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雪地上迴答道:“我在收屍的時候,悄悄在屍體裏下了毒藥。我在賭黑熊會迴來吃屍體。”


    顧不上驚訝道:“你怎麽就知道黑熊一定會迴來吃屍體?”


    “我隻是想驗證自己的一個推測……”我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陳與唱不滿道:“你能不能別總是故意賣關子?上迴在駱駝嶺你就一直憋著計劃不說,到了最後關頭,差點讓我們身陷絕境。現在又是這樣?”


    我無奈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敢說。術道當中可以竊聽的法術實在是太多了。就像你,隻要給你一個望遠鏡,站在幾百米開外你都知道對方說什麽。我能放心把話說清楚嗎?”


    陳與唱雖然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仍舊反駁道:“你不會寫字啊?”


    顧不上一看我們又要拌嘴,趕緊岔開了話題:“兄弟,你用的是什麽毒藥?連妖都能毒死,也太厲害了吧!”


    “家傳的毒藥,沒有名字。”我跟顧不上說話時,心裏也在暗暗震驚。


    毒藥是我爺爺傳給我的,他教我用毒的時候,曾經告訴我,輕易不要使用毒藥,展家的毒太過霸道,有傷天和。


    我從出道以來也沒試驗過毒藥的威力,直到用在那頭黑熊身上,我才知道展家毒藥的霸道——一頭已經接近妖類的黑熊,不僅在短時間內被毒斃,而且屍體正在化成血水,就在我們三個說話的這會兒工夫,那頭黑熊已經血肉全消,隻剩下一張泡在血水裏的熊皮。


    我起身道:“先迴去,這裏沒什麽可看的了。”


    我剛要起身的當口,顧不上忽然大叫道:“你看上麵!”


    我順著顧不上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今夜之前,我還以為自己攀登的隻是一座地形險要的山峰,沒想到,山上的積雪被黑熊的怒吼震塌之後,山壁竟然露出一片像是蜂窩似的洞穴,很多洞穴外麵都有人工修建過的痕跡。


    更為奇怪的是,洞穴當中竟然會散發著陣陣死氣,乍看上去有些像是現代的公墓,卻又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肅殺之氣。就好像每一座洞穴當中都潛伏著一隻蓄勢待發的惡鬼,隨時都可能出手傷人。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走到山腰就如此艱難,要是順著這些洞穴上山呢?


    我們三個人正驚訝莫名的時候,步詩文也從後麵飛快地趕了過來:“你們在看什麽……我的天哪!西山的傳說是真的……”


    我急聲問道:“什麽傳說?”


    步詩文道:“鎮上很久之前就有一個傳說,傳說西山上住著三千鬼神,西山被鬼神劃作禁地,不許有人上山。”


    “一神一洞?”我心裏忍不住又是一顫。


    按照古人的說法,鬼神都有獨立的洞府,三千鬼神就應該是三千個洞穴。按照從低到高排列,最下麵的洞穴裏自然住著最低等的鬼神,山峰之巔才是眾神之王。


    如果把那頭黑熊也算成鬼神的話,山中的王者豈不是最差也要達到鬼王的層次?我們連對付一頭熊都要小心謹慎,要是對上鬼王……


    我心裏頓時一顫,顧不上和陳與唱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我沉聲道:“先迴去吧!迴去之後再做計較。”


    我們四個人臉色陰沉地走進了山洞,顧不上先先開口道:“如果,小步說的傳說是真的,我們絕對走不到山頂。咱們能不能從原路迴去?”


    “迴是肯定迴不去了。”我搖頭道,“山下那條河已經封死了我們的退路,就算我們水性再好,好得過水鬼嗎?再加上現在的天氣,說不定我們還沒交手,就得被凍死在河裏。”


    顧不上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可是咱們往上去……先不說那些洞穴裏有沒有鬼神吧,隻是每層洞穴之間的高度就夠要命了。”


    我剛才迴來之前也大致估算了一下洞穴之間的高度,每層洞穴差不多相距三四米遠,我們幾個雖然都有修為在身,輕功也會上一些,但是也沒達到電影裏那樣淩風虛度、踏空而行的本事,想要跳上去,起碼也得有個借力的地方。


    借力攀岩,頭部越過山崖那段時間就是最危險的時候——上麵隻要有一個人手持長刀守在崖邊,就能像斬首一樣,一刀砍飛我們的腦袋。


    攀岩上山就等於是在玩命。


    我們幾個人的說話聲自然沒有瞞過陳絲雨他們的耳朵,陳絲雨忽然失控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究竟能幹什麽?讓我們一個個在這裏等死嗎?”


    顧不上心煩意亂之下,頓時暴怒道:“什麽他麽玩意!你除了叫喚,還能幹點什麽?有本事,你自己走!”


    “行了!”陳與唱嗬斥了顧不上一句,“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吵架?”


    陳與唱喝住顧不上之後,轉頭向學生說道:“你們誰照顧一下她的情緒,我們還有事兒要商量。”


    我看陳絲雨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才說道:“那座山未必上不去,要不然小步的先祖也不會留下‘上山才有生路’的說法。他總不能連自己的後人都騙吧?”


    步詩文道:“步家祖上確實是這麽說的,可他沒說山上還有這麽多洞穴,而且,他也沒留下上山路線。”


    顧不上道:“你再想想,是不是漏了什麽?”


    “還想個狗屁!”坐在角落裏的楊劍鋒忽然站了起來,指著步斯文怒吼道,“她是想害死我們!除了怎麽坑人,她還能想出什麽?”


    金教授怒道:“楊劍鋒,你過分了!”


    “教授,我說的都是真的!”楊劍鋒大聲辯駁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他的身上。楊劍鋒指著步詩文,義正言辭地說道:“鎮上的人不是說步詩文太爺是漢奸嗎?漢奸連祖宗都能出賣,還會在乎幾個後人嗎?”


    “你放屁!”步詩文被氣得滿臉通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別衝動!”陳與唱攔下步詩文之後,冷聲道,“姓楊的,你把嘴給我放幹淨點!”


    我們現在的狀態,最怕的就是散了人心。陳與唱就是害怕強行止住楊劍鋒,不讓他說話,會引起學生的反彈,才強壓怒火冷言嗬斥。可是楊劍鋒卻不依不饒道:“怎麽了?惱羞成怒了?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金教授冷聲斥責道:“楊劍鋒,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楊劍鋒跺腳道:“教授,你相信我,我有證據!”


    有人怕楊劍鋒跟我們鬧翻,忍不住小聲道:“楊劍鋒,你別鬧了,人家畢竟一路護送我們過來。”


    楊劍鋒忽然抬頭看向了步詩文:“你們都沒長腦子嗎?怎麽不想想,從進山之後,是誰領著你們站在河裏不動?是步詩文!她是山信子,難道不清楚山下還有一條河?”


    步詩文竟然被對方擾亂了思維,下意識地喊道:“我真不知道!”


    “山信子不是對山裏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嗎?”楊劍鋒反問道,“那麽大的一條河,你都沒看見過,還說自己是山信子?”


    楊劍鋒厲聲道:“你們再想想,是誰說上了山頂才有生路?還是步詩文!”


    “西山既然遍地鬼魂,山上怎麽會變成安全的地方?正常人的反應都應該是順著山坡往下走,從最近的地方離開西山吧?”


    “最不濟,我們也該順著河道往下遊走啊!我就不信,一條河還能被憋在山裏出不去,順著河水走,肯定能找到出路。可是,步詩文幹了什麽?她帶著我們往相反的方向走。”


    這時,有人看向步詩文的目光已經變得怪異了起來。步詩文急道:“我不是……步家先祖確實留下了‘上山才有生路’的說法。”


    “你他麽的先祖!”楊劍鋒怒吼道,“上山有生路?生路在哪兒?你所謂的生路,就是把我們往熊窩裏帶對不對?”


    楊劍鋒咄咄逼人道:“是誰說順風的地方不能休息?是誰帶著我們到熊窩裏避風?還有那頭黑熊,一開始明明是奔著你去的,後來怎麽會忽然改變方向,殺了陳晨?你告訴我!”


    “我……我……”步詩文顯然沒法解釋這一切,急得臉色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劍鋒冷笑道:“怎麽樣?無話可說了吧?”


    金教授實在看不下去了:“你說的那些都是猜測,沒有證據不能誣陷別人。”


    楊劍鋒大聲道:“我是沒有證據證明步詩文是內鬼。但是,懷疑步詩文的人不隻我一個。”


    楊劍鋒忽然伸手指著我道:“展卿也在懷疑步詩文。”


    楊劍鋒不等我說話就搶先道:“展卿悄悄在陳晨屍體上下藥,毒死了黑熊,事前卻沒告訴步詩文。這代表什麽?還不是他不相信步詩文。”


    步詩文驚訝地看向我時,眼裏漸漸蒙起了委屈的淚水:“展卿,他說的是真的嗎?”


    陳與唱搶先道:“不用搭理他。展卿就是能把屁給憋酸了的尿性。他下藥的事兒連我和顧不上都沒說,他不是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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