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向楊劍鋒:“我確實對小步隱瞞了我在屍體上下毒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信任小步。”


    楊劍鋒冷笑道:“這種話,你會相信嗎?”


    我反問道:“我也想問你幾個問題。我在掩埋屍體的時候趁機下毒,就連我身邊的顧不上都沒發現我什麽時候把毒藥弄進了屍體的內髒,你遠在洞中,怎麽會發現我下毒?”


    楊劍鋒結結巴巴道:“我……我聽人說的!”


    “聽誰說的?”我伸手指向身邊的幾個人,“是他,還是她?他們從始至終跟你說過一句話嗎?”


    我忽然道:“你不會是聽我說的吧?”


    楊劍鋒強辯道:“聽你說的又怎麽樣?”


    我臉色一冷:“你在百米開外能聽見我說話,說明你不是人!”


    我吼聲剛落,楊劍鋒身邊的幾個學生就嚇得全都站了起來,本能地想往後躲。


    楊劍鋒卻伸手扣住了身邊那人的手腕道:“他想汙蔑我!你感覺一下,我的手是不是熱的?”


    “是……是……”那人嚇得快要哭出聲來了,雖然在拚命點頭,兩條腿卻抖個不停。


    楊劍鋒不但沒鬆開對方,反而把人拉過來擋在了自己身前,用一隻手扣住了對方的脖子:“你看,連我們這些人裏最老實的小路都證明你是在汙蔑我了,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忽然抖出弩箭:“下迴裝人的時候,記得控製一下死人的臉色。被我揭穿之後還能麵不改色,是想讓我相信楊劍鋒心理素質太好,還是他的臉皮太厚?”


    楊劍鋒嗬嗬笑道:“看來我還是棋差一招啊!不過,也沒什麽,隻不過還得讓我們稍稍費點手腳而已。”


    楊劍鋒說話之間掐住了小路的脖子,用後背緊貼著牆壁慢慢挪向了洞口。


    我和陳與唱雖然都扣住了暗器,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能不能在不傷到人質的情況下拿下對方。


    我端著弩箭問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殺人!”楊劍鋒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之後,忽然笑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談條件?實話告訴你,沒有這種可能。”


    步詩文忽然插話道:“你想要什麽,直接說,我們未必做不到。”


    山中精怪不是沒有可以和談的可能。在東北,出馬仙很少會跟精怪或者鬼魂分勝負、見生死,相反,達成讓雙方都滿意的協定,勸說對方離去的結果,卻占了九成以上。


    有時,精怪一開口就給人一種不會妥協的態度,隻不過是為了提高價碼。這時,出馬仙會給對方一定的麵子,以便繼續談判。


    步詩文現在就是按照慣例在跟對方談判,隻不過,語氣顯得稚嫩了一些。


    楊劍鋒搖頭道:“我說了,我們隻想殺人。‘西山不可入’的規矩,不允許有人挑釁。就算你們真有本事逃出去,我們一樣會天涯海角地將人追殺致死,尤其是你們幾個,必死無疑!”


    楊劍鋒陡然暴戾地喝道:“你們殺了老黑,還想活命嗎?別癡心妄想了!”


    楊劍鋒步步倒退之間,已經從洞口上退了出去:“等著把命留下吧,我保證你們不得好死!”


    楊劍鋒帶著人質挪出洞口的刹那間,終於露出了一點破綻,我毫不猶豫地扣動了弩箭,如電冷箭瞬息而去,三寸箭鋒兇狠至極地射入了對方眉心。


    楊劍鋒頭掛利箭仰身向後跌倒時,他的腹腔當中忽然竄出了一隻像小狗似的東西。直到那東西血淋淋地飛上半空,我才看清那是一隻狗獾子。


    我稍稍往上一抬折疊弩,第二箭也跟著破風而去。還在空中的狗獾忽然調轉了身形,淩空把弩箭咬在嘴裏,連翻了兩圈落向地麵,“嗖”的一下消失了蹤影。


    被救下來的小路,直到這時還沒反應過來,仍舊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快點迴來!”步詩文衝向小路,想要把他拉迴山洞,可是手掌還沒碰到對方,洞口上方卻忽然落下來一條水桶似的黑影。


    僅僅是電光火石之間,那道黑影就把小路給吞沒了半截。


    “蟒蛇——”


    吞掉小路的東西,正是一條色彩斑斕的巨蟒,它從洞口上撲落下來的瞬間,一口吞掉了小路半截身軀,猙獰的蛇頭正好咬在小路腰間。


    步詩文被嚇得本能倒退時,我手中最後一發弩箭也唿嘯而出。


    我和蟒蛇之間相距不到五米,如此近的距離之內,我的弩箭足能洞穿鐵皮包裹的木門,可箭鋒卻在撞向蟒蛇鱗片之後簌然崩飛而起,反向打中了步詩文的肩頭。


    步詩文僅僅一晃之下,雙手同時握住太平刀,舉刀往蟒蛇身上砍了過去,雪亮的刀鋒雖然劈中了蟒蛇鱗甲,卻好像劈上鋼板,不但沒有破甲而入,反倒是帶著一串火花從蛇鱗上劃了下來。


    步詩文一刀無功,再想出刀時,蟒蛇已經叼著小路的屍體仰身而起,縮向了山崖。


    我眼看著屍體垂直升向洞口上方時,忽然一步飛竄,撥出逆鱗斬,揮刀向洞外橫掃而去。我一刀之下,把小路的屍體從中間給劈成了兩段,腰部以下的屍身在鮮血狂濺之間摔落洞口,剩下的半截身子卻被蟒蛇給拽上了山頂。


    我厲聲喝道:“誰有化屍粉,趕緊把屍體融了。”


    陳與唱上前一步,彈出一縷白煙似的藥粉。


    藥粉融入鮮血之後,半截屍身上也跟著冒起了絲絲白煙。鮮血淋漓的屍體在片刻之後就化成了半副白骨,再過片刻,則完全變成了腥臭的黃水。


    我這才鬆了口氣:“顧不上,過來布置符陣,先把妖物擋在外麵再說。”


    顧不上飛快地把靈符貼滿了洞口,才小心翼翼地退了迴來。


    這一迴,顧不上是真下了血本,把身上的靈符拿出來大半,生怕有妖物趁亂衝進來。


    剛才我一直在跟妖物交鋒,沒有精力去顧及其他,等到放鬆下來,才聽見洞中的哭聲響成了一片。那些學生親眼目睹同伴被生吞活剝,最後化成一灘黃水,已經嚇得失去了控製,除了放聲大哭,連再去看一眼洞口的勇氣都沒有。


    我被他們哭得心煩意亂,卻偏偏無處發泄,隻能無奈地看向了陳與唱。後者抽出玉簫放在唇邊,幽幽吹奏一曲,那些人的情緒也在簫聲中漸漸穩定了下來。


    直到他們不再哭了,顧不上才低聲道:“卿子,那獾子和蟒蛇不會都成妖了吧?”


    我沉吟片刻才搖頭道:“應該不是,最多隻能算是多活了幾年的精怪,就連那頭黑熊都不是妖。如果它們能達到妖的級別,我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妖,在某種意義上可以作為一方山神,最為明顯的特征就是能控製某一個地域之內的天地元氣。有些山民祭祀妖怪,希望能保佑風調雨順的原因就在這裏。


    就像那頭黑熊,雖然吼聲驚人,卻達不到妖的級別,否則,它也不用在我們幾個的圍攻之下逃命,控製一場雪崩把我們全都埋了豈不更為省事兒。


    顧不上道:“不是妖,可那也太邪乎了。”


    我迴身看向陳絲雨:“喂,我們幾個出去的那段時間,楊劍鋒在什麽地方?”


    陳絲雨伸手指向了被學生故意讓出來的一塊空地:“他當時就躺在那裏,我們都跑到洞口看你們的時候,他也沒動過。”


    我微微一皺眉頭道:“他一點都沒動?”


    陳絲雨臉色慘白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在看你們鬥熊,沒注意過楊劍鋒。”


    有人低聲道:“我看見他動了一次。我迴來的時候,他就翻了個身,把臉對向牆裏。那時候,我好像聽見楊劍鋒身上有動靜,聽著就像是在吃東西,楊劍鋒的身子還跟著一抽一抽的……我……我以為他在偷吃東西,誰知道……”


    那人說到這裏就不敢說了,我估計他想說的是:誰知道那是狗獾在吃楊劍鋒的內髒啊!


    我站起身來,在楊劍鋒躺過的地方看了幾眼,果然看見地上散落著血點子,那應該是狗獾掏出楊劍鋒內髒時留下的血跡。


    我沿著山洞轉了半圈:“那狗獾子是從哪兒來的呢?”


    顧不上搖頭道:“別找了,狗獾子那玩意兒太小,找個縫兒就能鑽進來。更何況,那還是個妖物。”


    我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這山裏有妖物。”


    步詩文道:“如果說,這山上有妖的話。我覺得那天晚上控製三姑屍體給我們算命的東西,才真是妖怪。”


    步詩文低聲道:“她那天晚上給人算的命,不都已經應驗了嗎?他說身首異處的人,被黑熊給拍碎了腦袋;他說骨肉全消的人,被蟒蛇吞進了肚子,那不是骨肉全消還是什麽?”


    “還有小秋,她不是說小秋死無葬身之地嗎?她不是掉進了河裏?”


    陳絲雨聽到這兒時,忍不住顫聲問道:“你是說,我們會像那老太太說的一樣死對嗎?”


    步詩文道:“我沒那樣說,我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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