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請客就大家一起請,梵先生,到時候你可別嫌棄我們煩啊!”劉韜一邊點燃引擎一邊伸出頭來熱情地發出邀請。他是真的很佩服這個人,也很渴望與對方交上朋友。你想想,梵伽羅這樣的人是什麽級別的朋友,市長、省長趕得上嗎?趕不上的,沒得比!人家根本就不是凡人!梵伽羅笑容溫和地應承下來,身上絲毫不見大牌明星或世外高人的傲慢脾性。眼看著車隊走遠了,他才攤開掌心,垂眸看去,隻見一點灰光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隱隱閃耀,仔細觀察竟是一枚魚形玉佩,與崇明體內的那枚一模一樣,卻更小一些,隻有芝麻粒那麽大,但雕工卻精而又精,美而愈美。最好的微雕師大約也沒有這樣的功力。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便玉佩隻有芝麻粒一般大,那魚的吻部卻還鑽了一個極細的孔,像是用來穿繩的。試問這麽小的玉佩,除了拿來欣賞還能幹嘛,鑽一個栓繩的孔有必要嗎?什麽樣的繩子才能穿過去?常人會產生的疑惑,在梵伽羅這裏是統統沒有的。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合上掌心,朝自己的座駕走去。上車之後,他把這星點的微光置於指尖,摁入眉心,隱匿不見……京市軍區總醫院的某個特殊病房內,一群麵容肅穆的人正圍著一張病床,仔細查看著什麽。他們的肩章已經表明了他們的顯耀身份,而城南分局的局長隻能局促不安地站在病房外頭,等著傳喚。少頃,一名長相英挺,氣質不凡的男人率先走出來,他年紀最輕,級別卻最高,一群四五十歲的人到了他跟前還得低頭叫一聲首長。他戴上軍帽,言簡意賅地下令:“把所有警員的執法記錄儀都收繳上來,視頻全部刪除,這樁案子已經正式移交給我們特別安全部。”“是,我馬上讓他們把東西上繳。”局長一眼又一眼地朝病房裏瞥,卻不敢多問。渾身都包紮著止血繃帶的嫌疑人正躺在床上,癡癡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數十隻細臂仿佛斷了根的樹苗,早已盡數從他體表脫落,留下一個個血洞,這種情況誰也沒有辦法做出解釋。城南局長懷著遺憾的心情走了,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得知真相,但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直至現在他才能體會到孫正氣那種被蒙在鼓裏的憋屈感,就是很想打人有沒有?他前腳剛走,宋睿後腳就到,哪怕是深夜,他也穿著一套極奢華的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還浸染著一種極淡雅的迷迭香的氣味。“找我做什麽?”他走到特殊病房前,隔著視窗往裏看。穿軍裝的男人略一擺手,那群麵容整肅的人便都安靜地離開,隻留下一名體格高大的貌似保鏢的男子守在一旁。“今天怎麽沒有血腥味?你沒給自己上刑嗎?”男人仔細聞了聞空氣中的餘韻,戲謔道:“看來你今天心情格外好,還灑了香水。打扮得這麽隆重是要幹嘛?約會?總不至於是來見我的吧?溫暖說你最近轉型走男模路線,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孟仲,你想多了,我最近都是這樣穿。”宋睿瞥他一眼,直言道:“你想讓我做什麽?”孟仲麵容一肅,指著視窗內的人說道:“他叫李友德,四喜飯店的幫廚。你應該認識他吧,你昨天才親口指出他是嫌疑犯,以至於他今天被抓。他傷得很重,醫生說他的器官正在全麵衰竭,隨時都會死亡。目前,他的神智還很清醒,但無論我們問他什麽,他都拒不迴答,我想讓你從他嘴裏套話,讓我們搞明白他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那你至少得讓我知道他身上都發生了什麽。”宋睿平靜地說道。“你跟我來。”軍裝男人,也就是特別安全部門的部長,指了指隔壁的病房,那裏麵擺放著一整套監控器材,幾名分析人員正坐在監控器前觀摩著什麽,表情十分專注。宋睿走近了才發現這是城南分局抓捕嫌疑人的視頻,鏡頭晃動得非常厲害,卻也拍得很清楚,那些驚險萬分又匪夷所思的畫麵若是流傳到外界,足以驚爆所有人的眼球。在視頻的最後,一張俊美至極的臉緩緩浮現,於夜色的掩映下散發出輝光。他手掌輕覆於嫌疑人的腦門,讓對方由狂暴瞬間陷入昏迷,從容的姿態與狼狽不堪的警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與此同時,一名分析員指著他的掌心說道:“就在這裏,他從李友德的腦袋裏取出了一樣東西!”視頻被定格,一點灰光從俊美青年的掌心乍然流瀉。孟仲盯著屏幕,詢問道:“能放大嗎?”“放大了也看不清楚,就是一團光。”分析員依言而行,卻隻能無奈擺手。宋睿盯著屏幕上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沉聲道:“你們想幹什麽?監視梵伽羅嗎?如果是這樣,那麽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們。”孟仲擰眉問道:“你就不想弄明白這怪物是怎麽形成的嗎?我記得你對這種未知事物向來非常好奇。”“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宋睿冷笑道:“我反而更希望那怪物立刻死亡,把所有的秘密都帶入地獄。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孟仲舉起手,語氣十分無奈:“聽溫暖說你最近對梵伽羅很在意,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你放心,我對梵伽羅沒有惡意,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與他合作。我們特別安全部非常需要他,所以一定會保證他的安全。發生這樣的事,我們寧願盤問一個垂死的人都不願把他抓起來調查,就足以表明我們的友善態度。別的我不能再說了,那屬於機密,而梵伽羅的秘密也將永遠成為秘密,我們不會探究,我們隻想弄明白李友德異變的原因。”宋睿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青年,一語不發。孟仲又道:“如果我們想對付梵伽羅,哪裏會等到現在還沒有一點行動。他都能讓死人複活,這種堪稱禁忌的力量我們不也沒追究嗎?”宋睿猛然看向他,而他也直勾勾地望過去。兩人銳利的目光撞在一起,互相廝殺著。少頃,兩人各退一步:“好,我幫你問清楚。”“好,我絕不會私下接觸梵伽羅。”宋睿把執法記錄儀拍攝到的畫麵反複看了幾遍,又翻了翻各種口供和筆錄,這才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而孟仲則默默跟在他身後,準備當一個不言不語的旁觀者。李友德還清醒著,身體的各項機能卻在不斷突破死亡線,令醫療器械發出滴滴滴的警鳴。醫生給出的體檢報告顯示,他大概隻有幾個小時可活,他沒有病,那些血洞也早就縫合,但他的器官卻莫名開始衰竭,就像被人源源不斷地抽走了生氣。他始終注視著天花板,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被梵伽羅拿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你問問他。”孟仲附耳低語。當然,類似的話他已經旁敲側擊地問了幾百遍,但是這人都沒有迴答過,隻一徑裝傻。身懷詭秘的人是絕不會向外界吐露半個字的。宋睿不愧為心理學家,一張口就吸引了李友德的注意力:“你隻有不到四小時的壽命。”李友德:!!!宋睿看了看手表,改口道:“不,剛才我們在隔壁交談了一會兒,所以你現在隻有三個半小時。如果你如實迴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讓你在臨死之前見那個人一麵。”李友德死死盯著他,沒有反應。他似乎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宋睿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按,瞬間被點亮的屏幕上躍出一張垂眸淺笑的臉,俊美,溫柔,卻也靜謐,冷清,正是奪走寶物的那名青年!李友德至死都記得這張臉,於是唿吸漸漸加重了,與此同時,他的心髒監控儀正發出尖銳的嘶鳴,由此可見他的心率有多亂。隻兩句話,宋睿就戳中了他的死穴。“你們要問什麽?”掛在牆上的鍾表滴滴答答地走著,於是沒過多久,李友德就妥協了。由於一次性長出太多手臂,他體內的生氣早已被抽空,若是沒有寶物的支持,他一定會死!這一點他明白,而宋睿似乎也猜到了,所以正勾著唇淺笑,目中是全然的篤定。第98章 交易達成之後, 宋睿便拿出紙筆開始詢問。在業界,他素有人形測謊儀之稱, 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起初,他隻問相當簡單的問題,譬如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什麽籍貫、作何職業等等, 這是為了讓嫌疑人放鬆警惕,也是為了建立一個真假話的基準,有了這個基準,無論對方編造多少謊言,他都能一眼看穿。李友德幾乎不用思考就迴答出了前麵幾個問題。宋睿一邊頷首一邊速記, 待對方緊繃的麵頰明顯鬆弛時忽然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能長出怪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