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什麽冷,這都四月了! 商響瞪眼,拍開那雙不規矩的手,轉身掩上了門。 渝州城的春天來得不早不晚,往年這個時候,鼎山上那棵老梨樹早就開滿了花。 百合結了骨朵,可總也不開花,商響每天給他澆水,侍弄得殷勤。 就這還惹了肖吟不高興,揚言要把百合扔到南山自生自滅。 不是你稀罕人家的時候了,凡人真無情。 開春之後,和尚來了好幾次,儼然把道觀當成了娘家,什麽好東西都往迴搬。前幾天還給了商響幾株千年老參。 狼王在生意場上混得風生水起,是西南商界數得上號的人物,有錢有勢的,方便和尚吃大戶。 商響跟著白占便宜,一天天高興得很。 千年的參,活得比自己都長,燉了補一補,說不定還能漲迴幾年道行。 小老鼠很動心,偷偷燉了一鍋參湯。怕浪費,就著參片咽到了肚裏。 結果補得過了,到了晚上,渾身燥得慌。 唿出來的氣燙得嚇人,熱氣在身上亂串一陣,竟齊齊往那裏湧去。 幾乎立刻***,商響罵自己不害臊,連頭埋進了被子裏。 “怎麽了?” 這會兒肖吟還貼了上來……簡直是要人命。 “沒事,你離我遠點。”沒好氣,商響這是羞的。 “這麽熱,發燒了嗎?”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肖吟的低沉的聲音響起。 有點啞,帶著點不清不楚的曖昧,很蠱惑。 “沒發燒,被子太厚了。”商響掀開被子一角,夜裏的涼風灌進來,稍稍緩解了皮膚上的燙。 可身體還是熱,心裏的燥沒消,還是難受。 使勁想著娘親教他的運氣法門,可越想越記不清。懵懵懂懂間,半搭在身上的被子沒了。 被涼氣兒滋潤著的小老鼠得了舒服,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可這聲兒卻在肖吟心裏點了把火,像是沾了河堤上的楊絮,難耐的癢。 “到底怎麽了?” 商響抬起眼,張了張幹澀的嘴:“肖吟,我渴。” 口渴,心裏也渴。 總想要點別的,可又不是真燒壞了腦子,商響知道分寸。 翻身下床,拎起小桌子上的茶壺對嘴灌。咕嘟咕嘟,細小的喉結滾動,茶葉來不及吐,順著茶水進了肚子。 捧著茶壺的手被抓住了,抬眼看是肖吟。褐瞳裏幽光閃爍,放下搶來的茶壺,一把抱起商響。 推他,推不動,道士的力氣可大著。 “放開放開,我吃了和尚送來的參。” 無計可施,隻能從實招來。 憋著笑:“一整棵?” “嗯。”別過眼神,商響怨自己丟臉。 肖吟俯身同他眼對眼,手掌放在柔軟的頭頂,揉了揉。 “嗬……”他笑出聲,“響響啊,真傻。” 語氣很縱容,叫商響恨不得立馬挖個洞。 “我來幫你吧。”隔著薄薄的一層襲褲,肖吟帶著笑的目光劃過他胯間。 心中燥熱更甚,要把商響的分寸焚得幹幹淨淨。 “不用你。”他拒絕,“我去衝個水。” 肖吟拉住他,輕輕包裹住他的手,指尖在手心劃著:“別去,要生病的,我來幫你。” 貼著耳朵,肖吟吐出的氣比他還熱,手指又狡猾,不知不覺褲帶就被扯開了。第二十七章 疼 肖吟是怎麽幫他的,商響迷迷茫茫不記得。 反正就是羞。 可又覺得被討好,心尖兒顫著,指甲陷進褥子裏。 漿糊似的髒東西沾了肖吟滿手,在指與指之間勾連著,沒眼去看,商響整個鑽進被子裏,褲子都忘了穿好。 隻安靜了一會兒,許是肖吟出去擦手,房門響動了一下,很快又傳來去而複返的聲音。 窸窸窣窣,是上床的動靜兒。 大手探到身下,摸到被壓住的被角,用了點力氣,扯出來,修長漂亮的身軀往裏一鑽。 手掌微微涼,帶著水汽的潮濕,淡淡法國香皂的味道,是商響買迴來那塊。 “響響。”笑意劃過脖子,劃過耳後,那鼻息很熱。 “快睡覺!”羞極了,商響用兇惡掩飾。 可肖吟早就摸透了響響的脾氣—— 舍得對自己兇,卻舍不得真的跟自己生氣。 肖吟自信,響響太好懂,一舉一動都在愛他。 心裏柔軟,想親近,想更親近。 手不規矩,嘴唇也放肆,簡直叫人招架不住。 “響響……” 呢喃的聲音過分粘膩,商響猛地一蹬腿,伴著“誒喲——”的一聲痛唿。 他跌下了床。 尾巴根兒磕在冷硬的地麵上,疼得鑽心刺骨,冷汗下來了,在熊熊yu火上澆了一盆冰涼的水。 斷尾的傷沒好全,一直疼著,商響耐疼,表麵上看不出什麽要緊來。隻是這一摔雪上加霜,叫他忍不住。眼淚落下來,山洪似的。 慌了神,肖吟少有的不知所措。 抱起哭泣的小老鼠,抱在床上,抱到懷中。輕拍著背脊,安撫他,讓茫然哭泣的少年靠在自己胸前。 “摔疼了嗎?” “疼。”小小的頭顱在懷中動了動,忍耐著,壓抑著,商響緩緩說,“肖吟,我疼。” 雙臂箍緊,緊到不留縫隙。肖吟頭一次知道,他的響響這麽怕疼。 “哪裏疼?我幫你揉揉,揉過就不疼了,嗯?”哄小孩子似的,肖吟溫柔又耐心,輕拍背脊的手掌一刻也不停。 “尾巴疼。” 心裏也疼…… 可商響說不出。 撫過背脊的指尖來到尾椎,輕輕的,肖吟不敢使力,羽毛似的輕觸著銅錢大小的傷口。 新結的疤,痂掉了,好不了的皮肉泛著脆弱的粉色。 傷得這麽重,平日裏一聲不吭的,響響要強,忍著疼也不討可憐。 心被牽住了,可肖吟情願。在一夢醒來,商響說“我是你男人”開始他就情願。 無聲無息的抱著,漸漸的,懷裏的身軀安靜了,胸口一片濕冷,是響響的眼淚。 真的疼壞了,商響汗涔涔沾了滿身,手腳發冷,僵著動不了。 肖吟給他換上幹衣褲,沒伺候過人,好好的衣裳穿得歪歪斜斜。前襟袒露出的肌膚蒼白,縫隙裏瞧得見一點紅,豔豔的勾纏著視線。半掩不掩,很是風情,叫人想去探究。用眼神,用手指,興許也得用上唇舌。 可是,響響痛,痛得都哭了。所有旖旎心思,全在淚眼裏成了心疼。 “睡吧。”肖吟拍著他的背,讓他靠近自己的肩窩,“我在呢,不疼的。” ———— 本以為要被疼痛折磨的商響一夜好眠,睜開眼,日上三竿。 尾椎的痛平息了,隻殘留了淡漠的鈍感。肖吟指尖溫柔徘徊的觸感仍在,恍若楊絮投入波心—— 蕩漾著,不知所措。 迷瞪瞪睜開眼,肖吟早醒了,低頭看他,帶著笑意的眼光灼人。 “我餓了。”商響惦記著吃。 “我們出去吃。” “你有錢?” “沒有……” “……” 換了過年新做的襖衫,鴉青色的暗紋長衫,端著硬挺的領口,襯得商響下巴尖尖。 鞋也換了新的,曖昧的陽光透過窗棱,在鞋麵投下斑駁的影。 鼠妖化身的人形算不得多好看,好些個人間豔色都勝過他。然而寡淡的麵容,偏偏生了一雙流情目,眼角掃過,叫人動心纏綿。 肖吟也換過新裳,還是灰色的道袍,上好的棉布,針針腳腳熨帖至極。沒什麽浮華雕飾,隻有道士美極了的麵容,世上難見的風骨。 “你想吃什麽?”商響在一貧如洗的肖吟麵前充大戶,“小爺請你。” 下巴揚得老高,得意洋洋的神情,口袋裏的銅子兒被搖得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