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盛開的季節。


    荷葉隨著微風搖曳,荷花亭亭玉立碧波之上,隨風飄蕩著清香,沁人心脾。


    花兒釋放正能量。


    特別是荷花有著樸實無華的風姿,出淤泥而不染的風骨,更有著獨立碧波之上的美態。


    綠裙紅衣,碧波輕弄,宛若仙子,淩空而落,展現在眼前一幅如詩如畫的美景,讓人陶醉其中,流連忘返。


    沿著池畔走著,陣陣微風吹來,悶熱漸消,確感清涼。


    這會兒,落日的餘暉漸退樹梢頭,一層慢慢移動著的薄雲鋪貼在西麵的天空,宛若拉開一道薄紗之簾將落日的餘暉遮擋。


    池畔走動著的人並不多,或是即將到用晚膳時候。


    池邊停泊著的幾條精致的小木船映入眼簾,或是宮人水池中侍弄著荷花之時而用,或是也可乘坐其上,穿行在荷花叢之中近觀花形,近嗅花香。


    沿著水麵上搭建的一處亭台走去,走出不多遠,身子倚在漢白玉雕成的圍欄之上,可清晰看見下方水中來來迴迴遊動著的魚兒。


    或是看見水中倒映著的人影兒晃動,魚兒便一大群的聚集此處等待著投食。


    “看,我們在上麵賞花觀魚,魚兒卻聚集在下麵前來湊熱鬧,多有意思!”玳瑁指著高興道。


    “是啊,二小姐”灰蘭道,“想起初來宮中之時,我們曾在冬天站在這裏賞雪。”


    “嗯。”沈梅棠點頭,“感歎歲月如梭。”


    轉身朝前另一處看去,碧綠茂密的一片樹林便是‘理當園’,旁邊掩映著‘理當書閣’,還記得書閣後麵有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百尺園’。


    ‘百尺園’中舞劍,那一把‘追霞’聖上便賜予了她,劉公公隨後便將這把劍送到延慶宮擺放在書室內。往事曆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忽然間想起春霞,想起那兩彈兩斷琴弦的《春霞曲》,太子妃禁不住感慨萬分,抬起手來,手背上那一道被斷弦抽出的疤痕依然可清晰辨識出來。


    並沒有因為春霞已去二十幾年就將她忘記,反而是聖上在酒後憑著記憶所譜寫的《春霞曲》每彈每斷弦,讓人感觸良多。


    初來知道春霞死於難產,禁不住的替她惋惜;而後,聞得春霞被害死,遂將背後暗下毒手之人恨之入骨。


    轉身遙望千間大殿之中最安靜處的‘春霞宮’,宮人皆繞行此處,太子妃也從未敢邁進半步,而她卻知道守在那裏的人是和藹可親的劉公公。


    腦海中忽然一亮,劉公公若一顆流星,劃破漆黑的夜空,他怎會不知太子生母之事呢?想必一清二楚!


    想到此處,太子妃眼前豁然開朗,知道了太子生母的情況,她心中就有數,不至等到沈梅霞生子之時麵對不知發生的何種變故而措手不及。


    “二小姐,你在看著遠處想什麽?怎麽不見你觀花賞魚!”灰蘭朝著遠處看了看,卻也沒有看見什麽。


    “我在遙望‘春霞宮’,想辦法見到劉公公,問出太子生母為何人?”太子妃壓低聲音道。


    “呀!怎麽把劉公公給忘了,他保準知道的非常詳盡。”灰蘭肯定道。


    “如何才能在不被他人發現的情況下見得劉公公呢?要知道‘春霞宮’不比‘理當書閣’啊!”玳瑁一旁邊道。


    正說著話,忽聞得說笑聲在池岸邊傳來。


    見有宮女抱著孩子坐到池邊的小船上,另有兩人搖動著船槳,小船就徘徊在池邊,似是覺得天色漸晚,不能劃向水池深處哄著孩子玩。


    “很久沒出來的溫良娣出來了。”灰蘭道,“太子妃娘娘還沒有用晚膳,這便迴去吧!”


    自打前番有孕之時,為逼得貴妃出手,嚴懲了溫良娣,雙雙失子,而後她再次有孕生得一女。


    這一邊,剛沿著亭台處向前走出沒幾步遠,那一邊,溫良娣的宮女就大聲的招唿著往這邊跑過來。


    太子妃停下之時,宮女跑上前急急道:


    “迴太子妃娘娘,奉我家娘娘之命前來告訴太子妃娘娘一聲,太子妃娘娘的姐姐與妹妹此時正在禁足的方良娣門口前破口大罵,打得不可開交,快迴去看看吧!”


    “怎麽跟太子妃娘娘說話呢?還不跪下!”灰蘭訓斥道。


    “不敢!不敢!”宮女急忙跪下道,“我家娘娘原話,不敢說別的。”


    眼見著走在池岸邊的溫良娣向這邊看著,小臉揚起多老高,太子妃臉色難看道:“立刻迴去看看。”


    三步並做兩步,匆忙的往迴走。


    邊走邊安慰著太子妃不要太著急的灰蘭,丟一個眼色與玳瑁,抬腿快跑先行迴宮。


    灰蘭繞近路,急奔迴宮,離得很遠便聞聽陣陣吵嚷之聲。


    見一大群宮人圍在方良娣的門口前,灰蘭直接撥開人群衝上前,見沈梅嬌與沈梅霞與站在門口內的方嫣紅對罵。


    灰蘭做為太子妃跟前首屈一指的掌事宮女,在太子妃不在當場之時,說話也是很有分量的。


    “住口,你們在幹什麽?”灰蘭大聲嗬斥道,“都給我迴去!”


    瞬間安靜下來,隻片刻,見太子妃沒有前來,門口內的方嫣紅再次開罵,沈梅嬌與沈梅霞兩人絲毫不讓,罵戰再起。


    見此架勢,定是沈梅霞覺得委屈,找來了沈梅嬌給出氣,見沈梅嬌罵得方嫣紅臉紅脖子粗的,沈梅霞更來勁了,跳腳的開罵。


    衝動是魔鬼,已然是忘記了自己的位份。


    因一時的衝動而種下的苦因,將在平靜下來的後悔當中品嚐苦果。


    “李嫆,將梅霞昭訓給我扶迴去,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灰蘭大聲的斥責道。


    一旁邊幾個宮女上前,急得直搓手卻又勸不住的李嫆也上前,連扶帶扯的將沈梅霞拉走,灰蘭瞪眼看著沈梅嬌,以掌事宮女的身份毫無客氣地大聲斥道:“沈良媛,夠了!”


    “哼!”沈梅嬌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都沒有事做了嗎?圍在這裏!”灰蘭斥責道,眾宮人竊竊私語轉身散去。


    室內站著的方嫣紅依然是罵個不停,臉紅脖子粗的,挺著肚子,渾身上下肉跟著不停地顫抖。


    “都散了,方良娣也應當歇歇了!”灰蘭大聲道,這一會兒,氣得她臉色刷白。


    “姓沈的,走著瞧!”


    方嫣紅歇斯底裏丟下這句話,轉身入得室內,‘咣當’一聲關上門,四周圍變得安靜下來。


    灰蘭轉身剛要走,迎麵見太子在前,十幾個太監隨後急匆匆的奔此處而來,唬得灰蘭的心一驚,急忙躬身施禮。


    “聞得有人在此處大吵,反了不成,人呢?”太子陰沉著臉斥問道。


    “迴太子,卻有幾句拌嘴,但也無事,都散去了。”灰蘭道,“太子妃娘娘荷池邊散步,還沒有用晚膳。剛才還說過,不知太子可用了晚膳?”


    還沒等太子說話,聞得腳步聲,玳瑁扶著太子妃向這邊走過來,太子朝著身後的太監揮手,太監轉身而去。


    看見太子妃前來,太子的滿臉的怒氣平靜了許多,說話的腔調也緩和了不少,“還沒有用膳啊?走到哪去了?”


    “天氣悶熱,河池邊清涼。冬日裏賞雪之時,記得你說過夏日荷花盛開時景色更美。”太子妃說道。看著灰蘭刷白的臉色,太子怒氣未消的臉,太子妃的心中也是一驚。


    “傳晚膳吧!”太子說道。


    “是。”灰蘭、玳瑁應聲。


    ......


    翌日。


    早起來頭一件事,太子妃便來到沈梅霞處,將她狠斥一番,見沈梅霞還是不停地頂嘴,太子妃直接傳命按照擾亂宮規秩序,念在初犯禁足一個月。


    沈梅嬌待迴報皇後之後,另做處罰!


    灰蘭又囑咐了一個姑姑幾句,隨時可傳太醫前來為梅霞昭訓把脈開方。


    坤德宮。


    皇後一個眼神看過來,太子妃便察覺到昨日爭吵之事皇後已知。待說完了諸多事,散了眾人,太子妃自行留了下來,如實的迴稟皇後。


    無論怎麽說,沈梅嬌與沈梅霞都是自己姐姐跟妹妹,一個給太子生了長女,另一個正懷有身孕,料皇後不看僧麵看佛麵,也不會過重的處罰她們。


    聞得太子妃已經將沈梅霞禁足一個月,皇後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有著身孕的人,差不了多少就行了!至少沈梅嬌良媛,連自己的位份都忘了,以下犯上之風不可縱容,雖為初犯,也是看在太子妃的麵子之上,位降一級。”


    太子妃心中‘咯噔’一聲,沒有想到皇後看到她的麵子之上還要位降一級,沈梅嬌因這位份之事始終耿耿於懷,如此降級,兩姐妹間的關係將更加是雪上加霜。


    太子妃麵露難色道:“皇後,沈梅嬌良媛為太子生得長女,太子與眾人等也非常喜這長女。還請皇後看在長女之麵上,念她初犯,給她一次機會。待我迴去,禁足半個月令其反省。”


    “咯咯,”皇後笑了笑道,“太子妃初次張口求情,我怎麽的都者給這個情。自行安排吧!”


    “謝恩皇後。”太子妃施大禮。


    出得坤德宮,層層疊疊的雲塊從西北一麵的天空湧來,迅速的遮沒了整個天空,仿若深邃的海麵,拉開了一張巨網。


    有風迎麵吹來,樹枝隨風搖動,樹葉嘩嘩的作響。


    天氣有些極端,要麽天空陽光垂照,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要麽就是陰雨連綿,下起來沒完沒了。


    沈梅嬌半個月的禁足,卻將姐妹間的感情越拉越遠。


    她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即便是灰蘭跟她說了好幾遍太子妃在皇後麵前為她求情,否則,她良媛的位分都不保。


    沈梅霞更是認為太子妃還不如這個良媛姐姐能給她出氣,獨自的慪氣。


    而太子妃卻知道方嫣紅不會善罷甘休,此一時,雖然什麽動靜也沒有,看似是在安心的養胎。


    這一邊,每日裏令太醫務必盯緊了沈梅霞,肖中更是每日裏向太子妃詳細匯報沈梅霞的狀況,做到嚴密防守,一刻不能放鬆。


    那一邊,太子妃秘密安排灰蘭,無論如何,盡快的見到劉公公。


    灰蘭自是知道事情之重大,關係到沈梅霞母子性命之事,著急是著急,每日裏特意從‘春霞宮’門前路過。


    看著緊緊關閉著的宮門,以及門前芝麻白色的石階縫隙間長出的青草,心中暗暗著急,連個人影兒都見不著,如何能進到裏麵去見劉公公呢?


    接連數日,灰蘭是愁眉不展,恨不得自己變成一股氣,順著門縫而入,盡早的見到劉公公。心中也懊悔,初來每日都能見到劉公公之時,怎麽就沒有多嘴多舌的順道問兩句呢!


    這日早起,灰蘭一邊給太子妃梳妝,一邊小聲的將連日來不見大門開,更進不去之事說出。


    稍沉思,太子妃也覺無有辦法,總不能順牆翻進去吧!


    隨後再次想到了‘理當書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說道:“抽空前去‘理當書閣’,拿著一把斷弦琴。以前劉公公尋人修好過,再次麻煩他修琴。務必請人轉達,試一試。”


    “也隻能如此,但願盡快能有迴複。”灰蘭說罷,轉身前去。


    剛見金烏東升,眨眼間就又拖著疲憊的身子沉沉西墜,似也疲憊,隻在西麵的天空留下一絲慘淡的陽光,有大塊大塊而起的灰雲,瞬間將陽光又吞沒,天色黑了下來。


    室內已掌燈,很是明亮。


    太子妃正要用晚膳,灰蘭說著白日裏的事情很順利,臉上露出笑容,太子妃也很高興之時,忽然見到肖中匆匆而來,至太子妃跟前,話還沒等說,泣不成聲。


    “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太子妃大吃一驚,起身問道。


    “二老爺,是不是梅霞出什麽事情了?你快說啊!”灰蘭上前急著問道。在不知道情況下,眼淚就掉了下來。


    何曾見過肖中落淚不止?畢竟是出了大事!


    玳瑁急著上前將一條手帕遞到肖中的手中,跟著落淚道:“二老爺,可是梅霞小產了嗎?孩子保不住了嗎?可有什麽辦法補救啊?”


    “太子妃娘娘,嗚嗚嗚......”肖中哽噎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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