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變得安靜,隻聞得肖中哽噎之聲。


    接著,太子妃走上前,抬起顫抖著的手拍了拍肖中的肩膀問道:“二姑父,出了什麽事?”


    “迴太子妃娘娘,長河突然末了!嗚嗚......”肖中泣道。


    “什麽?四叔父末了?啊?......這麽可能,四叔父身體那麽強健,怎麽迴事?怎麽迴事?”太子妃身子不停地顫抖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娘娘,娘娘別著急,容二老爺慢慢說,慢慢說......”灰蘭一邊哭著安慰著,一邊扶著太子妃坐在椅上。


    “聞得前日有前來進貢之人中毒而亡,所吃食物恰是長河親手所做,隨後便被鎖走看押。家裏人等還沒等前去,突然他就末了!


    剛剛得到了消息,我這就得迴去,卻又放心不下梅霞昭訓這一邊,擔心她受之不住這樣的打擊,已經讓兩名太醫守在那裏。跟太子妃娘娘說一聲,我迴家裏看看去。”肖中擦幹了眼淚道。


    “啊,二姑父,你迴去吧,我爹他怕急啊,怕急啊!還有祖母,年事已高,嗚嗚.......”太子妃泣不成聲道。


    “我記得,記得。”肖中點頭,轉身匆匆而去。


    “暫將此消息莫告訴梅霞,”太子妃泣道,“立刻前去,叮囑身邊宮人小心侍奉好梅霞昭訓。”


    “娘娘放心,我立刻就去。”玳瑁說道,“但此事,得跟大小姐說一聲,不能連她也瞞著,還有,還有得立刻將此事說給太子。”


    話還沒等說完,玳瑁轉身而去。


    “娘娘,梅霞昭訓也隻能瞞得了一時,這麽大的事情恐怕也是瞞不住!”灰蘭恨道,“若是聞得有人到梅霞昭訓跟前說此事,我立刻將其給杖斃,提前跟娘娘說一聲。”


    “能瞞得一時算一時,四叔父生前最疼愛這個女兒,偏在此時,難免梅霞不會多想,因她而牽連了她父做出傻事來.......,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安排得仔細些.......”太子妃哽噎得說不下去。


    “娘娘放心,即刻安排。”


    灰蘭點頭,轉身剛要招手宮女給太子妃端些水來,卻看見太子幽靈般地站在門口處。不知他何時進來的,竟然一絲的聲音都沒有發出,灰蘭嚇了一跳,緊忙哀道:


    “太子殿下,驚聞娘娘四叔父沈長河突然過世,娘娘悲痛至極!已經吩咐下去,此大哀消息暫不可告訴梅霞昭訓,恐其有孕在身,受之不住,皇家子嗣不容有失。”


    “得到消息,我就過來了。”


    太子邊說著話邊走到太子妃近前,用一隻手抬起她的臉,另一隻手擦掉她臉上的淚,“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即便是現在我親自去過問。”


    “不,別這麽說。”


    太子妃注視著他,抬起手將他的手拉下,他反手將她的手緊緊的攥住,她隻感覺到陣陣冰冷,“發生這樣的事,注定要我的心難受,要我的家裏人過得不安!”


    “你在說些什麽?想要我去做些什麽?”他將頭探向前,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冷靜些,先去跟皇後說一聲,然後,迴去看看。”


    不等她說話,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好像又把什麽到嘴邊上的話咽了迴去,轉身走了出去。


    灰蘭上前,稍微的為太子妃整妝,她的麵容變得憔悴,眼圈紅腫。


    坤德宮。


    皇後得知此消息,眉頭緊鎖著,臉上流露哀色,準了假,又問了太子妃家中老太太高壽幾何,便不在說什麽。


    沈府。


    太子妃在前,沈梅嬌抱著孩子隨在後,剛剛下得車輦,不待跨進府門,老太太,沈長青、沈夫人等等皆跪地施大禮迎接。


    眼見著眾人等皆身著素衣孝服,眼睛哭得紅腫,太子妃的眼淚撲簌簌而落,上前親手扶起老太太,老太太在也控製不住悲傷,抱著太子妃身子顫抖得形同秋風中的落葉。


    老太太房中。


    眾人暫止住悲哀,見到太子妃迴府,心中又怎麽能不喜悅。


    太子妃上前,以手帕擦拭掉四嬸母滿臉的淚,告訴她梅霞昭訓在孕在身,暫時沒有將此消息告訴她,四嬸母莫惦念,多餘的話沒有說。


    一旁邊倚著沈夫人身邊而坐的沈梅嬌,心裏自是十五個吊水桶七上八下的。


    自是害怕妹妹說出她前去替沈梅霞出氣之事,她也是一個衝動,做事沒想後果。


    當她聞得此消息之時,跺腳大哭,為四叔父的死大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也懊悔不迭,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波及到家中父母的身上,而卻毫無辦法又驚懼不已!


    剛想上前說上兩句話,分散開眾人聚焦在妹妹身上的注意力,卻聞得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二妹妹,二妹妹,你迴來了!”


    門簾一挑,齊安平走了進來,“二妹妹,我忙別的事去了,聞得你迴府,轉身就跑迴來了。”


    見齊安平臉膛變得有些瘦削,麵容憔悴,比以前看著瘦了很多,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跟從前差不多。太子妃道:“表兄。”


    “安平,見到太子妃還不施禮,傻站著幹什麽?”老太太道。


    “齊安平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金身萬安!”齊安平跪地施大禮道。


    “還有我呢!”沈梅嬌一旁插言道。


    “見過良媛娘娘,娘娘萬安!”齊安平調轉身又給沈梅嬌施禮道。


    “嗯,起來吧!”沈梅嬌說道。


    齊安平沒有站起來,跪地上看著太子妃道:“二妹妹,你可好啊?”


    話還沒等說完,就紅了眼圈。


    自聞得太子妃禦馬場被驚馬踢飛,胎兒不保,終生不孕,險些喪命轟動全京城之事,他不知獨自哭醉幾場?


    “表兄,快起來!”太子妃上前,雙手扶起齊安平道,“我這不是挺好的。”


    “真的挺好嗎?”齊安平追問道。自是有些不相信二妹妹之話。


    自小一起長大,他知道二妹妹有些話不會輕意的說出口,何況此一時身為太子妃,一言一行皆受人關注。


    但是他,心裏卻放不下,自始至終,二妹妹都是排在第一位。雖然,他已經娶了四姐姐為妻,但他精神上的情感依然在二妹妹身上。


    自二妹妹入得宮中,他娶了四姐姐為妻,便搬出了沈府,搬到舅父送他的另一處宅子當中居住。


    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隨著沈誌燁一天天的長大,也一天天的往外轟他。


    齊安平到是不想理他沈誌燁。


    就是覺得二妹妹也不住在府上了,連以前整日裏跟他鬥嘴見麵就吵個不停的珍珠也進宮了,住著沒有意思,聽著沈誌燁往外轟的話也不舒服,直接搬了出去。


    隨在舅父身邊做事,有時候呆在府上,更多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二妹妹從前住的暖閣之中,淹沒在往事的迴憶當中……


    “安平,你快坐下,讓棠兒也坐下。”老太太說道,嗓子啞著。


    “二妹妹,肖珍珠去哪兒了?怎麽沒看見。”齊安平環顧四周圍問道。


    “啊,表兄,珍珠隨在公主身邊,我這邊得到消息就迴來了,沒有通知珍珠。”太子妃說道。


    “有時候,怪想這個男人婆的。沒有她伴嘴,總覺得少點什麽……”齊安平說道。


    “安平想珍珠了。”沈雲靈一旁接道。


    “二姑母,表兄,見到珍珠我告訴她。”太子妃說道。


    說著話,丫鬟端上來茶點,太子妃親自斟茶給老太太,沈夫人,又關心問道:“娘,怎麽沒有看見誌燁弟弟?”


    “誌燁也大了,在前邊跟著誌祥、誌軍等忙著呢。”沈夫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眉頭輕蹙道。


    雖然,向安綺公主求婚無門之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確能看得出,沈夫人與沈誌燁的怨氣依然還在,固執的認為著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不幫忙,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太子妃看在眼裏,心裏也是著急,最是親人,不當有隔閡。


    思著心中有許多的話,想跟父親說一說。但隨行的宮人待者幾十人,自是不能多說些什麽。


    稍後,簡單的家宴。


    家人聚在一處,吃一頓飯,誰也沒有敢多說什麽,都知道,沈長河這個老兒子,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寵,寶貝嘎達。


    沈雲芝、沈雲靈還有沈長清等人,都緊緊盯著老太太,害怕她悲哀過度,有個三長兩短的,肖中背著的藥箱子就放在一旁邊。同時也是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的就崩潰大哭起來。


    往日的家宴,曆曆在目,少不了沈長河掌勺做飯,香噴噴的飯菜端上桌來,眾人大飽口福。


    待到吃得將近半飽之時,才見他滿頭是汗的,笑著坐到桌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嘉獎,在他聽來,好像比喝了蜜都甜。


    說來眾人心裏連個心裏準備都沒有,這跟因病而突然就沒有了的人不一樣,猝不及防的讓人無法接受他突然的離開,承受不住這樣突然巨大的打擊。


    就好像坐在桌前吃著飯,而他依然就在後廚當中忙活著,飯菜就是他的那個味道。


    ......


    書房中,短暫的言語。


    有些事情不能不對沈長清說,因為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或者隻是一場巨變的開始。


    雖然看起來,事件的導火索就是那麽不值得一提的後宮妃嬪之間的爭吵,若市井的婦人罵街一般。


    沈梅棠給沈長清與肖中斟茶罷,看著沈長清的臉色慢慢說來......,自是知道她爹怕急,但這樣的事情卻不能隱瞞,必要有所應對。


    肖中雖然每日進進出出在延慶宮中,卻沒有想到方良娣如此的陰毒跟沈梅嬌、沈梅霞如此的不懂事。


    事情出來後,也隻剩得傻眼,沒有絲毫的辦法,即便是說給了太子,而太子可是她們能駕馭得了的?


    也隻剩下了哀歎一聲!


    稍後,太子妃又說出安綺公主不喜誌燁,自三年前誌燁入宮之時便不喜他。


    婚姻大事,非是自己在中間不幫忙之事。


    沈長清點頭,心中也是早就有數道:“棠兒,莫往心裏去,我早知結果。你母確實將他給貫壞了。”


    沈梅棠點頭,父女通心,自是不用多解釋。


    心中想說的話還有很多,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說,即便是說出後,給父親增添的很大的壓力,卻又無有辦法替她前去分擔,莫不如不說。


    見時辰不早,剛想起身卻聞得肖中說道:“棠兒,前一時,你要我尋找當年隨我一同去給春霞貴妃診病的兩位太醫,我已認出他們。雖然年歲已老,但樣貌跟二十幾年前,卻沒有變化得太多。”


    “他們現在可也是在太醫院中?姓甚名誰?”沈梅棠低低聲音問道。


    “叫什麽,我到是沒敢進一步的問。”肖中道,“不過,他們倆個就是現在隨時奉皇後之命的那兩位老太醫。”


    “那我見過不隻一麵,原來是他們倆個。”沈梅棠暗自吃驚道。


    “還有,棠兒,前一時,聞得你說,太子要過繼到你名下一子,這是何意啊?”肖中疑惑道。


    若不是肖中問起,或是沈梅棠不會再說,畢竟不想再給家人添加壓力。而此一時,肖中卻問起,她不得不將心中事一一道出。


    “爹,二姑父,這件事我也心存疑惑,但不知為何在此時,太子提出要過繼到我名下一子?方良娣有孕之後,緊跟著又有四位人等有孕,梅霞就在其中。


    前有昭訓趙雪吞金而亡,除去方良娣之外,隻剩得三位有孕者,梅霞懷得一子,另一個懷女孩,還有一位月份小暫時看不出。


    我思著,太子或是將梅霞之子過繼到我名下,心中卻不知梅霞接下來會如何?


    若是單一的位份低,生活平淡到也罷了,但我卻怕著會出意想不到之事,整日裏又擔心著梅霞。”沈梅棠憂愁道。


    話說到此處,本想將太子非皇後所生,想尋出太子之母以做參照,不至事到臨頭而束以待斃。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已經耽誤了一會兒,車駕等候在外,沈梅棠起身跟父親告別,叮囑肖中暫留府中。


    忽見沈誌燁站在門口處,長高又長胖了很多,太子忙走上前道:“誌燁!”


    “太子妃娘娘請迴吧,車駕門口處等候多時了!”沈誌燁躬了躬身,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沈長清麵色鐵青,肖中忙上前道:“有我呢,娘娘莫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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