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勝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失敗,臣不臣戈子不子,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他仰天長歎,莫非他真的錯了?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幾十年,把身邊所有值得信任和珍惜的東西,統統給拋棄了?

    長劍帶著鈍鈍的摩擦聲插入了地麵,南宮勝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部支撐在了上邊,傾斜的身子顯露出了佝僂態,他的雙目有些呆滯,茫然地望著地麵的某處,陷入了沉思中。耳邊那聲聲刀戈撞擊宮門的聲音和撕破長空的喊殺聲,逐漸在他的耳中消胍弧盎噬稀11噬稀…”身旁的太監和侍衛們不住地喊他,他都充耳不聞。

    宮門的撞擊聲聲,那道堪稱銅牆鐵壁一般的宮門,最終還是難抵封侯拜相帶給人的衝擊力和誘惑力,在叛軍的不懈努力下所攻破。

    “殺……”第一個衝進宮門的士兵,滿臉的激動之色,他是第一個衝進宮門的人,前方正有封侯拜相的賞賜正等候著他!

    他的雙目迸射著狂熱的光芒,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權力的誘惑!

    然而,他絕不會想到,等待他的並非什麽豐爵厚祿,而是一支支無情的飛箭。

    “啊一一”無數的飛箭穿透了他的身體,將他整個人射成了刺蝟,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還在為他美好的前途而狂熱沸騰著。

    衝在他身後的人也紛紛中箭倒下,使得隨後即將衝入宮門的大軍暫緩了步伐,正是這一稍緩的功夫,侍衛們護送著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南宮勝往別處逃離。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逃了一一”

    “什麽?”南宮璽一身黑色的鎧甲,紅色的盔樓,手持長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的將士,聽到這個消息,他的雙目之中迸射出了兩道銳利的寒光。

    “傳令下去,宮內任何膽敢反抗之人,統統殺無赦!包括,皇上一一”

    侍衛徵怔了下,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透涼,隨即領命道:“是,太子殿下。”

    “等等!”南宮璽忽然想到了什麽,喊住他道,“去把靖王爺給本太子帶上來。”

    “是,太子殿下。”

    待侍衛匆匆離去,南宮璽舉目看著前方激烈的戰況,嘴角扯出了一絲陰狠的笑,隻要他除去了他的父皇和他的弟弟,那麽這世上便沒有人再與他爭奪皇位,他便是南熙國順理成章的新皇!

    至於雲家,他有的是辦法來對付他們,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他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他就不信,沒有人願意幫他除去雲家所有的人!

    前方皇宮的禦林軍還在做頑死的抵抗,南宮璽在親兵的護衛下,就守在了宮門旁,不耐煩地來迴踱步0他沒有太多的時間,遲則生變,他怕繼續拖延下去,不知會發生怎樣的變故。不多時,押送靖王的一隊士兵終於到來。

    “太子殿下,靖王爺帶到。”

    南宮璽駐足迴首,一雙深沉的眸子在對上南宮翼的瞬間,他唇邊扯出了一抹弧度,然後那笑聲便越放越大。

    “南宮翼,你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南宮璽走近了南宮翼的跟前,厲目打量著他,他的雙手被縛於身後,一身傾盡天下的銀袍卻依舊鮮亮,尤其是那一張從容不迫的冷峻臉龐,讓他越看越嫉恨。

    從南宮翼出生開始,他的出色和才華,便將他的光華全部掩蓋了下去。人人都在稱頌著靖王爺的好,靖王爺的出色,還贈給了他一個“一襲銀袍傾天下”的美名,而他呢?他什麽也沒有,在人們提及南熙國皇家子弟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南宮翼,卻從來沒有他南宮璽。若不是他的生母是皇後,他有羅家在背後為他撐腰,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已不保,所以他嫉恨南宮翼,甚至想要除之而後快!

    南宮翼輕哼了聲,舉目遙望向宮門內激戰的場麵,冷聲道:“父皇呢?你究竟把父皇怎麽樣了?”

    “父皇?”南宮璽殘酷地冷笑,“你現在應該先關心的是你自己的生死吧?你以為,我還會留著你,讓你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嗎?”

    “我的生死不要緊,我隻關心父皇的生死!大哥,你莫非為了皇位,將自己的人性也泯滅了?那可是生我們養我們的父皇,和你有著血脈相連的父皇”

    南宮璽冷笑道:“那又如何?他雖然立了我為太子,可他每日裏嘴裏念叨的人卻是你,你才是他心目中最為看重的太子人選!所以,為了能夠穩穩地坐上皇位,我別無選擇……”

    “所以,你是非要置父皇於死地了?你簡直沒有人性……”南宮翼義憤填膺的口吻斥責著他,誰也沒有發現,在他眸光流轉的瞬間,有一抹興奮的暗芒在他眼底深處閃耀而過。

    “人性算什麽?隻要我奪得了皇位,整個南熙國都是我的,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什麽都有了,還要不值錢的人性做什麽?”南宮璽張狂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似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時候,宮門內的打鬥聲逐漸弱了下去,堅守宮門的禦林軍最終被擊潰,宮門

    失守。南宮璽幾步快走,邁入了宮門,他舉目仰望著諾大的宮闕,和周圍林立的樓台亭閣,滿目的喜悅之色,所有的這一切,很快便將都是他的了“哈哈哈……”他狀似瘋狂般地大笑著,他的笑聲在宮闕的上空久久地迴蕩,將所有的刀劍相擊聲全部給壓了下去。

    南宮翼看著他,眸子微眯,唇邊是一抹陰冷的笑。他未免開心得太早了,也把事情想象得太過簡單了,人人向往的皇位,豈是那麽好奪的?到底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太子殿下,我們抓到皇上了!”

    “真的?”南宮璽止了笑聲,深沉的眸子裏此刻盛滿了激動和緊張的情緒,“快,快將他給本太子帶上來!”

    “是,太子殿下!”

    南宮璽迴身,得意的眼神看向了南宮翼,道:“你看到了嗎?就連父皇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別提你了。既然你這麽孝順父皇,我就成全了你,一會兒就送你和父皇同時上路,你們在前往西天的路上,也好有個伴,哈哈哈……”

    “那我還得多謝皇兄你了!”南宮翼狠狠地咬牙道。不遠處,南宮勝在一隊士兵的看押下,往這邊走來,他的形容有些狼狽,頭上的皇冠已經不翼而飛,長發散亂地落在肩頭,身上的龍袍有幾處破洞,是方才與士兵們交戰中留下的痕跡。他憤怒的臉孔漲紅漲紅的,抬頭間,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他頓時氣惱地咆哮:“南宮璽,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謀反叛亂,你該當何罪?”

    “翼兒,你怎麽也被他抓了起來?”在看到南宮翼的時候,他憤怒的臉孔上露出了些許關切之色。他如此區別的對待,落在了南宮璽的眼中,赫然成了一根刺,深深地紮痛著他的心。同為皇子,他卻獨獨偏愛他的皇弟,每每在大臣們跟前讚許他的弟弟,這讓他情何以堪?

    南宮璽麵部的肌肉逐漸呈現出了扭曲狀,長劍帶著冽冽的寒光,自劍鞘而出,徐徐指向了南宮勝的心髒處:“你怎麽不問問我,我為何要謀反?我乃是一國的太子,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可我為何要冒天下之不違而反你?父皇,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想過嗎?”

    南宮勝向前衝上一步,隔著侍衛的人牆,衝著南宮璽咒罵道:“逆子!你犯上作亂、眼裏無君無父,像你這樣秉性之人,居然還想繼承皇位,你簡直妄想!聯告訴你,聯早就想傳皇位給你翼兒,隻有他才擔得起一國之君的重任,而你?你無才無德,處事魯莽荒唐,騾怎麽可能將南熙國的大好江山雙手相送於你?”

    南宮璽突然之間靜

    默無聲,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寒寂之中,唯有他的前胸在不斷地起伏著,詔示著他此刻的盛怒和失望。

    果然,在父皇的眼底,他一無是處,連南宮翼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比不上啊……他不甘心!他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苦苦地守著太子之位,怎麽可能拱手相讓於人?

    低低的冷笑聲從他嘴裏逸出,他不怒反笑,昂首道:“很好!既然你打定了主意,不會將皇位傳給我,那麽我也不必再顧念父子之情了……”他陰冷地笑著,一步步走向了他,那神情宛若來自地獄的修羅。他手中的長劍拖曳著,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印痕,火光閃爍著,發出齧滋聲。

    “你、你想幹什麽?你真想殺君弑父?”南宮勝看著兒子可怕的神情,心底莫名地慌亂起來,他在心中想象過無數的可能性,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兒子會真的親手弑父!

    “是又如何?”南宮璽的臉色驀地一沉,長劍刺透了南宮勝的心髒,這一劍幹脆利落,毫不留情!

    “父皇”南宮翼驚喊了聲,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有掙紮,有痛苦,有迷茫,也有狠厲的決心……“你一一”南宮勝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麵部一陣痛苦的猙獰後,他的雙目終於徐徐地閉上。

    周圍的士兵們全部屏息,就連唿吸聲都變得極為徵弱。

    長劍又唰地從南宮勝的體內拔出,劍器摩擦骨話的沉悶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鮮血飛濺,染紅了南宮璽胸前的衣襟,還有幾滴血噴灑在了他的唇上,他舌尖一舔,嚐到了他父皇血液的味道。

    腥而甜,還帶著些許的溫度。他慢慢愛上了這種嗜血的味道。不顧南宮勝向後傾倒的身影,南宮璽轉身,浴血的身姿好似鬼魅一般迎向了南宮翼。隻要再殺了他,南熙國上下,便沒有人再與他爭奪皇位。

    “現在,該輪到你了一一”他一步步走向南宮翼,那嗜血的神色,比之方才更加可怕。

    然而,南宮翼的反應卻有些超乎常理,他瞬間恢複了從容的神色,冷峻的麵孔放著寒光,一雙厲目盯著南宮璽,冷至冰點的眸光從他眼眶中迸射而出。

    “南宮璽,你真的以為自己贏了嗎?你太天真了,迴頭看看你身後,他們到底是聽從你的命令,還是聽從我的命令?”

    南宮翼丹田下沉,突然向外猛然發出一陣勁力,將綁縛他的繩索全部繃斷“你一一”南宮璽腳下一頓,順著他的目光,轉首望向了自己的身後。

    一道道白色的劍光頓時晃了他的眼,他眸光閃動,眼前一陣暈眩,待他定睛看時,卻發現方才將南宮勝押送來的一隊士兵個個麵生得很,他居然一個也沒有見過。方才他一心全部撲在了南宮勝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押送他的這些士兵,現在才仔細看時,卻已經遲了。

    “怎、怎麽會?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大哥,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了,他們不是你的人,乃是我培養多年的死士。除了我,他們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命令!”南宮翼伸手從看押他的一名士兵手中奪過了劍,正是他平日裏隨身佩戴的寶劍!

    南宮璽這時才恍悟,他居然如此大意,竟不知自己派遣前去捉拿南宮翼的人早已成了南宮翼的羽翼,還有他的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卻絲毫不察。果然,他是被一連串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所以才會淪入如今反過來受困的境地。

    “來人啊,護駕一一”

    他高聲朝著遠處唿喊,諾大的宮廷之中,他就不信到處都是南宮翼的人。

    終於,有幾路他的親信聽到了他的唿救聲,持劍從各個方向殺將了迴來。

    南宮璽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地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南宮翼,你別高興得太早!你有死士,本太子也有死士,就算你殺了本太子,他們也絕不會向你投降!你想要坐上皇位,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是嗎?”南宮翼冷笑了聲,袖中一抖,朝著天空中拋出去一枚信號彈。

    信號彈在半空中炸開,顯映出了一個特別的圖案,久久不散。

    這時候,皇宮的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許多的黑衣人,他們的行動迅捷、下手狠辣,往往一劍就是好幾條人命,將那些意欲衝上來救駕的士兵們統統阻擋了迴去。

    “你……”南宮璽臉色大變,心底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希望又在瞬間熄滅,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再次抬頭時,眼前一片清明。

    “你早就算到了,你早就算到我要謀反起事,所以你將計就計,一早就在宮中埋伏了高手。你也想謀反,想要殺君弑父,可是你怕背上殺君弑父的罪名,所以你有意激怒我,借我的手殺了父皇,然後你再殺了我,這樣你才能高枕無憂地坐上皇帝的寶座。你好狠的心!好高深的謀劃!妄你方才還貓哭耗子,做出一副孝子的姿態,其實真正狠毒、無君無父的人就是你一一”

    南宮璽身子不住地搖晃著,腳下也跟著一步步後退,離他身後

    不遠處,就是如銅牆鐵壁般的宮牆。然而他絲毫沒有察覺,繼續往後退著。

    “南宮翼,你以為你就贏了嗎?你以為僅憑這些死士就能奪得南熙國的江山?你聽,那是什麽聲音一一”

    他大臂一揮,指向了宮門之外,隻見宮階下,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如潮水一般正從宮門外朝著宮門方向湧來。他們的口中似乎在高喊著什麽,喊聲震天。

    南宮翼眉頭徵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著宮階方向望去。在那一大片黑壓壓的士兵當中,有幾麵燙金的旗幟高高地揚起,那上邊赫然飄揚著一個道勁有力的“雲”字!

    是雲家軍!

    南宮翼眉梢聳動了下,那原本是他和雲家約定的,隻要信號彈一發射,雲家的人便帶兵殺進宮來,眼前的一幕乃是意料中事。然而,當他真正看到了雲家麾下的大軍之後,他整顆心都開始惴惴不安起來,身體裏的血液在不住地沸騰和叫囂。

    這樣的一支軍隊,帶著肅殺之氣,氣勢如虹,絕對不是常年駐守在皇城裏的禦林軍和宮廷禁衛軍所能相比擬的。

    這樣的一支軍隊,讓人聞之膽寒!

    一個殺念在他心頭猛然升起,這樣的雲家,絕不能留!

    他絕不能留下一個能隨時威脅到自己地位和權勢的家族,讓自己整日裏提心吊膽,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父皇終日裏惶惶不安,總是想方設法地試圖除去雲家,因為這樣一個勢力磅礴的家族實在是太可怕了。

    “南宮翼,你也害怕了吧?南熙國隻要有雲家存在,誰也無法安安心心地坐穩皇位一一”

    南宮璽大笑著,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嫌疑,似乎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口現在的他,隻想拉著南宮翼下地獄,因為是他害的他,是他讓他背負了殺君弑父的罪名,是他奪走了他一切的榮耀,是他毀了他!既然要死,那他就一定要拉著他一塊兒死!

    南宮翼陰冷的眼神射了過來,冷酷的聲音幽幽響起:“不管以後到底會怎樣,總之這一刻,是我贏了!”

    他手中的長劍倏地擲了出去,正對的方向正是南宮璽的心口!

    南宮璽雙瞳驀地放大,轉身想逃,誰知他剛一轉身就撞在了身後的宮牆上。待他再欲轉身時,長劍已至,哢嚓聲清脆入耳,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房。

    他的雙目暴突,死死地盯著南宮翼的方向,一口氣沒有緩上來,當場斷氣南宮翼冷笑了聲,走上幾步,將自己的長劍又拔了出來

    。

    他狠咬著自己的牙根,眸光微縮,終於……,再沒有人跟他爭奪皇位了!

    他的唇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他很平靜,因為在他心底,他早已認定,這一切都是他該得的。

    “王爺,不好了!雲家的人開始屠殺我們的死士”身後的侍衛突然驚惶地上前傳報,將南宮翼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迴來。

    “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南宮翼不敢相信,持劍疾步奔向了宮階方向,一眼望去,那黑壓壓的士兵就好似潮水一般,在吞噬著天地,他們所過之處,草木不生,屍橫遍地,而那些屍首,恍然就是自己培養了多年耗費無數財力而得的數千死士!

    “雲溪,你怎麽敢一一”他憤怒了,驚天的咆哮撕破了長空。

    而罪魁禍首的雲溪,此刻正混跡在這勢如潮水般的士兵當中,聽到了南宮翼的咆哮聲,她唇角高高地揚起。

    這世上難道就隻有他會陰人?

    他設計同時誅殺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正笑到最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也不過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太子謀反篡逆,六王爺和雲家奉旨勤王救駕,若有抵抗者,一律殺無赦!”

    士兵當中,一個接著一個傳遞著這個命令,整個皇宮內外所有的聲音全部被淹沒,唯有這一句鐵血的軍令在一遍遍地傳誦。

    “六皇叔”南宮翼身形晃動著,險些栽倒在地,他怎麽忘記了,他們南宮家族的人除了他們父子,還有一個六皇叔?

    他早該有所防範的,當他發現雲溪去探視六皇叔的時候,他就應該有所防範的。是他太過自負、太自以為走了,他以為雲家隻有倚靠他才能在南熙國立足,所以雲家必須選擇他,舍他其誰?

    可是,他失算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雲家最後選擇的人不是他,而是常年深居簡出,在朝堂之上隱忍不發、默默無聞的六皇叔……憤怒、嫉恨;冷靜、沉思;抉擇、重新抉擇……短短的片刻,無數的思緒在他腦海中翩飛,他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出抉擇。

    他不能死,不能做出無畏的犧牲!他的命遠比他的父皇、他的皇兄來得有價值得多,他若要死,便要整個南熙國、還有雲家,成為他的陪葬!

    所有的氣息在瞬間收斂,他丟棄了手中的長劍,孤身一人奔向宮門外。

    夕陽西下,斜照在宮門的正當口。

    在那裏,逆光處,一道銀色的身影掀起長袍,頓身跪倒在了宮階之上。

    “皇叔,皇兄他喪盡天良、心性泯滅,親手殺死了父皇!父皇駕崩了……”

    “侄兒代表我南熙國的文武百官和萬千百姓,懇請皇叔登臨帝位,挑起一國的重擔,侄兒替已故的父皇和南熙國萬千的子民,拜謝皇叔了!”

    他一拜到底,銀色的身影就這麽久久地匍匐在地,銀色與夕陽的金色相交輝映,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他的聲音之中注入了他所有的玄力,那沉厚的聲音具有穿透力,將那漫天的喊殺聲全部掩蓋了下去。

    雲溪自士兵當中舉目遠眺著那道銀色的身影,眸子不由地徵徵眯起,好一個能屈能伸的南宮翼,好機智的心思,好深沉的謀略,他居然能在短短的片刻就放棄了初衷,果斷投誠,為的就是獲取一線生機,這樣的人才,她還真是小看了。

    他現在主動遞出了橄欖枝,將六王爺名正言順地推上皇位,如此一來,若是六王爺和雲家再想殺他,便難堵悠悠眾口!

    此時此刻。

    南宮翼,殺不得!

    六王爺此刻已經來到了宮階上,親手將他扶起。

    穿過層層的人群,雲溪對上了南宮翼有意無意中瞥來的目光,兩道目光猛然相撞,無形的火花在空中迸發又消失,消失又迸發。

    離宮廷政變已經兩日過去,整個沁陽城從混亂之中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秩序,六王爺登基稱帝,追封他死去的兄長,並且將其風光大葬。太子因謀反作亂,太子府被抄,連同羅氏一族也全部陷入了牢獄中。皇族的很多人也受到了牽連,下放的下放,驅逐的驅逐,唯有靖王爺爵位封號不變,而且還被賜下了金銀無數,看似風光無比。

    此次宮廷政變後,獲益最多的自然是雲家,雲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封賞了一遍,就連雲溪母子也不例外。雲溪不喜歡任何的封號,所以推拒了,反而是雲小墨被封了個小王爺的爵位。六王爺的心思,雲溪自然是懂的,想要雲家和皇家真正地和平共處,就唯有拉近彼此間的關係。六王爺給雲小墨封爵,為的就是希望等他長大後,能和他的寶貝孫女南宮櫻聯姻,那麽往後無論是雲家還是皇族,都可以高枕無憂。

    雲溪是不讚成聯姻的,畢竟孩子還小,將來的事誰能預料?就像是雲溪和南宮翼之間的婚約,沒有感情基礎的婚約又如何能作數?也正是因為這一紙的婚約,害了雲溪,誤了

    她一生。

    她絕不希望這樣的悲劇再在兒子的身上發生,所以她沒有明著答應聯姻之事,卻也沒有推拒了小墨的封爵,就讓對方誤以為她有聯姻的意思好了,這樣於己於對方,都有益處。她相信等再過十年,等到小墨長大成人之後,雲家就再不用倚靠任何人或皇族勢力,便可撐起一方的天空。

    雲蒙和雲逸自加官進爵之後,每日裏忙個不停,時常都見不到人。不止他們忙了,就連龍千絕和淩天宮的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幾乎見不到人影。

    這一日午後,雲溪用完了午膳後,便懶懶地躺在了藤椅上閉目歇息。

    暖日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她如玉無暇的臉頰上,好似灑下了點點的金粉,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美不勝收。

    風護法悄悄地臨近她的身側,手中持有一封書信,試圖將書信無聲地放下後,便悄然離開。

    “站住!”雲溪突然出聲喝止了他。

    風護法迴首,恰好對上她銳利審視的目光,心驀地猛然一跳,嘿嘿幹笑道:“夫人,把您吵醒了,是屬下的錯!”

    “這是什麽?”雲溪看他一臉的鬼祟,不由地起了疑心,拾起他留在她身側的書信,打開翻閱。

    她閱覽著書信的內容,眉梢慢慢地蹙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們尊主突然返迴了淩天宮,連聲招唿都不打?”

    “宮裏有不少的事等著尊主去處理,尊主走得急,來不及跟夫人您告別,還希望夫人不要見怪。”風護法神色有些不自然,隻是幹笑著說道,“不過尊主吩咐了,讓屬下留在夫人的身邊,聽候夫人差遣。夫人若是準備好了,想要前往淩天宮,也由屬下來為夫人安徘行程。”

    雲溪壓根就沒聽他的鬼話,隻是眉頭越皺越緊,莫非真的出了什麽大事?若非有極為重要之事,他是不可能不辭而別的。

    再低頭看一眼信中的內容,他沒有敘說太多,僅有一句:“珍重,淩天宮見!”

    “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雲溪抬眸,緊盯著風護法,沉聲問道。

    “……,尊主不讓屬下告訴您,怕夫人您擔心……”風護法心情很是矛盾,信使這個差使果然不是好當的。

    雲溪冷哼了聲,道:“你覺得我現在一無所知,就不會擔心了嗎?你快說,倘若你不說,那就給我滾得遠遠的,我留一個欺主的屬下做什麽?”

    “別!我、我說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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