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身子卻被男人用力的擁進了懷裏。


    胭脂沒精打采的身體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泊點,靠在她身上輕輕鬆了口氣。


    “檢查有結果了嗎?”


    男人把頭擱在胭脂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軀要俯窩著,但是他不願意動,也不說話,就怎樣,安靜的抱著她。客廳角落不那麽明亮裏,半張側臉沒有一丁點血色和表情的男人,就那麽抱著她生病過後一直單薄的沒有養胖的身子,氣息很淡,摟著她的肩。


    胭脂小手一下一下的扶著他的後背,想到男人一定是收到了某種刺激。


    他不想說,她就不問。


    靜靜的擁了很久,男人抬身,低頭,雙手捧著她的臉。


    她垂直的長發被他弄鬆散了。一縷縷的垂在耳朵前麵的臉頰,沾濕了一點潤濕的淚痕,莫名的就多了絲柔弱的楚楚味,白希的肌膚被她大掌輕輕觸摸著,迎視他的眼神兒,泛出淺淺的粉紅,晶瑩如粉玉的肌膚,玉瓷器一般,眼神也清徹溫婉,心疼的看他,安靜的陪他。


    薄涼的唇瓣,印下去,胭脂溫柔的接住,男人輕輕的輾轉,又離開,長臂擁住她。下頜垂在她肩上。


    “老婆。”


    “嗯。”


    “你愛我嗎?”


    “愛。”


    “愛一個人就用四年的時間裝一個殘疾來網住一個男人,讓他內疚,自責,背負罵名,不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不是太可怕了。”


    胭脂身子微微一抖。


    這就是答案了。


    殷斐這樣說,那就是答案了。


    王阿姨說的是真的?


    她用力的小手握上他的大手。


    “醫院的結果?”


    殷斐搖搖頭。


    “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去給你倒杯咖啡吧。”胭脂輕輕抽出身子。


    “別動,就這樣。”


    就這樣不說話不做事,輕輕的抱著,這就是愛的力量。


    “殷斐。”沉默了一會兒,胭脂喚他。


    “恩。”溫柔的答。


    “別記恨她,別埋怨她,她隻是個敢於表達愛和占有的女孩。其實,她很勇敢。”


    沉默。


    片刻,殷斐拉起胭脂埋在他懷裏的頭:“老婆,你不知道什麽叫嫉妒?你是天使嗎?”


    ”額,我隻是將心比心,一個從小就將你當做未來的女孩,她很難忘記她過去的二十年。新思維需要時間去建立。“


    男人唇邊泛起笑意,幽深的眸子追著著她的臉,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很糾結,手指挑起她鑽進衣領裏的發絲。


    “老婆,我做了一個決定。”


    “恩?”胭脂雙手被他緊緊捂住手裏,疑問的看他。


    他忽然勾唇調皮的笑,貼近她耳廓:”再跟老公這樣嗯?我馬上辦了你。“


    “怎麽?話題又扯到這來了?”胭脂跺腳踩他:“說你的決定,是什麽?”


    殷斐此時神情有點像陰霾許久的帝都天空,透出一絲光亮。


    “明天下午,我不去見何教授了。一切,就讓她順其自然吧。“


    胭脂有兩秒鍾的錯愕,繼而,忽然明白了殷斐的意思。


    他放過她了。


    他不準備去揭穿她,給她一生中最大的難堪。


    他選擇了就此別過。


    彼此已經傷害的夠多了。替一個迷途中窘迫的人掩飾也是一種善。


    胭脂沉迷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忽然有了那麽大的閃光點。


    忽然身子淩空,一聲驚訝還沒喊出來就被他扛起來上樓。


    “喂,你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不跳怎麽做你的男人。”


    長腿離門還有一米的距離便伸過去踢開門,旋即關上。


    翻身將肩膀上的肉彈放在洗浴室門口。俊眸半眯看她。


    “額,你要幹嘛?”


    “洗澡。“


    胭脂翻翻白眼,這男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轉身:”好吧,我去放水。“


    男人卻生生的將她的小身子骨又板過來。


    ”給我脫衣服。“


    “你?你幾歲?”


    胭脂羞紅,這家夥走出牛角尖了反而活迴去了。真的還從來沒有親手給他脫過衣服呢。


    扭捏著,小手先是輕輕的解開他上衣的紐扣。


    殷斐卻握住她的手往領子裏麵伸。


    “哎呀,我去給你拿*了。”胭脂條件反射的縮迴手跑到衣櫃那邊。


    磨磨蹭蹭的在一麵牆的大衣櫥翻了他的四角褲,蠶絲睡袍。在迴身,看殷斐已經不再浴室門口。


    浴室裏麵傳出嘩啦嘩啦水聲。


    胭脂走到浴室邊,探頭看,男人正好迴過頭來,目光挑釁:“過來。”


    “哦。”胭脂把睡袍和四角褲捧起來走進浴室給他放在置衣台上。


    後背溫度一熱,隨即又一涼,裙子的後背長拉鏈便被他拉開,皮膚因為忽然直接接觸空氣而有一瞬間的自由感。


    “殷斐,你幹嘛。衣服給你放這裏,我走了。“胭脂扭著腰肢擺脫。


    後頸便襲來甜潤的溫軟的吻,隨著是濃膩得能把她化掉的溫柔的呢喃:“傻女人,我給你洗澡。”


    胭脂微微咬唇,臉頰發熱:“不要。


    “要。”


    男人抱起她坐進浴盆,水波紋上飄著玫瑰花瓣,還有精油的香味。


    胭脂暗暗稱奇,他什麽時候弄好的。


    他的上衣已經扯掉了,隻穿著四角褲,彎腰一下一下的給她背上撩水,水珠也濺到他身上,完美的身材比例,高瘦,充滿男性的美感。


    再把毛巾放進水裏,混上了精油的滋潤,擰得半幹,給她慢慢按摩肩胛。唿吸間不時的撩起她的發絲,鼻息裏全是那若即若離的女人香氛。


    胭脂眉眼笑彎,看他難得的賢惠至極的暖男模樣,也不再扭捏了,微閉雙目靠在浴缸,慵懶嫵媚的,等著被伺候。


    肩背因著精油按摩極為放鬆,沒按摩幾下,男人便傾身把自己也按到了水裏。


    一片驚唿,一室旖旎。


    第二天,胭脂按照事先約好的去小饅頭的幼兒園做自閉症兒童的治療演講。


    剛進多媒體教室,手機忽然叮鈴鬧起來。


    “我先接個電話啊。”胭脂歉意的對園長說。


    按下接聽,當對方的聲音傳來,胭脂卻忽然的愣住了。


    “金,婉柔——”


    “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麽稱唿你,是叫嫂子還是叫替身。但那些似乎又不重要。你能來一趟嗎?石景山療養院。”


    金婉柔的語氣很平靜,不卑不亢不怒不喜。


    這麽多年的等待,她也是曆練了。


    “可是,我現在有事脫不開身。”


    胭脂一看腕表時間已經快到了,教室窗戶裏做了一大半的家長。


    “胭脂,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話筒那邊幾乎是笑的聲音,但是越是那樣的笑,冷漠和情緒就越來越濃。


    “哦,那你在哪?”胭脂此時語氣有點急,她想趕緊結束通話,還有兩分鍾時間就上課。家長們有的都是請假來聽課的。


    ”療養院三零三房間。“金婉柔卻依舊是不疾不徐,甚至有一種故意的慢悠悠心得自己很無所謂的態度。


    “金婉柔,我們一小時後再聊好嗎?現在我有課,馬上就開始上課時間了。”胭脂深吸一口氣,其實不想和她廢話,她對她理解歸理解,但是不接受歸不接受。


    “可以啊,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很想玩個遊戲,不知道縱火**會是什麽滋味。”


    “啊?金婉柔你腦子進水了吧。別開這種玩笑,我先掛了。”


    胭脂正想關機,忽然彩信提示音當啷一聲叫。


    一張照片便冒出來:金婉柔在療養院的房間,門口,有一個汽油桶。


    “金婉柔,你,你別胡鬧了。”胭脂驚得氣息都不穩,這女人,她是瘋了嗎?


    “胭脂,我隻等你一個小時,如果你不來,我就,點火——哈哈哈哈——”


    金婉柔狂笑著,笑的那麽無法無天,笑聲裏那麽絕望一般的悲涼。


    胭脂一時有點無措,看著手機,手機已經被金婉柔掛斷了。


    “園長對不起,我得必須給我老公打個電話,抱歉了啊。”


    胭脂也不等園長的反應更顧不上看她鬱悶的臉子,金婉柔的狀態給她的感覺不正常,別是又要鬧什麽亂子吧。


    殷斐的電話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通不是占線就是不在服務區。


    到底在幹什麽呢,這男人。胭脂恨恨的再次撥一邊殷斐的手機,無人接聽,關上。


    胭脂猶豫了片刻:“園長,有個表妹,要自殺,怎麽辦?我想我得趕緊去一趟,課時能延後嗎?“


    園長聳聳肩:“那有什麽辦法,總歸是人命關天的,剛才的電話我也依稀聽見一些,那你去吧。家長們我來解釋。”


    “那謝謝園長,真的感謝。”


    胭脂開車迅速的向石景山方向,此時下午階段,交通也不擁堵。


    半小時多點就從小饅頭的幼兒園到了療養院。


    三零三,三零三,胭脂默念著高跟鞋蹬蹬瞪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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