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隻是覺得很累,她沒有逃避開口:“昨天送我迴來的時候,我們就分了。”


    揚沛定定睜著眼,在舒念話音落下後,她一口否定:“不可能,東子昨天明明說來接你的。”她轉身看向唐勇江:“老唐,這就是你的好女兒,明知道自己弟弟正在那種地方受煎熬,可你看看,你看看她什麽意思?”


    “真以為自己攀上富豪了,腰杆子就硬了啊,沒有我們捧著,你什麽都不是……”


    “閉嘴。”唐勇江一聲怒喝,揚沛乖乖住了嘴,隻是眼眶還有些通紅。


    唐勇江看向舒念,壓下了脾氣道:“你換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跟我去祁家。”


    揚沛還想再說幾句,卻在唐勇江的眼神下閉了嘴,乖乖跟他身後向樓下走去。


    兩人腳步聲離開後,舒念才伸手關了房門,她抬起頭那張清麗麵容蒼白無色,兩隻眼睛也腫的不忍直視,這是昨晚見過徐澤木後留下的痕跡。


    雖說睡了一覺,但紅腫還是沒消。


    舒念洗了把臉,便開始換衣服,唐立成跟她關係不親切,但她卻真沒到那種心狠的就置身事外的地步!


    舒念再次下來整個人已經收拾妥當,唐勇江看到她的樣子很滿意,出了門坐進車裏,唐勇江不忘叮囑。


    “我不管你和東子鬧什麽矛盾,唐念,這門親事對你對我們家都好,你不要讓爸爸失望!”


    舒念坐在後車座,額頭靠在玻璃窗上麵無表情安安靜靜的,聽到唐勇江的話也隻是睫毛輕眨了下,沒多大反應。


    車子駛出院子,在前方馬路上停著一輛白色雷克薩斯,唐勇江和揚沛早早迴來的時候就看到,當時沒注意,此時再見到,他問舒念:“昨晚有人敲門嗎?”


    舒念視線微轉,疑惑的看向後視鏡。


    車子與那輛雷克薩斯擦肩而過,唐勇江解釋道:“早上我跟你阿姨迴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車,現在還在哪兒停著,也不知道是周圍誰家的。”


    明淨的眸子無意識閃了下,舒念就像沒看到那擦肩而過的白色車子,隻淡淡“哦”了聲,就不再開口。


    唐勇江說是去祁家找人,但那樣富豪的家裏自家女兒與之八字還沒一撇,也不好貿然去,遂就先給祁東偉打了個電話。


    他沒在家,而是讓唐勇江去酒店。


    唐勇江沒說也帶著舒念,等到了地方是一個陌生男子下來接的人,一路朝酒店六層而去。


    然後直接帶領他們去了一個套房,打開門裏麵濃烈的煙味先飄散了出來,鬧哄哄的七八個男子不知道在爭論什麽,氣氛不是怎麽好。


    唐勇江也感覺了出來,人出現在門口,幹幹一笑,衝裏麵喊了聲:“東子。”


    祁東偉站在那些人的中央,聽到聲音轉過了身:“唐總。”在看到跟在後麵的舒念,邪佞眸子裏閃過抹陰鬱,視線瞥了眼桌子上的東西,抬腳走了出去。


    祁東偉來到舒念身邊:“你怎麽來了?”


    出口的話親昵無比,唐勇江聽後心裏湧過欣喜:“這不昨天唐念不懂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拉著她賠不是了嗎!”


    “沒有什麽。”祁東偉淡淡的,他看向舒念,“你先去外邊等我,我和你爸爸說會兒話。”


    舒念看了他眼,輕點了下頭。


    六樓走廊裏人不是很多,舒念離開了哪裏便走到了盡頭透透氣,她看著外麵的城市,整個人很安靜,當寂靜下來了,從電梯那邊出來的人都沒注意到這邊還站了個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不遠處傳來父親討好的聲音,舒念聽到了,她微微垂下了頭。


    唐勇江和祁東偉已經出現,看到舒念,唐勇江喊她:“唐念過來。”


    等走到了跟前,唐勇江交代:“以後可不許再耍小孩子脾氣,和東子好好的……”


    唐勇江說了很多,舒念都靜靜聽著,祁東偉嘴上掛著邪邪笑意,竟也耐下性子聽著唐勇江交代。


    待唐勇江坐上電梯離開後,舒念轉身對著祁東偉,說了句:“很抱歉。”


    “怎麽?”祁東偉輕挑眉梢。


    “我爸爸他……”舒念猶豫,她沒求過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祁東偉笑了:“該說的都說了,”他邁開了頭看向不遠處,語氣痞痞的:“有點難辦呢,抓進去不光你弟,還有我幾個兄弟。”


    舒念垂下了頭,“立成被抓,我爸爸六神無主,能想到的人隻有你,給你帶來不便很抱歉。”


    “不要這樣說。”祁東偉伸手摟在了她的腰上,“想吃什麽,帶你去吃飯。”


    舒念不著痕跡躲開了祁東偉的手,祁東偉停下步伐,手還是伸出的樣子,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我,對不起……我,我昨天晚上思考了一晚,我不想……”


    “唐念。”祁東偉打斷她,語氣已經聽不出情緒:“你父親為什麽把你帶過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祁東偉有什麽不好,為什麽一定要拒絕?”


    舒念頭皮微微發麻,“我,我不想交男朋友……”


    “不要用這個做借口,你父親帶你來相親的那刻你就應該有準備。”可能舒念的連番拒絕一下子惹惱了祁東偉,他口氣冷凝問:“怎麽,看不上我哪裏?”


    舒念下意識搖頭,“不是……”她從未與人發生過口角,看到這樣的祁東偉她解釋:“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解釋清楚,我不叫唐念,我叫舒念。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和我媽媽離婚了,我跟著媽媽……最近迴來,隻是在這邊暫住幾天!”


    祁東偉定定看著她,嘴唇緊抿著顯出不悅。他邪氣眸子褪去痞感,整個人冷疑下來,氣勢一下子鋪天蓋地襲來。


    舒念抿了抿唇:“對不起,我……”


    胳膊忽然被抓住,舒念氣息滯了下,祁東偉臉色冷了下來,拽著她二話不說朝前方走去。


    “祁東偉你幹嘛?你放開我!”舒念驚叫。


    祁東偉不管她如何掙紮,宛如鐵鉗般的臂力直直將舒念拽進他居住在這裏的酒店客房,開門進去,祁東偉一甩手,舒念重重摔倒在門口床鋪上。


    她抬起頭,祁東偉已經關上了房門。


    往日隱藏的氣勢泄露出來,舒念唿吸窒了窒:“你要做什麽?”


    祁東偉走上前,目光露出森冷本性:“把你拉到這裏你說幹嘛?唐念,我們這樣不挺好的嗎?我寵著你,你也乖乖的,為什麽一定要想著不想交男朋友呢?”


    祁東偉這樣舒念從未見過,或許是她的反抗才令他顯出了真麵目。


    驚恐,害怕,令舒念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裏,她盡量放平語氣道:“我不喜歡你。”


    祁東偉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他冷嗬一聲:“不喜歡我這個人,那就是錢了。”話音落下,他忽然上前抓住舒念的手,將舒念整個人都撲倒在床上,邪氣的眸充滿陰戾,在舒念的尖叫聲中說:“裝什麽,你父親千方百計把你送來不就是為的利益嘛,你不能得到好處就忘記給你機會的人了吧?”


    “你放開我,放開我……”


    祁東偉狠狠壓住舒念的兩隻手:“實話告訴你,本來還想好好跟你談的,是你自己不識趣,你知道你爸今天來幹嘛了嗎?用你換你弟弟,就是這樣。”


    祁東偉猛地一拉,舒念身上的衣服撕開了個口子,她整個人怔怔的被那消息激的半天迴不了神,她一早就知道父親偏心,隨著和母親離婚,她與父親的關係僅是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雖是這麽想,可當血淋淋傷害擺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痛到了,比起愛情予她的撕心裂肺,親人給與的傷足以擊潰她所有的希望。


    祁東偉很急,舒念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想的什麽,當台燈落下,祁東偉不再動彈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父親為了救出唐立成,不惜利用自己以那樣方式來討好祁東偉,舒念承認她是真的絕望了。


    一個人得要經曆多少磨難,生活才會給她一路平順呢?


    她沒有,從始至終,所以她從來都不奢望,隻不過……隻不過在厲了那麽多,想找個地方休息而已!


    請容她喘口氣……就這點點請求,也是建立在別人看你有沒有價值上!


    苦澀的悲哀一直蔓延,舒念腦海裏想到了徐澤木,不知什麽原因,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腦子裏隻要想起他的影子,胸口地方就尖銳的泛痛。


    她竟覺得這樣挺好,疼痛可以告誡自己,她終於不用在沉溺於過去,放不過自己的苟活著了。


    房門響起的時候舒念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祁東偉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舒念閃爍著眼睛,想起什麽。


    她無意識的撐著身後的床站起身就往窗口衝去,幾乎在她艱難的爬上窗台,房門就被打開。


    有人衝了進來,舒念心裏隻有跳下去,跳下去她才不會被玷汙,不會被傷害……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看著五樓下渺小的人們,身體恍惚的好似下秒就會掉下去。


    進來的大聲喊她的名字:“舒念。”


    舒念一震,轉頭看去。


    徐澤木滿頭大汗,眸子裏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恐焦急,他看著她,喘了口氣,視線已經掃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他放平聲調:“你下來,沒事了……”


    舒念眼眶募地酸澀,她靜靜地站立在窗台外麵,手搭在玻璃窗上,一隻腳已經懸了空。


    徐澤木眼睛一瞬不瞬鎖住她,他緩慢的上前:“你下來,我們好好談談,我有話要跟你說……”


    舒念下意識抗拒的搖頭,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不一會兒工夫好幾輛警車已經停在腳下。


    舒念被分散注意力的功夫,腰間忽然多了一隻胳膊,她一愣間,整個人天旋地轉的倒了下去。身後撞進柔軟的床鋪,後腦勺被一隻大掌緊緊護著。


    舒念眼裏驚懼未消,看著覆在她上方的徐澤木。


    男人黑色眸子焦急地竟流露出緊張,他看著舒念問:“哪裏傷到了?”


    舒念怔怔地搖頭,徐澤木不信:“真沒傷到?”


    舒念才反應過來什麽,她雙手用力去推他,徐澤木感覺到了,撐著身子起開身。


    舒念站了起來抓住自己的衣領,她的麵色很蒼白,蒼白沒一點血色,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的地方,顫聲迴了句:“我沒事。”便已經轉身往門外走去。


    徐澤木陰戾的眸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眼,他褪下身上的風衣抬腳跟了上去。


    舒念走在走廊上,徐澤木幾步追上她,把衣服披在她肩上。


    她可能是被嚇到了,在徐澤木觸碰到她的時候,反應猛烈的向後退去。


    眼裏驚懼泄露,她充滿戒備的看著他。


    徐澤木被那樣的目光刺到,他無法想象隻是幾日時間她在這裏都經曆過什麽,喉嚨苦澀蔓延,出口的嗓音格外沙啞:“別怕,穿上衣服。”


    舒念也才注意到他的意思,她眸光閃爍了下,淡淡拒絕:“不用了,我沒事!”


    徐澤木用力抿了抿唇,他突然出手拽過她,然後不管她的意思,強製性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冷沉聲音淡淡道:“去哪兒?我送你。”


    舒念剛要拒絕,徐澤木已經直言道:“我跟著你到這兒來的,不要拒絕,把你送迴去我才放心。”


    舒念很疲憊,混沌的腦海還未從剛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中迴過神,徐澤木說完後,她沒有及時去迴答,他便已經拉著她的手轉身朝電梯那邊而去。


    舒念很安靜,安靜的那些反應看上去遲鈍木訥的幾乎不像她,徐澤木胸膛跳動還沒有平穩,是被舒念跳窗的那幕嚇到的。


    昨晚他一晚守在她家樓下,她父親載她離開他不是沒有看到,本來不想跟上去的,但之所以守哪兒,為的就是她!


    然而一路跟蹤,在上電梯的時候還是錯過,他分不清他們去的是幾樓,徐澤木沒有跟上去,選擇在門口等著。


    隻是還沒一會兒就接到高鋒的電話,高鋒告訴他舒念可能有危險,昨天高鋒遇到舒念的時候見到跟在她身邊那個男的就是錢州一霸之子,而昨晚端掉的販毒團夥就是這人手下。


    這些人是集體販毒,舒念跟他們在一起可能是被迫。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徐澤木聽到自己心跳停止的聲音,整個人腦子嗡嗡嗡的直響,他都無法去理順一些頭緒。


    有的隻是舒念被迫……


    她不是這樣的,徐澤木在心底否認,可在怎麽堅毅的性格又怎麽可能拒絕得了毒品摧毀呢?


    徐澤木找了好幾樓都是徒勞,最後打電話給高鋒知道了那男人名字,這才找到這間客房。


    可沒想到見到的是她即將要跳下去的一麵,那一刻徐澤木都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比心髒停止更可怕的恐懼攏上,他的血液滯留,冰涼逆降到腳底,連靈魂都感覺到了顫意,去喊出了她的名字。


    “舒念。”


    她很美好,溫柔恬靜像詩一樣的女孩。不管承受多少,在他身邊永遠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不反抗,不怨怪……就是這樣的她,才會讓人傷害起來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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