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江大學黨高官顧鐵軍年屆63歲,已超過退休年齡,之所以還在當書記,是因為顧書記在滬江大學的政績不錯。對於已經到退休年齡的他來說,早在兩年前,趁中層幹部換屆聘任,就開始大批提拔幹部。


    顧鐵軍的退休紅包,特別惠顧了一些剛擔任二級學院黨高官的年輕女幹部,使她們早早就成為了正處級幹部。


    高校的主體是教授、專家,這點不假,有些高校甚至喊出了教授、專家治校的口號。但真能實行的,恐怕寥若晨星。現在的教授家、專家在大學裏麵是比較吃香,但要成為教授、專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有學曆,沒有博士學位,副教授就到頭了。然後是考試,英語必須過關。最主要的要有硬貨,要在sci,ei上發表文章,而且不止一篇,有的學校規定除了這些以外,還必須有著作。最後是聘任副教授的任職年限。這些都過關以後,還要看每個學科晉升正教授的名額分配,如果沒有名額,隻好等下一年的晉升機會。


    而學校行政幹部的晉升,相對就要容易得多,四十歲不到能升上正處級的不在少數。這些早早晉升正處級的年輕女幹部,她們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沒有上升空間的。也就是說,她們的仕途已經到頂。沒有上升空間,也意味著工作沒有動力。因此,這些四十歲左右晉升至正處級的年輕女幹部,在其剩下的二十年的工作時間裏,必然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工作隻要過得去就行。高校的一大批中層幹部都是這種工作狀態,就很難將大學辦好。滬江大學突擊提拔了一批女幹部,群眾的意見比較大。有人就向市高教局寫了舉報信,這是實名舉報,在舉報信上簽名的有5位教授,但真正的幕後指使人是校長蔣民海。


    這5位教授,之所以甘願讓蔣校長當槍使,是他們本身與顧書記有矛盾,顧書記臨走提了那麽多幹部,小小年紀的女幹部待遇都與這些教授差不多,甚至超過這些教授,讓教授們情何以堪,要知道,這些年輕女幹部中,有很多是他們的學生。特別是這些年輕女幹部,提級後根本沒把老師放在眼裏,碰麵後也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是啊,她們的收入比老師還高,這讓這些教授們如何能接受。再說,顧書記已經退休,沒有必要再有什麽顧忌,於是,舉報顧書記的鬧劇就開始了。


    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舉報信中言之鑿鑿,說顧書記與多位女幹部有染,並說其在幹部競聘時大肆撈錢,賣官帽。


    對於這種實名舉報,高教局領導也不敢等閑視之,馬上成立專案組進駐滬江大學,查了幾個月,根本查不出什麽問題。除了顧書記確實在臨退休前提了一批幹部外,其他的問題都查無實據,子虛烏有。本著保護幹部的原則,在調查結論中還了顧書記一個清白。


    因為舉報不實,高教局專案組人員分別找5位教授談話,其中有兩位教授在談話過程中透露了受蔣校長背後指使的隱情。專案組立即將這一情況上報高教局領導,結果,蔣民海受到領導的嚴厲申斥,自然,他的書記夢也隨之破滅。


    兩個月以後,蔣民海被調離滬江大學,去上海的一個高職學校當校長,雖然仍然是校長,但高職學校的校長與滬江大學的校長沒法比。也就是說,蔣民海不僅當不了滬江大學的黨高官,而且還被貶了官,這是對他的懲罰,也是對顧書記的安慰,心術不正的幹部,必須為其行為付出代價。


    顧鐵軍的退休和蔣民海的調離,使滬江大學一下子空出了書記和校長兩個位置,這兩個崗位的空缺,必須有相應的人員去填補。這好比一個棋局,任何一個意外情況的出現都會徹底打亂整個棋局,使一些原本沒有考慮的棋子意外上位。


    滬江大學黨委副書記盛大海的上位就是屬於這種情況。本來,在滬江大學校級幹部晉級名單中,盛大海既不是校長人選,更不是書記人選。也就是說,書記或是校長,壓根就沒有盛大海的份。但就是因為蔣民海校長的告刁狀,將自己告得降了級,調離了滬江大學,才使盛大海有了出頭的機會,坐在了黨高官的位置上。


    按照一般的晉升順序,對盛大海的提升也應該是先當校長,在做出成績後,再升為書記。雖然滬江大學的校長和書記都屬同一職級,但由於中國高校實行的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製,晉升需按部就班。但因為當時內定的是蔣校長晉升黨高官,而校長一職由常務副校長嚴證擔任。蔣校長出事,書記的位置空缺,而盛大海原本是黨委副書記,對黨務工作比較熟悉,而嚴證原本就是常務副校長,對校務工作駕輕就熟。因此,上級組織從有利於工作的角度出發,任命盛大海為滬江大學黨高官,嚴證為滬江大學校長。


    顧鐵軍書記的退休,已經使雷震失去了保護,而現今,與其工作上長期齟齬的盛大海又坐上了書記寶座,雷震感到了徹骨的冷意。


    雷震首先想到的是調離滬江大學,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對於一個年近半百的行政幹部來說,想調離談何容易。在高校,人家隻招聘有本事的教授,這種年齡正是教育和科研出成果的黃金時期,各個學校都會搶著要,而行政幹部,誰不會幹,自己學校裏的人都排著隊的,有必要去外校招聘嗎?雖然顧鐵軍利用以前積累的人脈關係幫雷震牽線搭橋,但也一直沒有如願。調離沒有結果,雷震也隻能在學生處處長的崗位上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當一個人預感到出事的時候,說明禍事已經離其不遠了。雷震這幾天發覺自己的右眼一直在跳,民間曆來有“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說法。因此,這幾天他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出事。其實,眼皮的跳動是由眼皮肌肉痙攣引起的,與是財是災沒有絲毫關係。但說來也怪,雷震真的東窗事發,大禍臨頭了。


    雷震出事的導火索還是郵票。照理電子盤也已經關門,雷震從電子盤賺取的29萬元也已經落袋為安,要出事也不會出在郵票上。


    但大家一定記得,雷震買郵票的12萬元挪用的是學生勤工儉學專項經費。當時知道此事的有歐陽春,還有他屬下一個姓萬的科級幹部,當然,歐陽春不會說這事,她與雷震畢竟有太多扯不清的關係,既然以前雷震與江姍姍奸情敗露後,歐陽春在十分氣惱時沒有去舉報,在事情過去很長時間、而且她與雷震已經和好如初的情況下,更不會說了,那麽,把這事透露出去的一定是那個姓萬的小科長了。


    其實,萬科長也不是存心要壞雷震的事,是在有壓力的情況下不得不說的。那天,合當有事。上午,新書記盛大海帶了黨辦主任胡文濤等一大幫人來學生處檢查工作。雷震與盛大海不睦,這已是公開的秘密,學生處誰人不知,無人不曉。盛大海曾是分管學生工作的專職副書記,與學生處的這些人都混得挺熟。因此,盛書記一來,大家都自然圍攏過來,盛書記長盛書記短地聊開了。


    雷震在學生處專橫跋扈,不可一世。過去,下麵的這些人對他是敢怒而不敢言,顧書記罩著他,誰敢說一個不字,當時連盛大海也要讓他三分,不要說學生處一般的工作人員了,他說東,沒有人敢說西。


    而現在,情況變了,不僅顧書記已經退休,而且盛大海當了書記,因此,雷震感到了自己地位的岌岌可危。今天,盛大海帶了一大幫人來檢查工作,雷震不得不小心從事。


    雷震也不傻,他知道盛大海來者不善,也作了必要的提防。首先,在接到黨辦主任電話、說第二天盛書記要來學生處調研後,就召開了學生處副科長以上的幹部會議,群策群力,討論匯報提綱,避免在匯報過程中丟三拉四,掛一漏萬。其次,對熟悉內幕的萬科長盡力安撫,以防反水。


    當盛書記問起學生的勤工儉學情況及其經費使用情況時,作為具體負責這一工作的萬科長就此問題向盛書記作了專題匯報,不知是盛書記已經得到風聲還是怎麽的,就是揪住一些關鍵問題不放,並且對每個月的資金進出情況要求進行審計。


    這下萬科長有點吃不消了,他知道,一旦審計,雷震挪用12萬元投資郵市的事情就會敗露,雖然這12萬元已經歸還,但是賬上收支的痕跡是無法抹去的,他急得額頭都出汗了,他用可憐的眼光向雷震求助,而雷震似乎對此事與己無關,漠不關心。萬科長感到了壓力,但他當場不能說什麽,隻是說:“盛書記,勤工儉學經費是我保管的,但具體怎麽使用,我也是要聽領導的。”這個小科長不傻,能夠當著處長雷震的麵說出這話,也是需要勇氣的。


    盛書記也聽出了弦外之音,眼光瞄向黨辦主任胡文濤,意思是要胡文濤記住這句話。胡文濤會意,說:“有些問題,一時說不清的,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聊。”萬科長想:“還聊什麽呀,我能說什麽呀。”但他口頭上卻說:“我們可以聊,但領導的時間寶貴,不要耽誤了領導寶貴的時間。”一邊說,一邊將眼光瞄向雷震,想看看處長有什麽反應。但雷震似乎沒有聽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第二天一早,美女胡文濤一個電話打給萬科長,叫他去黨辦找她,並要他帶好賬冊。


    美女對萬科長還算客氣,親自給他沏了茶,一邊沏茶一邊說:“我們已經掌握了情況,雷震挪用了公款去投資,並且獲利巨大。你的責任是沒有嚴格實行規章製度,隻要把問題說清楚就行了。”聽了黨辦主任的話,萬科長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代人受過,因而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雷震挪用12萬元勤工儉學經費投資郵票錢幣電子盤,獲利29萬元的事全部抖落了出來。臨走時,他按照胡文濤的要求在記錄本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萬科長不再懼怕雷震,他知道雷震學生處處長的位置已經不保。


    雷震挪用公款一事終於東窗事發,等待雷震的,將是檢查,黨內處分,甚至撤職。


    由於雷震挪用公款數額巨大,且非法獲利巨大,屬於侵吞公款,但考慮到其是初犯、案發後又積極退賠贓款等情節,決定免於刑事處分,黨內留黨察看,行政上撤職查辦。


    其實挪用公款隻是雷震犯事的一根導火索,滬江大學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雷震到處拈花惹草,顧鐵軍當書記時,盡管雷震醜聞不斷,但沒有人敢去顧問這件事,包括當年的盛大海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睜一眼閉一眼。顧書記一走,雷震就失去了庇護,就被舊事重提。


    關於雷震的桃色新聞,在雷震出事後,被傳得有鼻子有眼,一時間,滬江大學的漂亮女人們被弄得人人自危,因為雷震玩過的女人,都是滬江大學的美女。而且雷震玩過的女人,在滬江大學少說也有幾十個,這樣,凡是漂亮的女人,人們就自然懷疑這些女人一定與雷震有一腿,連這些女人的老公都是這樣想的,因而一段時間,這些美女的老公直接來滬江大學要求澄清真相的不在少數,讓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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