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西安縣城東門五裏外,滬軍大營內火光衝天,喊殺聲驚天動地。


    就在十分鍾前,秦日烈率領兩千多精銳鐵騎,再次偷襲滬軍大營,並一舉成功。


    “哈哈,都說滬軍無敵,今日還不是折在我秦日烈的手中了!”


    秦日烈哈哈大笑著,他從來沒有如此高興和激動過,要知道滬軍的戰鬥力幾十倍於其他清軍,如今滬軍卻敗在他秦日烈的手中,全天下的人都會記得秦日烈,他將名震天下,封王拜侯指日可待了。


    “弟兄們給我殺啊!給我殺光他們!從今天開始,滬軍就是狗屁,我們鐵熊營才是天下無敵!”


    “鐵熊營無敵!”


    “鐵熊營無敵!”


    秦日烈的手下們同樣興奮的嗷嗷直叫,他們瘋狂的砍殺著那些哭爹叫娘的“滬軍”官兵們,是在替梅嶺的同伴們報仇,也是向世人宣布,他們才是最強的。


    隻是,他們的這份激動心情很快被人潑了冷水。


    “找到李衛國那廝了沒有?”


    “報告秦將軍,沒有找到李衛國,但找到了一個滬軍高級將領,是個萬夫長!”


    秦日烈一聽沒有找到李衛國,心中有些不快,不過手下人抓了個滬軍的萬夫長,這也是個不小的收獲,因為秦日烈知道滬軍的軍製,伍長、什長、百夫長、千夫長、萬夫長,然後就是最高統帥李衛國了。抓了一個滬軍的萬夫長,相當於太平軍的軍帥,也是大功一件。


    不多時,那名滬軍萬夫長被太平軍士兵押到秦日烈跟前。


    秦日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在滬軍中擔任何職?李衛國在何處?”


    那萬夫長嚇得腿都軟了,帶著哭腔道:“小人王亮,見過秦大人!”


    秦日烈一愣。頓時問道:“你認得本將軍?”


    王亮急忙道:“小人不敢隱瞞,小人的確認得秦大人,因為小人之前就在齊煥將軍帳下擔任民夫營監軍。梅嶺一戰後,小人被滬軍俘虜。他們為了控製民夫營,便沒有殺小人,委任小人一個萬夫長的官職。秦將軍明鑒,小人也是被逼無奈,身在曹營心在漢,小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返迴太平軍。如今秦將軍率軍踏破滬軍大營,小人終於得救了!”


    秦日烈頓時沉下臉來,他本以為沒抓到李衛國抓一個滬軍萬夫長也是大功一件。卻沒想到抓的這個萬夫長竟然是太平軍自己民夫營的監軍,真是太氣人了。


    “本將問你,李衛國在何處?這滬軍大營內的最高指揮官是誰?如今在什麽地方?隻要你如實迴答,本將可以網開一麵,就算你將功折罪了!”


    到了這一刻,秦日烈還沒忘記抓李衛國,可見他已經被眼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了。


    王亮急忙道:“小人並未見過李衛國,這滬軍大營中最高的指揮官姓張,聽說是李衛國的親信!”


    “姓張,又是李衛國的親信。想必是張小六那廝!”秦日烈身邊的一名太平軍將領突然插嘴道。


    另外一個將領讚同道:“那張小六是李衛國最信任之人,李衛國在哪,張小六一定會陪著。找到張小六的位置,就一定能夠找到李衛國的位置!”


    秦日烈頓時點點頭,急忙問道:“那張小六在何處?”


    王亮如實答道:“啟稟秦將軍,在秦將軍第一次來劫營時,張小六小勝一場後,告訴小人來而不往非禮也,他率領全部滬軍主力五千人馬悄悄離開大營,不知去向。”


    秦日烈頓時大怒道:“什麽?張小六也不知去向?你這個萬夫長是幹什麽吃得,連人家去哪都不知道?”


    “秦將軍饒命。小人的確不知道啊!”王亮嚇得連忙磕頭求饒。


    “等等!”秦日烈正要拔劍殺王亮,突然停了下來。問道:“王亮你剛才說什麽?你說張小六帶著滬軍全部主力五千人馬離開了大營?”


    王亮木訥了,隻顧著點頭。


    秦日烈續問道:“據我說知。今日來攻西安縣城的滬軍主力有兩萬人馬,除了張小六帶走的五千人馬,其餘一萬五千人馬可都在大營之中?”


    王亮點點頭,道:“沒錯,是都在大營之中,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秦日烈問。


    “隻不過今日進攻西安縣城的兩萬滬軍,其中隻有張小六親率的五千人是原本的滬軍主力,其他一萬五千人馬都是我們民夫營的人!”


    秦日烈臉色頓時大變,一旁的將領們同樣如此,有人忍不住喝道:“大膽,你可知謊報軍情是死罪!”


    王亮嚇得急忙磕頭,為自己辯解道:“小人之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甘願受死!”


    有將領突然道:“難怪今日兩萬滬軍兵臨城下,卻隻有東門外五千滬軍發起進攻,其他滬軍按兵不動,原來他們隻是民夫營的勞工,並不是真的滬軍主力!”


    其他將領們頓時恍然大悟,尤其是劉副將急忙道:“末將也在納悶,末將之前偷營時,滬軍戰鬥力極強,可第二次來偷營時,滬軍不堪一擊,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開槍,完全就是普通老百姓。現在看來,王亮所言是真的,這大營內根本不是滬軍,而是民夫假扮!”


    眾人頓時沉默,問題來了,這裏的滬軍都是假的,那麽真的兩萬滬軍都到哪裏去了。


    秦日烈乃是燕王秦日剛的弟弟,久經沙場,頓時明悟。


    “不好!我們中計了!快撤!”


    就在秦日烈意識到自己中計了的時候,距離大營兩裏外的一座山丘上,李衛國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那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的滬軍大營。


    “是時候了,命令各部隊指揮官,開始收網!”


    “是!大人!”


    傳令兵領命,從懷中取出一支禮炮。用火折子點燃後對向黑暗的天空。


    咚——嗒!


    煙花在黑暗中綻放,方圓十幾裏內都看得一清二楚,早已經秘密機動到附近的兩萬滬軍主力紛紛開始行動。他們將滬軍大營團團圍住,將早就準備好的數萬個沙袋壘成防護牆。中間部署火炮,以拒馬圍住,滬軍士兵站在防護牆之後,舉槍列陣,擺出一道鐵壁合圍之勢。


    兩萬滬軍剛剛完成合圍之勢,秦日烈便率領兩千多鐵騎向外突圍。


    “開炮!”


    一聲令下,滬軍幾十門大炮齊射,炮口火光閃耀。猶如黑暗中的火精靈,透著無比的恐怖。


    咚咚咚!


    炮聲轟鳴,猶如雷響。


    一發發炮彈射向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道明亮的拋物線,嘯叫著砸向太平軍。


    嘣嘣嘣!


    炮彈落地瞬間轟然爆炸,頃刻間地動山搖,火焰騰空而起,爆炸碎片向四麵八方激射,正在突圍的鐵熊營騎兵頓時遭到猛烈打擊,被炸了個人仰馬翻。


    戰馬嘶鳴。在炮火中不受控製的橫衝直撞,令原本很規整的騎兵衝擊隊形亂成一團。


    “不要亂!不要慌!給我衝啊!”


    秦日烈咬牙切齒的吼叫著,心中已經慌了。他知道今夜中計了,兩千鐵騎被兩萬滬軍包圍,想要突圍希望很渺茫。


    秦日烈不甘心,他怎麽都想不明白,以廖先生的智謀,設下連環計,竟然也能被李衛國看破,不但沒有成功,反倒中了李衛國的計中計。


    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刻秦日烈算是領教了,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這次的學費交的太多,恐怕連自己的命都得搭上了。


    “劉副將。你帶一千騎兵向左翼突圍!”


    關鍵時刻,秦日烈還是很有軍事頭腦,他知道要壯士斷腕了,令劉副將帶人向左翼突圍,實際上就是讓劉副將去送死,吸引滬軍火力,掩護秦日烈從另一側突圍。


    劉副將沒有猶豫,當即帶領一千鐵騎向左翼殺去,而秦日烈則帶著剩下的一千餘騎兵向右翼殺去。


    隻是,理論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秦日烈以為這樣就能突圍了,卻不知道李衛國費盡心思布下如此大一個局,豈能輕易讓秦日烈逃走了。


    不論是劉副將還是秦日烈,當他們率領騎兵強行突破滬軍的炮火打擊範圍後,看到前方滬軍用沙袋和拒馬組成的臨時防護牆時,頓時都傻眼了。


    “馬了隔壁!這怎麽衝過去!”


    秦日烈破口大罵,頓時放慢了馬速。


    隻是其他鐵熊營騎兵們卻沒有接到任何命令,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砰砰砰!


    就在這時,防護牆後的滬軍士兵們開槍了。


    但見一排排火光閃耀,無數彈丸射出,頃刻間鐵熊營騎兵大量中彈,紛紛跌落馬下。


    黑暗中,滬軍帶著墨鏡,開火射擊,槍口火焰對他們的眼睛沒有影響。但對麵的太平軍就不同了,他們的人和馬都無法適應黑暗中的突然火光閃耀,這令他們人和馬的眼睛都會瞬間出現模糊,尤其是戰馬,驚慌亂撞起來,令整個騎兵陣型大亂。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對於久經沙場的鐵熊營騎兵們來說,竟然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更是死亡的封鎖線。


    無數道光線射來,秦日烈眼花繚亂,胸口頓時被一發鉛彈擊中,心肺瞬間爆碎,屍體栽落馬下。


    最終一千餘精銳鐵騎,大部分都死在了衝鋒的路上,隻有少數幾個幸運的騎兵衝到了防護牆前,可惜不是被拒馬攔住,就是被心裏有數的滬軍士兵用刺刀紮死。


    與此同時,另一邊,劉副將的一千鐵騎也是一樣的下場,區區兩千鐵騎,又怎能突破兩萬滬軍的鐵壁合圍,最終的結果隻能是全軍覆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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