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不過五裏的泰寧縣在中國的版圖上名不見經傳,就是在本省也是默默無聞,勤勞的人們每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雖然達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鄰裏間的相處還是非常融洽的,在那個生活並不富裕的年代,能一周吃上一頓餃子就算條件不錯的人家,家裏包上一頓餃子,不管餃子餡裏肉有多少,也不忘給鄰居送上一碗,當然碗是那種不大的能裝十個餃子左右的。


    溫小華起個大早,丈夫劉牤子和幹爹還沒起來,她已經把餃子煮好。小華跟陳迪的老婆馬豔要好,男人們還沒起來,她就端了一碗餃子給馬豔送去。她家住草房,馬豔家住磚房,中間隔著兩戶人家和進出悅來大車店的路,也就百八十米的路。送完迴來,男人們都起來了。


    溫小華家是城外不遠的菜農,經人介紹,嫁給了山東來的劉四喜,劉四喜外號叫劉牤子,據他自己說是個孤兒,脾氣暴躁,生性好鬥,喜歡喝酒。劉四喜第一次到溫小華家是跟著介紹人去的,正趕上小華的老爹溫寶要出去磨米,地上擺放著幾個袋子,劉四喜二話沒說,滿滿的一麻袋穀子,被他一隻胳膊夾起來放到車上,溫寶覺得小夥子能幹活,是把好手,又聽說在縣城裝卸隊幹活,掙的錢也不少,高興的馬上拍板,同意了這門婚事。


    溫小華二十二歲嫁給劉牤子,她的個子不高,不到一米六的樣子,身材瘦小,平時紮著兩個辮子,長長的一張臉,彎眉細眼,雖然個子不高胸部倒是不小,劉四喜看中的正是這種奶牛一樣的女人,能生孩子。最初家裏還算太平,牤子喜歡喝酒,小華從不多說什麽,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時間過了一年,小華還沒懷上孩子,慢慢地,牤子的脾氣大了,常常是喝多了才迴家,要是小華敢問幾句,就會遭到拳頭巴掌,小華跑迴娘家幾次,忍氣吞聲的媽媽勸她迴家生個孩子就消停了,老爹溫寶也覺得臉麵不光彩,不能生孩子,挨打也正常。


    幹爹劉旺跟牤子在一個裝卸隊,山東老鄉,跑腿子一個,新婚的老婆跟人跑了以後,一賭氣來到北大荒,索性也不再找了,女人在他眼裏就是禍水。有幾次牤子喝酒倒在路邊,都是劉旺給背迴家裏,感激之餘,牤子擺了一桌酒席,把裝卸隊的幾個夥計請到家裏,正式拜劉旺幹爹,牤子住房產處的房子,每月租金八毛錢,家裏就一鋪炕,劉旺找了幾根舊的鐵管,焊了一張單人床,算是有個安身的地方。


    自從幹爹到了家,牤子出去喝酒的時候少了,劉旺也是個酒到杯幹的爽快人,與牤子一拍即合,一天基本上三頓酒,牤子說喝點酒就成了神仙,幹爹說喝點酒幹活有勁,好在每個月的工資足夠喝酒。


    喝過酒的牤子,常常拿小華出氣,每次都是幹爹充當拉架的角色。有人勸小華找人給牤子看看,說這麽喝酒可能是酒魔,小華不敢,喝多了的牤子倒頭就睡,睡醒了就動手動腳,害得小華怕天黑。天一黑,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抖。


    幹爹來的時候,小華買過一塊布,做了個簾子,睡覺的時候拉上,牤子身體強壯,每天都要整一迴,瘦弱的小華在她的手裏像個小動物,每次都是瞪著恐懼的眼睛,不敢出聲,任憑牤子蹂躪。喝過酒的牤子就是個畜生,越看到小華難堪,他是越有力氣,後來,劉旺就找借口跟牤子不在一個班上,牤子白班,他就上晚班,牤子上晚班,他就上白班。當然每頓的酒還是照常喝。


    裝卸隊的活兒不是常有,有時候好幾天沒活兒,有時候晚上還得搶活兒,加班費是沒有的,長期臨時工的工資,幹一天算一天,一群出力氣的漢子沒事的時候就曬太陽,說一些黃色的笑話,動手打架也是常有的,打過架,拍拍屁股,照樣一個桌子上喝酒。


    這天牤子上白班的時候,按照安排是裝卸水泥,火車上卸下來,再裝到拖拉機上,剛卸下兩個車皮,大雨忽然就下起來了,幾個人都躲進火車車廂裏避雨。劉大個子身高一米九,是裝卸隊出名的好手,曾經打賭贏過一頓飯,兩百斤的麻袋他一起扛兩個走出五十米,裝卸隊長都讓他三分,看大家沒事幹,他開始講葷笑話,牤子頭天晚上又是一斤酒下肚,浮腫的臉上還帶著潮紅,獨自點著一根煙,靠車廂躺著,劉大個子看牤子迷迷糊糊的樣子,就走過來拍著他肩膀開起玩笑,叫他迴家看看幹爹是不是在家扒灰,牤子惱羞成怒,一棒子打到大個子頭上,鮮血順著車廂往下流,當眾人把大個子抬上車時,警察帶走了牤子。


    小華和幹爹來到拘留所時,牤子已經換上了囚服,看到兩人一起來到拘留所,心裏不由冒出一絲疑慮,老婆早已經被她馴服的跟狗一樣,不敢給他帶帽子吧?這一棒子的代價是一個月的拘留,魯莽的漢子開始後悔,低頭接過小華帶來的衣服,監獄警帶走了牤子。


    從陳迪老婆馬豔的嘴裏,小華才知道牤子是因為幹爹跟人打架,扒灰的故事小華聽過,沒想到出現在自己身上。幹爹對她不錯,每月都給她零花錢,打架的時候,幹爹為了護著她,還挨過牤子的拳頭,有幾次被牤子騎在身上打,都是幹爹把她拖出來,幹爹拉架時碰過她的身子,她以為是不經意碰到,也沒在意。從馬豔那裏迴到家,看到幹爹在家,四目相對時,她的臉莫名其妙的紅了,趕忙出去給幹爹做晚飯。


    劉旺下了夜班,去醫院給大個子買了四瓶罐頭,算是替牤子賠禮,大個子腦袋包著繃帶,嘴還是不閑著,歪著脖子挑逗劉旺:我這是自己挨打幫你扒灰了,劉旺伸手拍過去,碰到大個子的肩膀時,又收了迴來,訕訕地笑了一下。


    路過副食店,劉旺買了小華愛吃的豬舌頭和尾巴,開門進屋,炕上的小桌子已經擺上,搪瓷缸子裏燙著一壺酒,冒著熱氣,每天小華都是這樣伺候兩個男人,看到幹爹手裏的豬舌頭、豬尾巴,小華不禁心頭一熱,牤子也給她買過好吃的,怎麽沒這個感覺?是牤子的巴掌把她的感覺打碎了?是牤子每晚粗魯的動作傷了她的自尊心?是這次男人們打架叫她想起自己還是個女人?


    喝過酒,劉旺的頭上開始冒汗,常年幹力氣活,身子骨比一般人強壯,四十歲的人臉上胡子不多,風吹日曬加上長期飲酒,臉色黑紅,顯得牙齒雪白,他脫下衣服找洗衣盆子,卸水泥的衣服被汗水一泡,衣服袖子都硬了。


    小華拿來盆子,動手來搶他手裏的衣服,衣服沒搶到卻抓住了幹爹的手,紅臉的劉旺腦袋上的筋清晰的露出,光著的脊梁從脖子往下都紅了,他可憐過這個女人,當她被牤子像對待畜生一樣欺負她的時候,他有過衝動,推下這個混賬東西。


    小華碰到幹爹的手時,心裏就知道自己完了,長期壓抑的心裏那股渴望像火山一樣噴出,這個把她當人看的男人,在她眼裏是那麽強壯偉岸,她想主動一迴,她想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她想為自己活一迴,這種瘋狂的想法就算能滿足她一次,就算下地獄她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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