是,我一直以為你是讚同的。”


    顧子銘譏誚的話再次在蘇柳的耳邊迴響:“柳懿柳大小姐,當初你明明知道若是你和周煥生表明身份,蘇陌很容易就認祖歸宗,也能和周文遠長相廝守。可是你沒有。”


    “難道你就沒有存著要報複周煥生的心?”


    ……


    蘇柳溫柔的手掌落在蘇陌的麵上,輕輕摸著她的臉,眼裏是蘇陌看不懂的哀傷。


    “好好的做什麽呢?”蘇陌誇張地抖了抖,“媽,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柳放緩了語氣:“涵涵,我後悔了。”


    蘇陌沒有聽懂,但並不妨礙她打岔:“可惜已經晚啦。媽,我已經是顧子銘的人啦。”


    她得意的眨眨眼,試圖阻止這場談話。


    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很危險。


    蘇柳站起身,將她披著的長發用發繩攏住,紮著馬尾。


    不知不覺,當年那個在繈褓裏軟軟的小小的像包子一樣的涵涵,已經到了可以嫁作他人婦的年齡。蘇柳的手有些抖,她好像握不住她的頭發了。


    顧子銘問她,有沒有後悔過。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她大抵還是後悔的。


    並不後悔帶著她從周家出來,並不後悔那些顛沛流離的歲月,也不後悔嫁給韓天意。


    她唯一後悔的,大概隻有一件。


    顧子銘說得沒錯,當初周文遠和蘇陌在一起,偶然得知周煥生是他養父的時候,她想報複的念頭遠遠超過了希望涵涵幸福的渴望。


    為此,蘇陌最美好的十年,都悉數葬送。


    而周文遠和顧子言的婚約取消的時候,她就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涵涵,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蘇柳終究打消了要告訴她真相的念頭,“顧家並不適合你。”


    蘇陌有些無奈:“媽,你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媽,我真的,很喜歡顧子銘。”


    “和周文遠相比呢?”


    包間陷入沉默。


    “比不了。喜歡周文遠的時候是十七歲的蘇子罕,可是和顧子銘在一起的,是二十七歲的我。”蘇陌笑了笑,“如果十七歲遇見顧子銘,我肯定不會喜歡他。”


    對的時間裏,愛上對的人。十七歲,她太稚嫩,而顧子銘,太驕傲霸氣。


    幸好現在,他們是現在的模樣。


    是彼此可以相愛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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