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振天和祈福從群鬼的口中得知齊振威還沒有被少女給殺死,而且兩人不知怎麽的都要下山而去,當下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施展出輕功向著下山的方向匆匆趕去。

    祈福認為這是上天對他的垂憐,才降下這種種事端避免了悲劇的發生,當下在心中向著滿天神佛許願,希望上天能夠保得齊振威和少女兩人平安,也好減輕自己對齊家的歉疚之情。

    在經過一處墓地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兩眼怔怔地望著一座大槐樹下的墳墓,不由得“咦”了一聲,原來他人雖然老了,眼睛卻一直保養得很好,既沒有近視也沒有遠視,這在中老年人中可是不常見的。

    當下他便一眼看到了被人從正中挖了一個大洞的墳墓,外緣蓋在最上麵的泥土還沒有完全幹透,顯然是剛挖不久的。他心裏想到誰會那麽缺德,難道是那些該死的盜墓賊幹的?當下帶著疑問向著墳墓走去。

    齊振天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但他還想繼續趕路,不由得急道:“福伯,你做什麽呢?下山的路在這邊。”

    祈福向他揮了揮手,遙遙應道:“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站在字跡模糊的石碑前,老人的眼中淚光模糊,依稀記得那是十五年前外界盛傳齊生男不念舊情,親手殺死義弟的傳聞之下,老人找不到愛子屍首,含淚蓋了這一座空墳,隻是希望愛子能夠在死後找到一塊屬於他自己的最後的歸屬地,等以後找到了屍首,然後再重新埋進去,而他之所以把墓地選在距離蟠龍堡不遠的這片荒郊野墓中便是為了方便自己在空暇時能夠經常來拜祭一下死去的亡魂。

    記得當時他曾跪在石碑前信誓旦旦地發誓要將幼女雨晴撫養長大,並且在有生之年完成複仇的行動,悲痛欲絕之際,當場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石碑上寫下了這幾個血字。現在他才得知原來愛子還活在人世而且還是齊家的人在照顧著他,而自己卻太糊塗了,這麽容易聽信了外界傳聞以致差點便鑄成大錯,險些恩將仇報,當下越想越惱,突然一掌重重拍落,石碑應聲龜裂開來,裂成了無數塊。

    一旁的齊振天不知道這老頭到底在搞什麽鬼,當下又催促道:“福伯,你唱的是什麽歌啊,要那麽長時間?”

    祈福聽得催促,急忙應了一聲,轉身正要走,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到了一件事物,亮閃閃地反射著月光,好奇心一起,便向著光亮來源處走去,到了近前才發現竟是一把匕首,手指往刀刃上一摸,隻覺上麵清晰地刻著兩個字:雨晴。正是少女的匕首。當下又驚又喜,手指在刀刃上一陣摩挲,仿佛撿到了什麽寶貝一樣。

    他心中喜的是少女當真來過這裏,說明群鬼說的並不假;驚的是匕首乃是雨晴的貼身之物,此刻卻遺留在了這裏,是不是她遇到了什麽麻煩?

    他的心裏漸漸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雨晴一定是遇到什麽危險了。連忙把匕首往腰帶上一插,展開腳程沿著下山的道路狂奔而去,卻把齊振天給晾在了一邊,似乎忘了他的存在。

    齊振天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老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大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展開腳程追了上去。幸虧他的輕功比祈福高得多得多,片刻之後便和他並肩而行了。

    “福伯,瞧你剛才慌裏慌張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齊振天急忙問道。

    “是的大少爺,這裏發生大事了!”

    “啊!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是老朽預感到的。”

    齊振天不由得臉色一沉,心想:“這老頭講話怎麽越來越不靠譜了。”於是自顧自地趕路,半天都沒有在跟他搭過一句話。

    差不多快要到一半路程的時候,祈福已經是氣喘籲籲,步履蹣跚了。

    齊振天自忖自己還年輕力壯這點路程當然不在話下,但是老人已經年過半百體力自然無法跟他相比了,於是兩人便停了下來,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休憩起來。

    祈福一坐下來便抽出別在腰帶上的匕首捧細細把玩起來。那匕首曾被少女用來挖過地洞,所以刀刃上沾染上了泥汙,看起來非常不幹淨。祈福吐了一口口水在上麵,開始用自己的衣袖細細地擦起來,片刻之後,刀刃在他的手底下又漸漸放出了光芒,奪人眼目。

    齊振天覺得惡心,不忍再看下去,抬頭望著漆黑而又深邃的夜空,隻見那一輪泛著紅光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一團黑雲所籠罩。他估算著時間,此時差不多正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祈福突然“咦”了一聲,隻見他把匕首放在鼻子前嗅了好一陣,口中不住地喃喃道:“錯不了,錯不了,就是這個味道。”他突然把匕首拋給了齊振天,道:“大少爺,你聞聞上麵是什麽味道?”

    齊振天用衣袖裹住,眼角一陣抽搐,心想:“明明知道上麵沾滿了你的口水還好意思叫我聞,等下是不是還想叫我舔啊!”心裏雖這麽想但是祈福畢竟是長輩,應該尊重才是,當下背過身去做做樣子,沒想到匕首的刀把上果然飄出一股濃濃的茉莉清香,當下不由得奇道:“咦,怎麽是茉莉清香?”

    祈福一拍大腿道:“那就錯不了了,咱們上了那群惡鬼的當了。”

    “什麽上當了?福伯你快把話講清楚啊!”

    “這茉莉清香正是我孫女平時最喜歡用的香水,平時出門的時候不管去做什麽總要往身上擦一點,這刀把一定被她握在手中久了所以才會沾染上這股香味。”

    “那又怎麽樣呢?”齊振天還是很糊塗。

    “你還記得那個倒在我懷中的黑衣人吧,她的身上就有這麽一股味道,隻不過當時氣氛實在是太緊張了我沒有留意,現在聞到了這香味才記了起來。”

    “對啊,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了那個白衣人,你覺不覺得他的身材和聲音有點像我弟弟?”

    “是有點像。”

    兩人這麽一分析,紛紛覺得有理,當下覺得心中熱血翻湧,打算迴去找群鬼好好算算賬。不過還是齊振天比較理智,道:“福伯,這也不過是我們的主觀臆想而已,如果事實並不是像我們所猜測的那樣呢?所以依我隻見,咱們兵分兩路,你繼續往山下去,我按原路折返,等找到人之後立刻就迴蟠龍堡,你看怎樣?”

    祈福覺得他說的在情在理,思考問題也是非常慎密,不由得心底歎服:“大少爺,以後蟠龍堡若是由您來維持小老兒也感到很放心,也一定會竭盡全力輔佐您的。”

    齊振威淡淡笑道:“福伯,現在談這件事還為時尚早。”

    “已經不早了,你------”

    就在這時,突聽“砰”的一聲響,一道紅光衝上漆黑的夜幕一下子炸了開來,出現了一個血紅的骷髏頭,閃了三下之後消失了。

    齊振天“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神情嚴肅。

    祈福奇道:“那是什麽,眼下都快天亮了誰這麽好心情放煙花啊?”

    “那是‘地獄門’召集徒眾的信號,亮三下就表示事情萬分緊急,不必三思必須馬上趕到。”說著,齊振天的兩條劍眉已經鎖在了一起,“一定是非常要緊的事發生了,福伯,看來你的預感還真靈,被你給說中了。我看咱們還是照原計劃行事。”

    當下兩人計議停當,分頭而去。

    齊振天望著夜空喃喃道:“這群怪胎究竟在打著什麽算盤,且讓我去瞧瞧。”隨即身子一縱,往那煙火消散的方向掠去。他的速度奇快,輕巧如雲的身子在樹林中穿來穿去,動作飄逸得簡直和鬆鼠有得一拚,忽然間樹葉“簌簌”地響,斜刺裏穿出三條身影來,齊振天趕忙在一處茂密的樹叢間藏住身形,遠遠望著他們飛掠而去,隻見一人在最前麵帶路,其餘三人分成兩列緊隨其後,無論林間地形多麽複雜,這四人始終保持著“人字形”隊列,訓練十分有素,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們的動作更是快得猶如鬼魅一般。

    齊振天當下辨認出他們乃是群鬼中的三個。直到他們遠去,快要望不到身影時他才從樹叢中鑽出,緊緊跟在這些鬼後麵,但是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察覺了。

    沒過多久,視野中的三條鬼影突然消失不見,齊振天不敢大意當下便遠遠地停住身形,不敢窮追。正在緊張焦慮之時,他透過樹葉的空隙隱隱瞧見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幾條模糊的人影,但是由於距離太遠實在是瞧不清楚,於是兩腳一用力躥到了上麵一根枝椏上,不一會兒便到達了樹頂,這下放眼望去,視野便大大開闊了。

    隻見銀發婆婆正站在一棵大樹下麵,她的旁邊正是那輛鬼車,三個鬼已經掠下了地麵,向著兩人走去。

    銀發婆婆手中的拐杖指著樹下,轉頭對群鬼說了什麽話,群鬼悚然動容紛紛走近大樹看了看,但是又不敢走得太近,看完之後紛紛搖了搖頭,轉向鬼車說了什麽話。

    此刻天空已經一點點亮堂了起來,晨風吹拂過齊振天的發梢,讓他感到了絲絲愜意的同時也感到了絲絲疲倦,這一夜恍若是他從出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夜,因為他第一次整夜沒有合眼,第一次嚐到了熬夜的滋味。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他又向著林間的空地上眺望,但是由於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他根本就無法真切地看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無法聽清楚一句話。慢慢的,他開始心灰意冷起來,心裏盤算著還是去找弟弟齊振威還有少女的下落比較好。就在這時,遠遠瞧見帶頭鬼一掌重重擊打在那棵大樹的樹幹上,在大樹一陣劇烈的震顫下,樹上的綠葉“簌簌簌”地飄落了下來,一時間天上好像下起了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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