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低聲吐槽:“他對兒子挺好的,對老婆的態度倒不怎麽樣。” 牧流昀輕輕點頭,似乎不願詳談。 “對了,你看出風水有什麽問題了嗎?”白簡好奇問。 牧流昀顯見地露出尷尬的表情:“其實我……不懂風水。” 白簡:“……你們天師不是都會這個嗎?” “我一直專修的是捉鬼。” “那你在屋子裏轉看什麽呢!” 牧流昀眼神一沉,拽拽白簡的衣袖。白簡突然反應過來,怕王武察覺出問題,壓低聲音:“那你在屋子裏看,是為了……找鬼?” 牧流昀點點頭:“但是我暫時還沒看出問題,隻能等晚上。” 白簡第一次覺得牧流昀這麽不靠譜:“真不是風水的問題?” “大概。” 王武卻全然不知道他們的窘境,熱情地招待他們,甚至還騰好了房間想留他們多住幾晚,想鎮家宅平安。 入夜,白簡和牧流昀坐在客廳。 王家其他人已經入睡。 白簡打了個嗬欠:“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特別容易困。” 對於一隻貓來說,夜晚本來是最佳覓食時間。但他可能是晚飯吃得太飽,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牧流昀看出他的倦意,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吧。” “你有事叫我。” 白簡意外迅速地進入了夢鄉。 他夢見了很多久遠的事情。有當年廝殺的場麵,有他在戰鬥中喪生的親人和嗷嗷待哺的族內幼崽。 以及那隻長得好看但脾氣很拽的小貓。 整個夢境很壓抑,他的耳邊充斥著幼貓們聲嘶力竭的哭聲。 “醒醒。”一道清泉般的聲音清晰地分開混沌的夢境。 白簡驀然清醒過來。 但哭聲並沒有消失。 不是夢裏的幼貓在哭,而是屋子裏嬰兒的啼哭聲。 數不清的嬰兒哭聲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源頭在哪。 牧流昀眼神清明,牽住他的手,用印記向他傳話:“跟著我。” 從王武的房間傳來痛苦的尖叫。白簡衝破房門,正看到一個女人站在王武床前,手中拿著一隻巨大的剪刀。 女人穿著單薄的衣服,能夠讓人看清高高隆起的腹部,從她的兩腿間,正不斷地淌著鮮血。 鮮血如一條蜿蜒的小蛇,直直向白簡和牧流昀衝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醉離 10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16 章 牧流昀麵前張開一道透明的屏障,將血蛇擋在後方。血蛇前仆後繼地撞擊著屏障,似乎想撞破結界,在屏障表麵濺上朵朵血花。 女人完全迴過頭來。她頭發淩亂,看不清麵容,衣服的下半部分幾乎全被鮮血染紅,右手拿著一隻巨大的剪刀。 女人聲音沙啞地開口:“孩子……” 她忽然哭了起來,右手的剪刀重重地向床鋪上刺去。 一道橘色的身影向她飛撲過去,幾道抓痕重重地撓在她的手臂上。 女人的剪刀轉而刺向他的方向,被他靈活轉身躲過。 白簡踩在她胸口,咬住她拿著剪刀的手,逼迫她扔下剪刀。 女人被迫剪刀扔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不斷呢喃:“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向著白簡怒吼:“你怎麽能傷害我的孩子!” 她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開始迅速癟下去,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慢慢爬了出來。 因而聲嘶力竭地哭叫著。 嬰兒身上還連著臍帶,爬不太遠。女人吃吃地笑起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白簡從胸口掀了下去,通過臍帶把嬰兒拉了迴來,抱在懷裏:“我的孩子……” 白簡把剪刀踢到遠處,躍起咬住她的喉嚨。女人的頭因此軟軟歪到一邊,但她並沒有因此而喪失活動能力,反而把嬰兒吃了下去,雙手抓住貓的身子,要用尖銳的指甲撕破他的皮毛。 白簡被她這種生吞嬰兒的行為震了震,很快利爪刺穿她的胸口,將開口不斷向兩邊拉扯。 牧流昀神色一凜,念起金光神咒,幾道符咒閃著金光飛向女人。 白簡耳邊頓時隻有女人的尖叫聲。他從金光中跳出,坐在牧流昀腳邊,舔了舔毛。 女人被金光撕成幾道黑影,消失於黑夜中。 白簡想起剛剛的場景,倒不是覺得恐怖,隻覺得有些惡心:“她是……死去的孕婦?還是難產而死的產婦?” 牧流昀搖搖頭:“也可能是被奪走孩子的產婦。” 他徑自走向王武的床邊,掀開被子。 被子裏躺的是一隻一人高的紙人,身上粘著幾縷頭發。紙人的中央被剪刀戳出了幾個窟窿。 牧流昀自然不可能讓雇主自己躺在危險的地方,故而剪了個紙人代替。 “她是王武的……情人?還是純粹隨機攻擊?”白簡前爪扒在床沿上,盯著紙人,“沒有聲音了,現在可以叫他出來了嗎?” 牧流昀拎起紙人一角,剛要收起紙人,卻感到紙人的腳被什麽東西扯住,輕輕“嗯?”了一聲。 微被完全掀開的被子下麵有什麽東西在緩慢聳動著。 白簡叼走被子,出現在麵前的赫然是一個嬰兒。 嬰兒幹淨漂亮,一手抓著紙人的腳。她注意到牧流昀的視線,抬起頭來傻傻地微笑起來。 嬰兒的微笑本來可愛天真,現在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熱的感覺。 嬰兒咯咯地笑著,拽著紙人的腳,開始向紙人上身爬。 她爬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血痕。 白簡爪子按住她的後背,不讓她再移動。但仿佛雪崩一樣,被他按住的地方開始下陷,露出裏麵模糊的血肉。 滴滴答答的水聲從腳邊響起。白簡低頭一看,正看到一個還未完全成型的嬰兒正緊貼著自己的後腿,黏糊糊的吸附在身上。 從房間的角落爬出許多嬰兒和殘缺的胎兒,有的甚至隻是肉塊,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有的嬰兒在哭,有的嬰兒在笑,雜亂的聲音充斥在耳畔,幾乎讓人失去判斷能力。 白簡不耐煩地甩甩頭,不再手下留情,幾爪子把順著自己身體爬的寄生物踩成泥。 但嬰兒們並沒有停止步伐,還是爭先恐後地向著他們爬來。 破碎的血肉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 牧流昀依舊拋出那幾種符咒,一絲不苟地念著金光咒。 嬰兒的哭聲更加淒厲,逐漸被金光吞噬,房間終於又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白簡舔舔爪子:“沒了吧?” 這個鬼不是強大,而是惡心。 他對著成型的胎兒不太能下得了口,總是會想起自己照顧過的小貓崽。 牧流昀緩緩撫摸著貓頭,臉上不悲不喜。白簡自覺地把下巴伸過去,磨蹭著他的手掌:“你是不是覺得看起來有點難受?” 無數嬰兒的殘骸無疑具有極大的視覺衝擊力。鬼怪這種東西越是像人,越是讓人不忍心下手。 牧流昀垂下眼瞼:“沒什麽。” 白簡翹起尾巴,勾了勾他的手腕:“其實如果覺得心裏不好受,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牧流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又是什麽特殊服務嗎?” “不收你報酬。”白簡十分大度,抱住他的手臂,用肚皮上的絨毛蹭他的手臂,“隨便你擼。” 礙於現在的處境,牧流昀隻是禮貌地揉了揉貓肚皮,把貓整個撈進懷裏。 貓的身體極為柔軟,牧流昀感到自己的手掌能完全溶解進貓身體裏。 白簡愜意地躺在他懷裏,大毛尾巴一甩一甩,發出拖拉機般的貓唿嚕聲。 說是隨便給牧流昀擼,其實他自己並沒有什麽損失,甚至覺得很享受。 但是作為一隻貓,是決不能說出“想被擼毛”這種事的。 白簡在他懷裏拱了拱,順嘴舔了舔他的臉。 牧流昀身子一僵。貓的舌頭溫熱潮濕,軟軟的倒刺在臉上拂過,絕對不算柔軟,但又不會給身體造成傷口,也就使得這種砂紙般的粗糙觸感隻是加深了臉頰皮膚的敏感程度。 白簡舔了幾下,突然反應過來,尷尬地收住動作,幽幽地看著旁邊:“我好像把你當成小貓了。” 貓裏都是地位高的給地位低的舔毛,白簡剛剛想起族裏的小貓,一下子愛心有點泛濫,覺得牧流昀也是需要照顧的小貓。 他剛剛的表情真的很像受驚的小貓。 不過他心裏並不是很擔心,因為貓奴是永遠不會嫌棄貓的親近的。 果然牧流昀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失落,“嗯”了一聲。 “你以前都是這麽照顧小貓的嗎?” “是啊,不過我們族的貓一般喂吃的就行了。”白簡又想起那隻外族貓,搭在牧流昀手臂上的爪子微微收緊,“除了那隻外族小貓!野得不行!毛都不讓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