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選手“哈利波特”平日疏於鍛煉,兩手撐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從未爬過如此高的台階,所以推測這個地方應該很廣袤,但猜想僅是猜想,對他的幫助極其有限,若想脫穎而出,狠狠把剛才的巴掌扇迴去,還是得靠實力!思及此,他伸長手臂,緩緩轉圈,開始盡力去感應周圍的一切。所有人都在喘,唯獨宋睿唿吸平穩、表情淡然地站在一旁。為了成為自然界最頂級的獵食者,他曾用非常苛刻的方式鍛煉過自己的體魄,所以耐力遠超一般人。他似乎覺得有些無聊,於是率先跨入這座被封禁千年的宮殿,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十分濃烈的木頭黴爛的氣味,隱隱還有金屬鏽蝕後散發的類似於血腥味的氣息,一般人要是聞久了,的確會有頭暈腦脹之感。但他卻沒有半點不適,邁著輕巧的步伐,緩緩走到那高高的皇座前,凝目眺望。他並沒有踏上去的打算,因為他對權勢完全不感興趣,然而就在此時,他竟猛然迴頭,四處探看,被鏡片遮擋的眼眸迸射出銳利的光芒。剛才仿佛有人在盯著他看,那是充滿惡念和殺意的眼神!“怎麽了宋博士?”跟著走進來的梁老拉了他一把,小聲道:“不要在這裏待太久,小心被瘴氣熏暈。”無需通靈,他已經自動將幾位同事的病倒歸結為吸入了瘴氣。“沒事,我就看一看。”宋睿跟隨梁老走到通風的地方,一旦離開皇座,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就消失了,這座宮殿果然很有趣!與此同時,“哈利波特”已經感應完畢,正徐徐開口:“這是一棟非常古老的建築物,木頭做的。”梁老低聲拆台:“可不是嘛,那麽濃的木頭腐爛的氣味,傻子才聞不出來。”哈利波特:“它非常巨大!”梁老繼續拆台:“爬了那麽長的台階,還不夠大啊?”“它擁有很悠久的曆史,我想,它應該是一座宮殿。”“占地大,又古老,還是木頭做的,順帶一個長達幾百米的台階,不是宮殿是什麽?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推理吧?”站在兩人中間,把這一來一迴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宋溫暖:……合著梁老您不僅拆我的台,您還拆所有人的台啊?那我叫您一聲拆台專家您沒意見吧?宋睿笑著點頭,表示自己對梁老的話完全讚同。“哈利波特”有些下不來台,隻能閉著眼睛往裏摸索。跨過高高的門檻,他逐漸向皇座逼近,絮語道:“這裏有一股很強的力場,來自於很久遠的過去,我感應到了,我離它越來越近,這是什麽?台階?屋子裏還有台階?”他一級一級往上爬,終於觸及了曆經千年還未腐朽的皇座,於是愣住了:“一張凳子?高台上放著一張凳子?宮殿?”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然而還未張口述說,一股極強烈的刺痛感就擊中了他的太陽穴,令他發出淒厲的慘叫。他捂著腦袋著從皇座滾落,嗓音裏充滿恐懼和無助:“我,我的腦袋,好像快要爆炸了!快,快扶我出去!快讓我離開這裏!”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扯眼罩,而是一心一意往外爬,雙腿胡亂登地,雙手四處摳撓,像一隻重傷瀕死卻又找不到生路的蜥蜴。工作人員連忙跑上前攙扶,剛把他拖拽到殿外,他就趴在地上吐了個昏天暗地,狼狽的模樣與之前病倒的修複員們如出一轍。一直忙於拆台的梁老這次張了張口,卻啞了!“你怎麽了,沒事吧?醫生和護士在哪裏?快把他們叫過來!”宋溫暖大聲疾唿。自從何靜蓮莫名出事後,她就高薪聘請了一支醫療團隊。一群醫護人員提著急救箱跑上台階,還來不及喘口氣就開始幫“哈利波特”拆除眼罩、測量血壓、試探脈搏,並連聲詢問他的情況。他雖已恢複光明,卻根本沒有心思去查看周圍的環境,隻是一味地吐,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人也幾近暈厥,迷迷糊糊地說道:“有很多針在我的腦子裏紮!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腦袋快爆炸了!”“送他去醫院,快!”宋溫暖厲聲催促。“不,我不走,吐出來就好多了,我要留下看梵伽羅的表現。”哈利波特似乎跟梵伽羅杠上了,也不知道他們暗地裏有什麽深仇大恨。醫護人員匯報道:“他的脈搏和血壓已趨於穩定,目前看來情況還好。我們把他抬到一邊敷一敷冰袋,看看能不能有所緩解。”“真的沒事嗎?你們可得仔細給他檢查!”宋溫暖反複確認。“目前來看他的身體狀況是正常的,但他既然是腦袋疼,我們還是建議他去大醫院做一個腦部ct,不過他目前吐得很厲害,我們可以等他稍微緩解了再搬動他。”“那你們把他抬到一邊去吧,小心點!”宋溫暖愁眉不展地說道,“才剛開始測試就有人出事,要不我們不錄了吧?”害怕鬧出更大的事,梁老自然是連連點頭說好,結果走到台階下一問,竟然所有的選手都不同意。元中州等人是因為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多麽了不起的地方,所以不願錯過;另外三名選手則堅定地認為這是節目組為了防止梵伽羅露餡而找的借口: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等到不封閉錄製的時候出事,這也太巧了吧?說出去誰信?“我們願意簽生死狀,節目必須錄完!”二號選手斬釘截鐵的話獲得了所有人的讚同,唯獨梵伽羅遊離在人群之外,未曾發出半點聲響,他的腳尖自始至終都指著金鑾殿的方向,仿佛被什麽東西牽引著。“媽的,你們今天非得跟我作對是吧?”宋溫暖捏住耳麥,沒好氣地喊道:“拿免責書過來!”作為一個娛樂至死的奸商,生死狀這玩意兒她怎麽可能不準備呢?眾人的手被工作人員引領到甲方處,紛紛簽了自己的大名,且摁了紅紅的指印,於是第二名選手登上台階,入了金鑾殿。五分鍾後,他被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抬出來,剛放上擔架就翻過身吐了,然後捂著腦袋直喊疼。但奇怪的是,無論醫護人員怎麽測量,他的身體數據都是正常的。梁老嚇得臉都白了,呆坐在台階上恍恍惚惚地念叨:“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難道不是瘴氣嗎?”他也跟著進去了好幾迴,而且年紀是最大的,體質是最弱的,就算有什麽不測,也該是他第一個出事才對。宋睿本想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觸及遠在台階下的梵伽羅,又看了看自己的精心打扮,隻能選擇站著。他低聲道:“梁老,瘴氣一說應該是謬誤。”他話音剛落,負責跟拍“哈利波特”和二號選手的兩位攝影師竟然也躺倒了,腦袋一突一突得疼,惡心想吐,更嚴重的症狀目前還沒出現。這樣一看,瘴氣說竟然又站得住腳。接連躺倒這麽多人,宋溫暖也慌神了,拿著手機去僻靜的角落打了一個電話,迴來之後咬牙道:“繼續拍!”好嘞,上頭有令,那就繼續拍吧!忙亂的工作人員隻好把三號選手帶到殿前,照例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沒吐沒暈,隻是出了滿身大汗,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有一股力場籠罩著這裏,能量非常暴烈,像無數鋼刀,能把靠近的人攪成碎片!不是攪碎肉體,是攪碎靈魂!不要再拍了,會出人命!”三號選手握住醫護人員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呐喊。梁老和一眾教授臉色慘白地看著他,原本對科學的崇尚和信仰,現在竟有些搖搖欲墜。跟著進出好幾迴,其實他們也漸漸能夠感覺到那種被針戳刺腦髓的感覺,離皇座越近,那感覺就越強烈,這絕非瘴氣、毒氣能夠達到的效果。然而這種疼痛對時時刻刻都被毀滅欲撕扯的宋睿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當大家癱坐一地像死狗一般喘息時,他正雙手插兜,麵容沉靜地站在風口處,遙望這巍峨的皇城。台階下的梵伽羅呈現出與他一模一樣的站姿,雖蒙著眼,卻仿佛能夠享受這極目遠眺的波瀾壯闊。第四位選手實力更強一些,同樣被皇座吸引,卻又狼狽倒下,沒吐,隻是暈得厲害,自己踉蹌著跑出來,胡亂扯掉眼罩,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第五位選手丁浦航緩緩走到殿前,用最從容的姿態吐出最慫的一句話:“我怕死,所以我就不進去了。這裏是紫微宮金鑾殿,我說的沒錯吧?”不等宋溫暖給予迴應,他就自己扯掉眼罩,飛快後退。通過讀心,他早已知道踏進這座宮殿的人都是什麽下場,重則昏迷不醒,輕則頭疼欲裂,再給他一百萬他也不敢嚐試。阿火在殿前嗅了嗅,顫聲道:“這是死亡的氣味,很濃很濃,比我六歲那年聞到的還要濃!無數人曾葬身於此處!”梁老這迴沒拆台,反而罕見地點了頭,附在宋溫暖耳邊說道:“沒錯,這裏死了很多人!單是惠帝那次就死了一百多人,堪稱血流成河。”阿火擺手道:“我不想進去,這麽濃的死亡氣息我還是第一次聞見,恐怕地獄也不過如此。”“你可以不進去,這本就是你的自由。”宋睿瞥了梁老一眼,徐徐分析:“實力越強的選手對危險的感知也越強,恰如螞蟻看不見近在咫尺的深淵,而人類一望即知。”被他比喻成螞蟻的哈利波特四人組:……mmp,我們還在呢,你說話能不能小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