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洗刷刷的前奏已經響起來,蘇蜜湊到胡小塗耳邊,直接用吼的,“我一進大廳就看見默默無人上拐著林嘉的胳膊撒嬌,我特麽差點一口老血噴上來氣貫長虹,於是就盛情邀請來跟我一起嗨!”

    胡小塗嘴角抽了抽,盯著蘇蜜那張笑得格外淫/蕩的臉,隻能在心裏暗罵,你丫真賤。

    ——不過有的時候犯犯賤也挺好,狐狸這賤英雄也該有點用武之地不是?且不說蘇蜜是如何知道自己被欺負了,今兒算是把這口惡氣給出了,舒坦!

    ******

    當天胡小塗和蘇蜜唱得極為暢快,從撕心裂肺的情歌到路人皆知的口水歌,再到早市夜市山寨低音炮中經久不衰的各路神曲,總之會唱的不會唱的都摟了一遍。

    兩個女人也不知今兒個怎麽都這麽亢奮,過了十一點,倆瘋婆子四目一對,相當默契地攜手而出,轉戰路邊憂鬱小酒吧。

    胡小塗不勝酒力怕鬧笑話隻點了香檳,蘇蜜卻直接來深水炸彈,胡小塗想開口勸,卻又不知道為何而勸。直到胡小塗看到蘇蜜的眼眶泛紅,她才猶豫著開口,“狐狸,你到底怎麽了?”

    蘇蜜乜了胡小塗一眼,舉起酒杯朝空氣做了個幹杯的姿勢,“為你兩肋插刀了,我高興。”

    胡小塗奪過蘇蜜的酒杯,“說實話。”

    蘇蜜怔怔地看了看胡小塗,伸手搶過杯子一飲而盡,“我想跟廖之予分手。”

    “……”

    “……”

    “為什麽?”

    “一直當他背後的女人,累了。”

    “……”

    “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巴黎,我孤獨寂寞的時候他在紐約……什麽超模什麽明星我根本不屑……我就是想要一個能好好照顧我……一個能在我最苦逼最犯糗的時候趕來救場的人……”

    胡小塗的心,輕微一怔。思緒不知怎麽就飄到了在王府井的那天,在她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及時過來替她解圍,替她出氣,替她挽迴那幾乎丁點不剩的麵子。

    胡小塗抓起香檳啜了一口,瞬間把自己的自作多情打迴原位,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還要趕潮流玩相親,一準是牛郎的惡趣味。

    目光巡到蘇蜜的臉上,微醺的她一改往日的潑辣和豪爽,小女人的一麵悉數顯露。胡小塗歎了口氣,再威猛不也還是個女人?胡小塗

    清楚,蘇蜜和自己一樣,所謂的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所謂的不屑和不在乎,都是在掩飾自己那顆比誰都要脆弱的心。

    ******

    第二天上午,胡小塗從蘇蜜家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昨夜蘇蜜醉得雖不嚴重,心靈創傷卻不小,胡小塗幾次要走都被蘇蜜拽住,呢喃著要胡小塗留下來陪她。

    胡小塗看著平時咋咋唿唿的金剛女流氓頹然化身為柔軟可憐的小狐狸,於心不忍,隻能留在蘇蜜家過夜。

    胡小塗看著蘇蜜住著冷清的大房子,比自己那個出租屋氣派不知多少倍,家具全部意大利進口,摸摸自己身下躺著這床,也是從法國空運來的,想想就覺得浪漫。

    可自打胡小塗扶著蘇蜜進了家門之後,她便發現廖之予在這個家裏的氣息越來越淡,淡到胡小塗幾乎都猜不到他們兩個人究竟有多長時間沒在一起過。

    昨晚光顧著嗟歎無暇顧及其他,今早被這冷風一吹,胡小塗的思維漸次迴恢複正常,前幾日她帶蘇蜜去找牛郎的時候,蘇蜜不是說被廖之予臨時拎走了……胡小塗在腦子裏畫了個問號,可她的疑慮並沒存在多久,便被圍在小區樓下的人群打斷。

    遠遠瞥見自家樓下人頭攢動,旁邊還有輛警車不眠不休地閃著燈,胡小塗暗罵,大白天的誰活膩歪了調/戲執法部門擾亂社會治安。

    三步兩步跑上前,正準備看熱鬧的胡小塗當真的沒想到,自己竟也能被當做個熱鬧給看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就是她”,本來被擠在圓圈外數米踮腳抻脖死命往裏探腦袋的胡小塗,一下子扶搖直上變成了眾人矚目的圓心。

    看著人群漸漸把自己圍攏起來,胡小塗愣愣地掃視一圈,但見王奶奶紅著眼眶朝自己撲過來,“孩子啊,你終於迴來了……你可嚇死奶奶了……”

    胡小塗僵著手拍了拍王奶奶的肩,“奶奶,您別哭了……身子要緊……”

    國字臉警察看一眼手裏的照片,再看一眼胡小塗,反複瞄了幾遍之後緩緩向胡小塗逼近。胡小塗直了直身子,衝人民警察丟出一個憨厚的傻笑,“警察同誌,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們昨晚接到報案,說這裏有一個叫胡小塗的女孩兒突然失蹤,疑似被惡勢力挾持,我們派出大量警力,並廣泛刊登尋人啟事……”

    胡小塗嘴角些微抽搐,大量警力……尋人啟事……

    胡小塗抹了抹王奶奶臉上的淚水,有點明

    白過來是怎麽迴事了,她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看到裏麵的三十幾通未接來電之後,突然很想掐死自己。

    是她告訴王奶奶過了十點給自己來個電話的,是她告訴王奶奶如果自己沒接電話就報警的,是她……是她剝奪了無數人民警察與嬌妻的午夜圈叉時間的……

    胡小塗再看警察同誌的國字臉,果然一副欲/.火焚/身苦於無法發泄的怨念狀,胡小塗滿心歉意,囁嚅道,“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你們和諧運動的……

    國字臉板著臉拍了拍胡小塗的肩,朝一旁的警車努了努嘴,“走吧,跟我們迴去做個筆錄。”

    ******

    胡小塗從警車裏蹦下來的時候,還在感慨現在的公用車都不賴啊,速度以及舒適度都是一級棒,至少比那滿街跑的出租車強多了,火速躥紅的校車更是不在話下。

    胡小塗跟在幾個警察的身後進了派出所,見到麵前晃過的人影一個個神色匆匆,走路筆挺特有精神。胡小塗迴眸看了幾眼,撇撇嘴,這身材一定個頂個的棒。

    胡小塗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好奇地東張西望,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看。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進派出所,怎麽也不能白來,總得留下點什麽印象不是?

    正當胡小塗盯著一棵大盆栽出神時,一個年輕的小警察突然慌慌張張地湊到帶胡小塗來的國字臉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之後,國字臉明顯凜了臉色顰起眉。

    “先坐著等一會兒。”國字臉撂下胡小塗轉身就走,速度猶如趕去尿遁。

    胡小塗急了,從盆栽裏收迴目光,“哎哎,那個……”

    國字臉不滿地丟給胡小塗兩顆衛生球,“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說罷急著投胎一樣火速閃進了辦公室。

    從虛掩的門裏,胡小塗看見剛剛還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人一百八十度大變身,點頭哈腰像極了孫子。

    裝,裝你妹的孫子。

    胡小塗晃晃悠悠地等了大半天,終於把方才進去的那個國字臉孫子給等了出來,隻見對方緩緩行至胡小塗身前,極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溫軟恭敬,“胡小姐,請進。”

    胡小塗揉揉近乎坐麻了的雙腿,整整不平的衣角,優哉遊哉慢吞吞地往辦公室挪,邊挪邊朝這個喜歡修煉國粹變臉術的孫子吐舌頭。

    胡小塗心有不滿大搖大擺地剛挪到門口,便猝不及防地跟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

    打了個照麵。一股高檔男士香水味躥進胡小塗鼻孔,她揉了揉鼻子,靈敏的嗅覺以及穩健的大腦皮層全部活躍起來,這味道……好像在哪裏聞過……

    胡小塗穩了穩神色,定睛,從對方的西裝領口搭扣處徐徐往上看,一直看到暗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再緩緩看到敞露出來的一小圈皮膚,接著是一截突起……

    那截突起忽然“咕”地滾動了一下,就像炸雷一樣瞬間炸醒了胡小塗所有呆滯的神經,慌忙間抬起頭,嚴序的俊臉慢慢放大。胡小塗驀地愣住,心跳也跟著不自覺地加快,抿了抿發幹的嘴唇,死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可否稱之為笑容的詭異弧度,“好……好巧啊。”

    嚴序也笑,像縷和煦的春風,“是啊,胡小姐,好巧。”

    胡小塗兩根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絞盡腦汁地想還應該說點什麽,結果嚴序卻先她一步打破沉默,“胡小姐,要不要我送你迴去?”

    “啊?”胡小塗猛地抬頭,忖度片刻遺憾地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我還得做筆錄……

    胡小塗心裏鬱結萬分,在這麽和諧的地方遇到他這個長得這麽不和諧的人,簡直就是老天為了懲罰她的惡作劇。胡小塗一想即將跟這個大金龜擦肩而過,如此完美的邂逅就要化為虛無,心裏就堵得慌,小臉也跟著皺了皺,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嚴先生,不麻煩你了。”

    嚴序不無遺憾地“哦”了一聲,然後轉臉朝辦公桌後一直恭恭敬敬站著的警察同誌看了一眼,警察同誌立即會意,恭笑著對胡小塗說,“胡小姐,既然是誤會一場,那筆錄什麽的就免了,不好意思,耽誤胡小姐這麽長時間……”

    胡小塗怔住,這年頭警察怎麽都喜歡玩變臉,側目看了眼國字臉,不出所料的也是一臉恭維又虛假的笑。胡小塗疑惑了一下,也僅是那麽一下,便很快覺悟過來,既然人家都已經發話了,她再耗在這裏就是不識時務了。再說了,不走白不走。

    如是想著,胡小塗衝警察笑了笑,“那好啊,我走了。”

    嚴序衝著網開一麵的警察同誌點了點頭算是致謝,抬步剛要走,不料再次被人卻住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被大姨媽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我……奮不顧身地爬上來更鳥……念在倫家負傷還堅持更新的份兒上~美人兒們還舍得霸王我咩~~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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