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任逍遙愕然,笑話!老子愛銀子愛美女,就是不愛書,小妞說這話啥意思?順著她的目光,任逍遙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手中正拿著一本書,原來竟是剛才裝模作樣時的道具,一時忘了放下。


    “哦,嗬嗬,不謙虛的說,本官嗜書如命,日夜苦讀,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學習之事不可一日懈怠……”任逍遙急忙給自己臉上貼金,以彌補剛才的失態,試著在她麵前找迴點兒正麵形象。


    韓亦真俏眼閃過一絲讚許,此人人品雖然奇差無比,倒是頗為上進,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想必還是有幾分本事和才學的。


    “民女亦喜百~萬\小!說,不知大人平日喜歡看什麽書?”盡管對他印象不好,可韓亦真仍試著與他接觸溝通,向他含蓄的釋放出韓家的善意,從他的喜好習性聊起,或許能彌補任才的事情帶來的尷尬和不快。


    任逍遙聞言高深莫測一笑,一副淵博學者的模樣,帶著幾分炫耀的口氣道:“本官所讀之書太多,古時先賢所著的書已被我看得七七八八了……”


    韓亦真輕輕蹙了蹙眉,對“七七八八”這個字眼兒感到有點不太習慣。


    “……本官百~萬\小!說涉獵很廣,大到治國平天下之道,小到文學藝術音樂,雖不敢說無一不通,卻也略懂一二……”


    這位任大人倒是不謙虛。韓亦真觀察著任逍遙,暗暗下著判斷。


    “不知大人手中拿的何書,可願予民女一觀?”韓亦真勉強朝任逍遙笑了笑,笑容如春花綻放,不由令任逍遙一呆。


    “當……當然可以……”任逍遙兩眼發直的盯著韓亦真比花兒更嬌美的麵容,機械的將手中的書遞上前去。


    韓亦真伸出白皙的纖手接過。


    任逍遙又吞了吞口水,她的手真嫩,真白呀,不知可否摸上一摸……


    韓亦真淺笑著翻開書本,剛翻到第一頁,卻突然麵色大變,白皙細嫩的俏臉霎時變得通紅,猛然抬頭,又羞又氣的將書本扔給任逍遙,就像甩開一泡惡心的大鼻涕似的,滿臉羞憤的指著任逍遙,怒道:“你……你……”


    此人莫非故意羞辱於我?韓亦真心中頗為震怒。


    任逍遙不明所以,翻開書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我靠!春宮圖?誰,誰放我手上的?啊!韓小姐,誤會,真是誤會,本官素來剛直不阿如關雲之長,坐懷不亂如柳下之惠,怎會看如此的東西?再說了,這東西嚴格說來,也算是藝術範疇……哎哎,你別走呀,真的誤會了,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韓亦真停下腳步,俏臉遍布寒霜,袖中的纖手死死攥緊了拳頭,些微的疼痛感令她稍稍清醒了一點。


    冷靜,要冷靜!爹再三叮囑過,不能與欽差結怨,他人品再爛是他的事,韓家得罪他不起……


    她強製命令自己轉過身,盡量用平穩淡然的語氣道:“任大人,民女此來代家父傳個話,今晚家父邀請大人赴韓府一敘,請大人您……哼!你愛來不來!”


    韓亦真終於還是沒能冷靜,說完話便拂袖而去,婀娜窈窕的身影踉踉蹌蹌,如同逃出淫窩的失足少女。


    任逍遙愕然望著韓亦真遠去,轉頭看向蕭懷遠,表情萬分委屈:“她真的誤會我了……”


    蕭懷遠扯了扯嘴角,惹惱了韓府千金,她迴去還不定怎麽向韓家的家主編排任逍遙的不是呢,這下好了,欽差的江南之行本就困難重重,現在好象又多了一個敵人……


    任逍遙目光望向手中的那本春宮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真奇怪啊,這本書怎麽到我手上的?老子裝模作樣隨便在書架上抽的書居然如此激情火辣,手氣未免太好了吧?


    “大人,得罪韓家可不太妙啊,韓家家主的邀請,大人今晚最好還是應約去一趟,順便含蓄的問問江南稅案之事,或許有所收獲……”蕭懷遠建言道。


    任逍遙沉思著緩緩點頭,稅案牽涉了江南的某些世家,不知韓家有沒有份參與,暗中打探一下比較好。


    蕭懷遠目光瞥向任逍遙手裏的春宮圖,不由憤憤道:“都是這本書害人!請大人交給下官,下官找個沒人的地任燒了它!”


    任逍遙一楞,立馬清醒,瞪眼道:“你當我傻啊?你會燒了它?你是想學習它吧?淫棍!”


    說完任逍遙站起身,抓著手裏的春宮圖便往臥房走去。


    “大人,你幹嘛去呀?”


    “找個沒人的地任,我一個人躺著燒書去……”任逍遙頭也不迴的道:“叫溫森來見我,我有事吩咐。”


    “大人燒完了借下官燒一下……”


    “休想!思想肮髒的家夥!”


    ※※※


    韓竹坐在前堂慢悠悠的品著茶,等著女兒從欽差行館迴來向他複命,告訴他對欽差的印象,此時他心中有點忐忑,說不擔心當然不可能,欽差對韓家的態度如何,端看自己的女兒如何觀察和應對了。


    不過他對韓亦真很放心,她雖是女兒身,可辦起事來的冷靜和睿智,連他的幾個兒子都大大不如她,他相信,就算欽差對韓家印象不佳,甚至懷疑韓家牽涉稅案,憑著女兒的機智和口才,或許能令欽差打消疑慮,至不濟,也能稍許緩和一下他對韓家的惡感。


    前堂外,韓亦真的身影匆匆行來,韓竹放下茶盞,捋著胡須嗬嗬笑道:“真兒,此行收獲如何?可曾與欽差大人……咦?真兒,你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砰!”


    韓亦真緊繃著俏臉,伸出纖手一拂,茶幾上一套做工精美的景德茶盞被她狠狠掃落地上,摔得粉碎。


    韓竹大驚,這個女兒向來冷靜無比,別說發脾氣,就連小小的情緒波動都很少有過,今日她到底遇著什麽事,以至於現在怒火衝天?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呀。


    “真兒,你怎麽了?是不是欽差大人他……他……”


    “砰!”


    提起“欽差”兩個字,佇立在前堂主位一側的大花瓶再次被韓亦真推倒,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韓竹心疼得嘴角一抽,這可是前朝官窯燒製的花瓶呀,當初費了老大勁才弄來的古董……


    事還沒完,韓亦真身形飛快移動,轉眼間,前堂內但凡能摔碎的東西全都壯烈犧牲,整個前堂如同被山賊土匪抄了家似的,一片狼藉。


    韓竹楞楞的看著女兒在前堂內發飆,整個人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似的,一動不動,完全驚呆了。


    韓府的下人們則悄悄站在前堂外,低眉順目,渾身嚇得直顫,大氣也不敢出。


    韓亦真風卷殘雲般將前堂摔了個稀爛後,喘著粗氣,俏臉因激烈的運動而漲得通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心中的怒氣已經發泄完畢,她整了整略顯淩亂的發鬢,隨即向韓竹抿嘴一笑,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恢複了平日冷靜的模樣,靜靜的施了一禮,口中淡淡道:“爹,女兒身子有些不適,迴房歇息去了。”


    玉人身影如風擺楊柳,悄然遠去,隻留前堂一地破碎虛空……


    “老爺!老爺您怎麽了?”下人們一湧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韓竹。


    韓竹臉色蒼白,一手捂著心口,一手微顫顫指著地上的瓷器碎片,語帶哭腔:“我的……我的……前朝古董,我的……官窯青花……我,我……”


    韓家千金自打見過欽差大人後,迴了府大發脾氣,砸了韓府的前堂,毀珍奇古董無數,此事在韓府不徑自走,整個韓府的下人們都在偷偷議論著此事。


    整個蘇州城的人都知道,韓家的家主表麵上是韓竹,實際上可以說是韓三小姐當家,此女從小便聰慧多智,所言所思往往出眾不凡,行事手段亦穩中有奇,狠辣時令人心神俱裂,柔和時令人如沐春風,連韓竹這個家主都自愧不如,韓家這幾年明裏暗裏勢力愈盛,這與韓三小姐的決斷是分不開的。


    韓家的上下也知道,這位韓三小姐雖然平日裏表情很淡漠,看起來好象不易接近,可她從未對人發過脾氣,性子一直平和得緊,更別提打砸自家前堂了,到底她見欽差時遭遇到了什麽事情,令她迴府後如此生氣,這已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韓竹來不及心疼前堂裏那些珍奇古董,跑到後院追問韓亦真原因,誰知韓亦真發過一通脾氣後,性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沉穩,韓竹問她什麽,她隻是搖頭不語,生生急煞了韓竹。


    “莫非欽差任大人他……他對你欲圖不軌?”韓竹想來想去,隻有這個可能,蘇州城外跟著眾官員迎接欽差的時候,韓竹第一眼也覺得任逍遙的麵相不像好人。


    “爹,您不必在這種小事上尋根問底。”韓亦真淡淡的道,不過在聽到韓竹說欽差對她“欲圖不軌”時,緊繃的俏臉仍克製不住掠過幾分紅暈,接著眼中又閃過幾分怒色。


    “爹,不出女兒意料的話,任逍遙……任大人今晚應該會來咱們韓家,女兒對江南稅案不甚了了,可女兒卻明白,欽差初下江南,還未理清頭緒,此時若拿我韓家開刀,未免太不明智了,女兒大膽揣測,欽差或許也不願與我韓家結怨……”


    韓竹搖頭道:“那欽差劫我家的貨物又怎麽說?此舉分明是有意圖的呀。為何他不劫別人,偏偏劫了咱們?”


    韓亦真眼中也閃過幾分疑惑,遲疑道:“也許……也許此舉隻是欽差的一個試探,其中並無甚惡意,也許欽差另有打算……”


    微微搖了搖頭,韓亦真縱是多智,可任逍遙沒頭沒腦的劫了一筆,其意圖卻令韓亦真越想越糊塗,當然,她卻不知道,任逍遙根本毫無用意,劫她家的貨純粹隻為發筆財而已。


    想不明白便不想,韓亦真抬頭正色道:“爹,不管怎麽說,我韓家不能與欽差結怨,京中朝堂上至皇上,下至朝臣,本就對江南的世家心懷忌憚,此時若結怨欽差,恐怕會給韓家帶來很大的麻煩。待欽差來時,爹不妨向欽差多釋放一些善意,以消欽差心中疑慮。若欽差仍懷疑我韓家與江南稅案有牽涉,我們便隻能拿出誠意來打消欽差的懷疑了……”


    “拿出什麽誠意?”


    韓亦真歎了口氣,道:“除了完全站到欽差這條船上,我韓家還能有什麽誠意?”


    韓竹目光一凝,沉聲道:“真兒,你的意思是說……”


    韓亦真點了點頭:“爹,必要之時,唯有將李世叔……交代出去了。”


    韓竹一驚,立馬搖頭道:“不行,我與伯言數十年交情,怎能行此不義之事?不行,絕對不行!”


    韓亦真歎息道:“爹,我韓家一門上下近千條性命,在您心中莫非還抵不了一個李世叔?世事無情,當舍之時,還得舍啊……”


    韓竹聞言渾身一顫,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他閉上眼,定了定神,緩緩道:“有這麽嚴重麽?一件稅案而已,涉銀二千多萬兩,數目雖然巨大,可我韓家也能掏得出,難道會禍及韓家近千條人命?”


    韓亦真眼中散發著睿智的光芒,望著韓竹,輕輕道:“爹,您還不明白麽?如今京城新皇剛登基,便派他身邊最信任的大臣下江南,此舉另有深意。追查稅案隻是表麵,更重要的,是新皇要借此事肅清江南的世家,消除不利他統治的隱患,給天下所有的世家望族立威呀……”


    韓竹聞言如遭雷擊,渾身顫抖得愈發明顯,眼中的驚怖之色怎麽也掩飾不住。


    韓亦真幾句話便點醒了韓竹。


    是啊,二千多萬兩稅銀,此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再怎麽也用不著新皇身邊最受信任的臣子親自出馬啊,由此可見,任逍遙下江南的目的,絕對不是那麽簡單。天下世家門閥這些年來愈發勢大,京城朝堂的皇上和大臣心有忌憚是肯定的,如今派了任逍遙下江南,想必是要借稅案一事,狠狠給世家一個下馬威,以此來鞏固皇權對天下百姓的影響力。


    好生兇險的一著棋!


    韓竹擦了擦滿頭冷汗,望著韓亦真靜謐的俏臉,苦笑道:“真兒,還是你想得深遠,老夫竟沒想到這一層上,韓家多虧有你呀……”


    韓亦真笑了笑:“爹,女兒也是韓家人,當然要為韓家考慮得多一些。”


    韓竹想了想,疑惑道:“世家望族存世百餘年,勢力何等堅固龐大,新皇剛登基便如此大的手筆,他就不怕世家聯起手來造他的反嗎?曆代帝王都有心打壓世家,可誰也沒能辦成這件事,新皇他憑什麽?”


    韓亦真搖頭笑道:“新皇肯定不會將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他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說穿了不值一提,唯帝王的製衡之術而已,拉攏大多數,打壓極少數,既能立威,使天下世家心生忌憚,又能獲得許多世家的衷心擁護,一舉兩得,端的是一著妙棋……”


    轉頭望向韓竹,韓亦真輕輕道:“爹,女兒若猜測不錯的話,欽差下江南之前想必心中已有腹案,李世叔的名字,已在欽差的名單之中,就算您不將李世叔交代出去,您以為欽差便不會拿李世叔開刀了麽?那時若欽差拿下了李世叔,下一個動刀的,便極有可能是咱們韓家了,畢竟與李世叔走得最近的,便是韓家,所謂殺一而儆百,咱們韓家恐怕會成為給欽差立威的犧牲品,爹,當斷要斷啊!若您主動將李世叔交出去,屆時您就是第一個向欽差靠攏的世家家主,屆時爹您再向欽差求求情,保下李世叔的性命,想必不會太難,爹,這不是出賣,這是在救李世叔的命啊!”


    韓竹想了想,接著便笑了,深深的望著韓亦真,喟歎道:“還是真兒聰慧,好一著以退為進,既保全了韓家,又救了伯言,可是……唉,伯言那裏,我怎麽對他交代?此事待我再想想,再想想……”


    韓竹一邊皺著眉頭念叨,一邊走遠了。


    韓亦真望著韓竹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隨即想到今晚那個討厭的登徒子也許會來韓府,韓亦真俏臉沒來由的一紅,眼中迅速閃過幾分羞憤之色,接著又飛快消失,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


    任逍遙終於還是決定去韓府赴宴了。


    韓亦真所料不錯,任逍遙下江南不僅僅為了稅案,更重要的,是要捋順江南的世家,不讓他們對胖子的統治產生威脅,這其實與古代的“削藩”差不多的意思,隻不過動靜沒那麽大,性質沒那麽嚴重罷了。


    當然,任逍遙是個講道理的人,不可能毫無理由的給世家兜頭就是一棍,臨行前,胖子交代過,拉攏為主,打壓為輔,這次下江南,任逍遙左手拿著大棒,右手拿著糖果,端看江南的世家怎麽選擇了。


    任逍遙覺得韓家應該會選糖果。


    韓府距離任逍遙的欽差行館並不遠,不但不遠,而且很近,近得雙任隻隔一道牆。


    韓府就在欽差行館的隔壁,值得一提的是,蘇州知府衙門,也就是李伯言所住的地任,在欽差行館的另一側,也隻隔了一道牆,韓府和知府衙門將欽差行館夾在了中間。


    日落時分,侍衛來報,韓家的家主韓竹已在行館外等候,請欽差任大人前去赴宴。


    任逍遙楞了楞,隨即笑道:“喲,我的麵子不小啊,韓家家主親自來請我,這禮數可做到家了……”


    蕭懷遠在一旁笑道:“韓家雖是江南第一世家,可他們在代表天子的欽差麵前,仍是不值一提,親自來接大人是應當應分的。”


    任逍遙笑眯眯的看了蕭懷遠一眼,道:“小蕭啊,我覺得你自從當了官兒以後,變得比以前可愛多了嘛,現在我看見你,打心眼兒裏就覺得你透著一股子親切感,就像……”


    蕭懷遠神色一喜:“就像什麽?”


    任逍遙的目光變得遙遠而迷離:“……就像看到我那未出生的兒子一般,唉,真想他們母子啊……”


    蕭懷遠臉色霎時變黑了:“大人,過分了啊,有你這麽損人的嗎?”


    任逍遙哈哈一笑,親密的拍了拍蕭懷遠的肩膀,大聲道:“別多心,誇你呢!”


    “這叫誇我?”


    “……反正你就當我在誇你。”


    “……”


    這時溫森湊了過來,任逍遙問道:“交代你辦的事怎樣了?”


    溫森恭聲道:“大人,幸不辱命,李伯言的後院已混進三個兄弟充作雜役,另外他的後堂內也潛伏了好幾個兄弟,正嚴密監視李伯言的一舉一動……”


    任逍遙滿意的笑了,搓了搓手道:“很好,諸事備妥,咱們這就去韓府大吃大喝吧,沒準韓竹那老頭兒大任,還會給咱們塞紅包呢……”


    吃完喝完,轉過頭再去找李伯言盤盤底細,有吃有喝有拿,又順帶著完成胖子交給的任務,哎呀,美滴很……


    “大人,我……下官就不去了吧?”蕭懷遠麵有難色,這家夥跟任逍遙吃飯吃出了陰影,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任逍遙坐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任逍遙陰他可陰過好幾迴了。


    “你是欽差副使,怎能不去?放心,至少這頓飯你不必擔心,反正是別人買單,這次我不會陰你的……”任逍遙笑得異常和善。


    蕭懷遠心腔猛的一縮,隨即苦了臉。聽聽,任大人這話多懸呐!隻是“這次”不陰,言下之意,下次就沒準了……


    “大人,我房裏還有兩個饅頭沒啃完……”


    “少廢話!走!”


    ※※※


    韓竹的態度異常恭敬,恭敬得甚至帶了幾分謙卑的意味,不但親自在欽差行館前迎接任逍遙,而且還將韓家所有子弟都集中在韓府門前當門迎。


    任逍遙被韓竹的熱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暗自猜度,韓老頭幹嘛對我這麽熱情?莫非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不能夠呀,要說對不起,我更對不起他,韓家的那批紅貨還在青龍山羅月娘的手裏呢……哎呀,不好,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沒準這老家夥今兒不但不會給老子塞紅包,反而會向我討要那批紅貨,虧大發了……


    韓竹見任逍遙麵色頗帶著幾分驚疑,眼睛不住偷偷打量他,心中愈發肯定女兒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位欽差任大人果然懷疑我韓家與稅案有所牽涉,不然為何總是一副疑慮的模樣?幸好今日能請到他去韓府一聚,屆時隻消向欽差表明韓家的態度,也許能打消他的疑慮……


    兩人當麵笑得和善親切,可暗地裏各懷心思,隻可惜兩人所思所想卻天差地遠,南轅北轍,根本沒想到一塊去,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進了韓府,任逍遙三人走在最前,韓竹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在一旁向任逍遙介紹韓府的每一處景致,世家的家主,縱是心存結好之意,也不會丟了家主的麵子和風度,對任逍遙奴顏婢膝是不可能的,所以韓竹一直表現得不卑不亢,言辭得體。隻有任逍遙這個當事人才能體會得出韓竹的態度中隱含的謙卑之意。


    “任大人,請看這邊,這座小樓,名曰‘山樓’,典自前朝的一句詩:‘水榭宜時陟,山樓向晚看。’此處僻靜,更可登樓遠眺,與毗鄰的滄浪亭遙遙相對,咳咳,不好意思,老夫失言了,應是與‘迎欽亭’遙遙相對,所以此處乃小女亦真平日撫琴弈棋之所……”


    任逍遙漫不經心的點著頭,心中有些不耐,這古代人說話辦事就是麻煩,我來你家吃頓飯,你直接上酒上菜不就得了?非得帶著我們滿園子亂竄,你女兒撫琴弈棋的地任關我啥事?你若是把你女兒睡覺洗澡的地任介紹一下,本官倒是頗有興趣。


    繞過曲折的迴廊,水榭,任逍遙不由暗暗感歎,世家到底是世家,僅看這韓府的建築,布局,其宏偉壯麗之色,隱隱帶著一種沉穩大氣的威勢,任家縱是華朝首富,可論其府宅的氣勢,卻是不如韓府甚多。


    “這若是領著青龍山的土匪們下山來將韓府洗劫一空,嘖嘖,可值不少錢呀!”任逍遙暗暗思忖著。他的思維總是跟別人不太一樣。


    韓竹自是不知任逍遙心中竟有如此離譜的yy想法,猶自熱情的領著任逍遙三人,打算繼續暢遊韓府,任逍遙見老這樣下去也不辦法,急忙攔住了韓竹,笑著指了指天,道:“韓老爺,天色不早了……”


    “啊?”韓竹一時沒反應過來。


    任逍遙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帶著幾分可憐的味道:“我們餓了……”


    “啊!任大人恕罪,恕罪,老夫一時忘形了,嗬嗬,大人這邊請,老夫早已安排好,在寒舍前堂用膳……”


    “太好了!”任逍遙笑逐顏開:“來點兒實在的比什麽都強,塞進肚裏的東西比這些破景致可不就強多了嗎?韓老爺果然上道!……咳咳,本官失態了……”


    韓老爺擦汗:“……”


    老夫實在是猜不透這位欽差大人呀!


    眾人跟著韓竹來到府內前堂,堂內早已布置好了酒菜,不過並非是大夥兒圍著桌子吃飯,韓竹別出心裁,仿上古之禮,在寬敞的前堂內分兩排布置好了席子和案幾,眾人分賓主席地而坐,然後侍女給每人端上一份酒菜,簡單的說,就是各吃各的。


    任逍遙暗暗皺了皺眉,這個……吃飯倒還好說,可若真按上古之禮的話,每個人都要跪著吃飯,這讓任逍遙暗暗有些不爽,韓老頭莫不是故意整我?


    任逍遙是欽差,韓竹是主人,於是二人謙讓一番後,便理所當然在首賓和主位上坐定,蕭懷遠和溫森在任逍遙一側相陪。


    寒暄幾句,韓竹吩咐侍女端上酒菜,每人麵前都有一份食盤,食盤中各色美酒佳肴,令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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