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定睛一看,頓時連連點頭。沒錯,一般的女性不會提著這麽一大包衛生巾在外麵閑逛,除非能收進背包裏。孟仲立刻給還在案發現場進行走訪的莊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重點排查住戶。由於這棟樓是一棟隻租不賣的高級公寓樓,裏麵的住戶大多是單身白領,也有在家裏辦公很少外出的solo一族。這類人若是失蹤了,警察局裏不會第一時間留下報案記錄,往往要等一兩月甚至更長時間才會有人意識到他們的消失。“那你又是怎麽推斷出她是死於饑渴?”掛斷電話,孟仲繼續追問。宋睿一手搭在梵伽羅的肩上,一手指著監控視頻裏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物件:“你們看看這支口紅,蓋子已經打開了,膏體卻不知所蹤,你們再仔細看僅剩的那一小截,是不是有幾個牙印。”梵伽羅試圖把屏幕裏的口紅放大,卻不知道該怎麽操作,隻好抬起頭望向宋博士。被他眼巴巴地看著,宋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卻又很快裝作嚴肅認真的模樣,把手覆在青年的手背上,與他一同握住鼠標,柔聲道:“我教你怎麽截圖放大。”他們手握著手一塊兒在電腦上搗鼓,惹得孟仲眼皮子直跳。這兩個人真是越看越奇怪!數秒之後,圖片被放大,隻見那剩下一小截的口紅膏體果然留有一排牙印,確實是被咬掉的。“電梯裏沒有另外半截膏體,所以我猜測它應該是被死者咬斷並吞吃了。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一個人會去吃口紅?”宋睿抬眸問道。“餓得失去理智的人。”胡雯雯立刻答道。孟仲卻搖頭:“膏體應該是被咬斷的,但你怎麽知道她把它吃下去了?僅憑電梯裏找不到被她咬掉的半截?你要明白,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不確定這個電梯是案發現場。”宋睿搖頭輕笑:“不是案發現場,那這些無序散落的東西又是怎麽一迴事?總不至於是兇手在拋屍時精心布置好的吧?況且這個案子有沒有兇手還是未知數,如果有,他又是如何把屍體隔空拋入電梯的,你們能解釋嗎?”孟仲等人沒法解釋,隻能麵麵相覷,然後沉默。宋睿繼續分析:“我認為她是死於饑渴,更確切地說是死於脫水導致的髒器衰竭。”孟仲看向梵老師,希望他能提供一些不同的看法。梵伽羅搖頭道:“在看見屍體和案發現場之前,我不會下任何判斷。觀察圖片並進行分析,這是宋博士的專業。”他雖然說得含糊,卻還是免不了肯定了宋睿的猜測,於是孟仲隻能打消疑慮,讓好友繼續分析。宋睿又指著掉落在女屍左手邊的一小包奶黃色的衛生巾說道:“你們注意到沒有,衛生巾的整體包裝袋被她撕開了,並單獨拿出了一小包,這是為什麽?你們可以把圖片放大看看。”梵伽羅不是很熟練地放大圖片,成功之後忍不住抬眼看向宋博士,俊美的臉龐一片平靜,雙瞳卻亮晶晶的。宋睿忍笑表揚:“做的不錯。”梵伽羅這才又低下頭,看向屏幕。孟仲:……他媽的,這兩個人肯定有問題!這甜甜的氛圍是怎麽迴事兒?然而現場除了他,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梵伽羅與宋睿之間微妙的氣氛。大家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包被放大的衛生巾,它與女屍的指尖僅相隔十幾厘米,堪稱唾手可得,包裝袋上顯現出一排弧度微彎的紅色印記。小李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忽然喊道:“這是牙印,帶著口紅的牙印,她咬過這包衛生巾!”眾人還來不及消化這一信息,宋睿就說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仔細看的話,這種包裝的衛生巾像不像一個小麵包?”眾人:……胡雯雯紅著臉小聲說道:“事實上,我們女孩子私底下也管衛生巾叫麵包,因為看著真的很像,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就用這個代稱。”宋睿一字一句下了結論:“先是吃掉了口紅,然後又拿著神似麵包的衛生巾啃,再加上她過分消瘦憔悴的麵容,我可以肯定在死亡之前她曾忍受過極度的饑餓。你們再來看看這張被丟得很遠,而且擰成一團似乎遭受過擠壓的衛生巾,你們能看出它的作用嗎?”孟仲等人仔細看了看,似想到什麽,臉色不由大變。宋睿頷首道:“沒錯,我和你們想的一樣,我認為它應該是用來接尿的。死者把尿液淋在衛生巾上,然後擰出來喝掉。一個人為什麽會去喝自己的尿?因為她渴得快死了。”孟仲等人不免倒抽一口涼氣,然後用驚疑的目光看著屏幕裏的女屍。這段視頻他們反複觀看了很多次,卻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屍的莫名出現上,還沒來得及分辨這些細節方麵的東西。但宋博士一來,卻馬上為他們找到了可以把這個謎團抽絲剝繭的那根線頭。他的洞察力簡直敏銳地嚇人。孟仲盯著圖片看了很久,終是點頭道:“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梵伽羅拍了拍宋博士依然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無聲地傳遞著自己的讚揚與崇拜。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屏幕裏麵頰凹陷、眼神絕望的女屍,忽然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在現今這個社會,要想找到一個因饑渴而死的人真的很不容易,除非ta被關在了某個沒有食物和水源的地方。換言之,這名死者生前應該是被禁錮了人生自由,而她所在的那個地方沒有食物和水,也逃不出去,所以她在經曆過一陣絕望的掙紮後終是死去了。但那個地方在哪裏呢?這個疑惑剛浮現腦海,眾人就聽見宋博士篤定道:“她應該是被困在了這個電梯裏,沒有被移動過,更沒有被拋屍。”“不可能!”孟仲斬釘截鐵地反駁。宋睿指著女屍說道:“你們看她的坐姿,與電梯完全貼合,散落的東西看似無序,實則都被電梯內壁格擋住了,留下了一些力學痕跡。如果是拋屍,這些東西的散落方式不會這麽自然。”孟仲立刻加以反駁:“但是你看她的雙手,指尖已經血肉模糊,指甲也都外翻脫落,這是摳撓牆壁尋找生路留下的傷痕。如果她是被困死在這個電梯裏的,那電梯門為什麽沒有留下她摳撓的血跡?這個電梯每天人來人往,是完全開放的,怎麽可能活生生把一個人困死在裏麵?”宋睿沉吟道:“就算不是困死在這個電梯裏,也是困死在一個同樣狹窄密閉的空間。由屍體的坐姿和散落的物品來看,我更傾向於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孟仲語氣無奈:“沒錯,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我也認為這裏是第一現場的可能性最大,但問題是我們根本找不到可以支持這一推論的證據。”他拍著劇痛不已的腦袋,繼續道:“她要真是被困死在這個電梯裏的,監控為什麽沒拍到?這座電梯一直是正常運轉的,幾乎每分每秒都有人出入,它困不死一個人。”孫正氣舉手說道:“我覺得你們是不是跑偏了?我們最應該查清楚的難道不是屍體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電梯裏嗎?這個才是問題的關鍵吧?”“她之前被困在哪裏才是問題的關鍵。”宋睿反駁。小李又反駁:“萬一她不是渴死的呢,這樣就不存在被困的問題了吧?”小李話音剛落,一名鑒證科的技術員就走了進來,揚起手裏的報告:“孟局長,我們在死者的口紅和衛生巾上發現了牙印,那片被使用過的衛生巾裏殘留著尿液,經檢驗是屬於死者的,這三個疑點非常重要,您注意一下。”孟仲剛接過報告,法醫又打來一個電話,張口便道:“孟局長,死者是渴死的,死亡時間是前天晚上。根據她的脫水程度和胃容物,我們判斷她不吃不喝至少有三四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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